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髮女孩曲起食指讓棕紅色的小鳥停在自己手上,小鳥高聲鳴叫,聲音悅耳。和她溫柔的動作不同,女孩臉上充滿了不耐。
「不就是慢了點而已,哥哥怎麼就派使魔來找我了!」即使是脾氣好如嘉蜜格兒,這兩星期來也被煩得惱怒,難得罵了出聲。
即使是在罵人,她的聲音還是嬌軟的,像是在和人撒嬌。她身邊的綠髮女孩好奇地看了小鳥幾眼,很快就興致缺缺地重新看回手上的筆記本。另一個黑髮女孩也看了看她手上的小鳥,安撫道︰「這也是因為托德森學長很關心你呢。」
嘉蜜格兒朝小鳥吹一口氣,把牠趕跑︰「所以我才說他煩呀!要是我說他什麼的話,就顯得我是個壞人。不說呢?他就一直像我還是個小孩子一樣纏著我!」
看到嘉蜜格兒還十分稚氣的臉上露出過於成熟的煩惱,薇奧拉不禁輕笑出聲,伸手摸了摸嘉蜜格兒的頭。嘉蜜格兒反手握住薇奧拉的手,緊握著讓她不能掙脫︰「別這樣!薇奧拉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大,表現得像個大人的話很可怕呀!」
靈魂的年齡的確比嘉蜜格兒大了近一倍的薇奧拉沒有反駁,任由嘉蜜格兒拉著她的手,又看著她伸出另一隻手抓住澤法斯的手臂。三人就維持著有點好笑的姿勢,跟著前面的隊伍前往宴會廳。
和只是讓學生和導師們用餐的餐廳不同,宴會廳不但裝潢豪華,點餐的方式也不再是觸碰桌上的投影,而是由契約了的妖精們把各種食物送到桌上。
這種方式雖然讓巫師們能有更多的選擇,可是也勾起了某些巫師的貪念。就像第五班的那個身材肥胖的小女孩,她面前堆起一座比她還要高的食物山,讓人不禁懷疑她到底能不能吃完那些食物。
宴會廳內的座位佈置是根據班別和職位安排的。宴會廳最裡面的高台上放了兩張只有面向台下一側放了椅子的餐桌,在那裡坐著的是學院長、三位副學院長和九位長老。靠近高台的用餐區屬於導師,靠近大門的則是屬於學生。
學生餐桌的白桌布上有著不同顏色的花紋,用以分辨他們的座位。和他們校服上的刺繡一樣,第五班是紅色花紋;第四班是黃色花紋;第三班是綠色花紋;第二班是藍色花紋;第一班是金色花紋。
而因為第一班的學生實在比其他班別的少太多,留給他們的位置也是最少的。然而,這些坐在最中央位置的學生表現得比其他人還要從容,充滿了其他班別所沒有的自信。他們中有人留意到姍姍來遲的和一年級生們,微笑著舉杯打招呼。
威瑞什揮揮手拒絕了同學為他留下的座位,選擇和一年級生坐在一起。他身邊的佐德見狀,也收起走向特洛伊茲兄妹的腳步,坐了在威瑞什身邊。
她動作之自然,如果薇奧拉不是一直默默留意著她,也不會發現她原來的打算。
可是薇奧拉既然發現了,也就默默記了下來。
不過佐德學姐不喜歡威瑞什學長和一年級生變得親近,到底是為什麼呢?
上輩子都和戀愛無緣的薇奧拉心中升起了疑問。
她內心的算計很快就被身邊的嘉蜜格兒給擾亂︰「薇奧拉、莎希你們看!這蛋糕好可愛呀!」
被嘉蜜格兒捧在手上的小蛋糕做成了小雞的樣子,放蛋糕的架上還有一隻母雞形狀的大蛋糕和無數雞蛋模樣的糖果。
讚美的話才說出口,蛋糕旁一隻手掌大的小妖精就突然開始亂飛。嘉蜜格兒看到妖精的反應,笑著問︰「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好厲害!」
穿著廚師服的小妖精害羞地捂住臉飛走。過了幾秒,她抱著一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橙黃色飲料回來。
「是給我的?」嘉蜜格兒向妖精確定後,開心地接過飲料喝了口︰「好好喝!」
這下妖精更是開心得身後的薄翼都拍得飛快,薇奧拉她們連它的殘影都無法看見。
看到嘉蜜格兒和妖精相處融洽,餐桌上的人各自有不同的反應——
有事不關己的,像是威瑞什學長;有羨慕的,像是米基亞這個膽小的女孩;有不屑的,像是佐德學姐。
克西陶戈附近坐著的那個胖壯男孩奧紐特本來也是露出羨慕目光中的一員,在被同伴一肘打了一下後,也勉強擺出高傲的樣子。
「好了,開始吃吧。