第三十三章 共同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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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在不久之前絕對不會想到,他和宮辰宵、夜琉奉能相安無事地坐在餐桌前,一起吃著早餐。畢竟那兩位大男人昨夜不僅吵架,還大打出手,此時的和諧才是真的不正常。
當冽咬下三明治,這些異樣感被另一種震驚壓過,夜琉奉做的三明治不僅比宮辰宵做得美味,甚至堪比餐廳廚師的手藝。身為事事不必親自動手的皇帝有著如此精湛的廚藝,簡直就是一種奇蹟。
就連宮辰宵不高興就能挑出一百條毛病的男人都說道:「魔族難道沒有廚師,都是魔皇親自下廚嗎?」
夜琉奉挑眉看去,停頓片刻,說道:「就當作合你胃口了。這和調配藥劑沒什麼兩樣,不難。」
把調配藥劑與料理混為一談,也是一絕。
冽和宮辰宵都差點噎到。
冽連忙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才把嘴裡的三明治嚥下。接著便是面有難色地看著剩下一半的三明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
「你應該沒有在早餐裡加些不該加的東西吧?」宮辰宵問了一句冽也很想知道的事。
夜琉奉難以理解地蹙起眉頭,「加什麼?」
冽八成是燒著腦袋不清醒,一時嘴快地接道:「像是媚藥啊⋯⋯痛!痛!痛!」
宮辰宵皮笑肉不笑地在桌下擰著冽的大腿,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希望你的腦袋能稍微裝點有用的東西,不至於丟人現眼。」
夜琉奉欲言又止地看著冽,紅眼之中有著憐憫,彷彿在憐憫奴隸腦袋燒壞、無可救藥。然而想到一切可能的罪魁禍首,轉頭看向宮辰宵,問道:「你到底都灌輸了什麼東西給他?」
宮辰宵收回手,喝了一口奶茶,淡淡地說道:「我也很煩惱,盡是裝一些腥羶色。」
冽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事不關己的宮辰宵,他覺得在腥羶色這點上,絕對沒有人比得上男人。到底是誰在信上把他的身體出借給外族皇帝,肩負外交重責大任的?
夜琉奉同是看著宮辰宵,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嘆息一聲。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像是沒什麼好聊,又像是各懷心事,安靜地吃著早餐。
冽的身體病著,胃口便不怎麼好,吃得緩慢,但也就是更為細嚼慢嚥,還不至於對做料理的人失禮。
兩位男人先後吃完三明治,便百無聊賴地看著冽小口小口吃著,偶爾會端起奶茶輕啜,皆是對此時的寧靜沒有多大的意見。
宮辰宵放下白瓷茶杯,終於願意把視線往其他地方擺,然而這麼一擺,就對上夜琉奉的紅瞳。兩人在視線相交的瞬間皆是一愣,雖有著說不出的尷尬但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宮辰宵再次端起茶杯,輕啜後放下,終於說道:「魔皇不如說說,我的奴隸這幾日在魔族過得如何?」
冽想起自己在魔族幹過的好事,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他強烈地希望宮辰宵不要多問,但若是這麼開口反而是不打自招。其中一件糟糕的事是叫夜琉奉「奉主」,兩人剛才都拿來吵嘴便不是問題。然而其他的事還是糟糕過頭,像是他爬去滅魔教一遊還答應做聖子,又或是餵魔皇吃花。他只希望夜琉奉能夠高抬貴手放過他。
夜琉奉瞥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冽,淡淡地說道:「交了一位琉璃宮的奴隸朋友,他也有來。」
「哦?到時候介紹給我。」宮辰宵淡淡地說道。
冽驚恐地看向宮辰宵,心道介紹給男人要做什麼?主人有他還不夠嗎?就算真的不夠,夜琉奉都擺在眼前了,他的主人總不會是要讓全魔族都成為後宮吧。
夜琉奉若有所思地蹙眉,說道:「他有心上人⋯⋯」
宮辰宵微瞇起藍眼,桌下修長的腿抬起,踹了下夜琉奉的腿,「我得確保我的奴隸不會被欺騙。」
夜琉奉冷笑一聲,咕噥道:「你才是最大的謊言。」
「擅自對我抱著期待,擅自地破滅,這也算在我的頭上?」宮辰宵嗤笑著,似乎是覺得不可理喻。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良久,夜琉奉問道:「還聽不聽?」
宮辰宵輕笑了聲,慵懶地靠向椅背,「聽,奴隸的事,怎麼不聽?」
冽隱約覺得兩位男人此時談論的,就是百年前那段沒有他的過往,為了壓住想要窺探的慾望,端著奶茶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喝著。
不幸的是,夜琉奉話鋒一轉,便拿了把刀捅了可憐的奴隸,「嗯,還有對我下了媚藥。」
冽一口奶茶還沒吞下去便吸岔氣,直接嗆去鼻腔,猛烈咳著,咳得眼淚鼻水直流,連忙拿著紙巾拯救狼狽,邊抱怨道:「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冽開始擔心夜琉奉會把最糟糕的事抖出來,那麼他很可能會死了又死。不過,這件事也夠糟糕了。
「冽——」宮辰宵慵懶地喊了聲,拖長的語調令人毛骨悚然,制止了奴隸的抱怨。瞇起藍眼,看著夜琉奉,「這個我倒是很有興趣。」
夜琉奉幾乎是鉅細靡遺地道出整件事情的經過。不僅如此,男人還說得特別起勁,尤其是說到冽被逼得叫出「奉主」,簡直是手舞足蹈可以去唱歌劇了,不難窺出夜琉奉炫耀的態度。
冽則是愈聽愈絕望,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夜琉奉根本就是和宮辰宵同一陣線的,當初會信了男人的鬼話就是他的腦袋破洞。
宮辰宵平靜地聽著夜琉奉炫耀著如何強奪奴隸,聽完後僅是輕輕應了聲,彷彿沒有放在心上。
冽倒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男人愈是平靜無波,他愈是覺得後頭有著滔天巨浪準備朝他撲來。手忽然被宮辰宵抓去,寒涼爬上皮膚,搞得他身子一顫。
沒多久,宮辰宵鬆開手,寒涼也隨之消失。輕聲說道:「你們的魔力適性真的很好呢。」
冽聽得毛骨悚然,他覺得主人一定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但偏偏男人沒有表現出來,僅有語調能稍微窺出一二。
「還有呢?」宮辰宵以手支頰,靠在桌上,慵懶地看著夜琉奉。
冽在桌下的腿忍不住輕碰夜琉奉的腿,不安地望向這位操他生死的男人。
「我開始教他解血咒。」夜琉奉瞥了冽一眼,也用腳輕碰回來,聳聳肩,「差不多就是這樣。」
冽暗自鬆了一口氣。他不確定夜琉奉為什麼忽然在最危險的事上保持緘默,但少一件惹火宮辰宵的事都是一件好事。
宮辰宵沉默著,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麼,面色愈來愈陰沉。在冽緊張得差點要吐的時候,輕嘆一聲,陰沉盡散,卻是說著十分可怕的事,「你若能珍惜他,帶回去如何?你們的魔力靈脈很合適,對彼此都好。」
冽的大腦在瞬間停擺。
夜琉奉亦陷入沉默,好一會兒,才朝冽的方向示意,「你問過他的意思?」
「⋯⋯需要問什麼?」宮辰宵靠著椅背,閉上眼,嘆息著,「我與他的魔力靈脈適性非常糟糕,我折磨了他兩年,每次修補都疼得又哭又鬧。不會比我們更糟了。」
「我以後不會哭鬧!求您不要把我丟掉!」冽放下早餐,下了椅子,十分失態地撲到宮辰宵身上,委屈得淚水直落。
宮辰宵詫異地睜眼,看著淚流不止的奴隸,愣了一下,才輕輕摟著奴隸的腰。
「奴隸有哪裡做得不好?奴隸會改!」冽抓著宮辰宵的衣服,身子微微顫抖,卑微地哀求著,「只要您還要我,我能為您做任何事。求您⋯⋯我會乖乖的⋯⋯主人⋯⋯」
夜琉奉輕哼了聲,「瞧,薄情的天蒼族。」
宮辰宵輕輕摀住臉,在白髮遮蓋下若隱若現的耳尖泛著薄紅,咕噥道:「把你的魔力靈脈完全修好。」
冽的褐色眸子褪了些恐懼,希望填補而上,猛點著頭,「您想補就補!」
「不是我,是夜琉奉。」宮辰宵從掌心上抬頭,已是與平時無異的神色,看向夜琉奉,說道:「他才補得好。」
冽愣愣地看著冷藍而薄情的眼,那一瞬的希望便褪了色。他不懂宮辰宵為什麼能若無其事地將他分享給另一位男人,然而此時更想確認一件事,問道:「您不會修補好了就不要我吧?」
宮辰宵沉默地摸著冽的臉頰,將淚抹去,輕輕應聲,「嗯。」
冽總覺得他的主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十分可怕,那一應聲彷彿沒有任何重量,彷彿是一個沒有放在心上的承諾,食言了也不奇怪。
夜琉奉將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淡淡地說道:「你又問過我了?」
宮辰宵瞇起藍眼看去,低啞地開口,「你要什麼?」
夜琉奉輕笑一聲,其中嘲笑的意思濃厚,「如果我說,我要你成為我的混魔呢?」
冽的瞳孔倏地大睜,周身的魔力洶湧地流轉。
宮辰宵收緊抱著奴隸的手臂,輕輕拍著奴隸的背脊,安撫著,「冽。」
冽根本沒有聽進去,魔力洶湧地撩著他們的衣服、髮,簡直像是炸了毛的貓。
「冽!」宮辰宵再次厲聲喊著奴隸的名字,終於讓冽散去洶湧的魔力。
冽愣愣地看著他的主人輕蹙眉頭,男人瞇起藍眼瞪向夜琉奉,「不好笑。」
夜琉奉微微瞇起紅眼,很是愜意地單手撐著下巴,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著淺淡的弧度。好一會兒才聳了肩,一瞬間散去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只要你讓他招惹我,我便要與你同等的,對他的權利及義務。這就是我的條件。」
宮辰宵微垂眼簾,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
冽有著不好的預感,他的主人居然沒有立刻拒絕,甚至也沒有面露不悅,彷彿在估量利弊得失。他不懂,修不修魔力靈脈,真的有這麼重要嗎?可是他也答應宮辰宵要修好魔力靈脈,還說出為了宮辰宵什麼都願意做的話。更何況,宮辰宵之於他就是絕對的。他的命運全在男人一句話。
過了許久,宮辰宵才嘆一口氣,「嗯,就這樣吧。但你若是折磨他⋯⋯」
冰寒的魔力在宮辰宵周身湧動,冰霜綻成豔麗的冰霜之花,直指夜琉奉,在男人眼前止住。宮辰宵微抬下巴,冷聲說道:「我會殺了你。」
夜琉奉不為所動地直面宮辰宵,不屑地輕哼,「不會比你更糟。」
宮辰宵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散去魔力,冰霜之花亦在空氣中消散,「嗯。」
一切談妥。
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懷疑宮辰宵才是生病的那個,病了腦袋的,不然就是昨夜的酒沒醒,腦袋不正常。先不說宮辰宵正常發揮的腦袋破洞,男人變相地承認對他糟糕簡直不可思議。
宮辰宵總是唯我獨尊,從不認為自身有任何不妥。宮辰宵的世界就是以宮辰宵為規則在運轉,永遠的絕對。
冽燒著的腦袋實在不適合糾結這種事,在頭昏眼花眼看又要倒下時,便停止了思考。
兩位男人像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皆是催促著奴隸趕緊把早餐吃掉,又將奴隸趕回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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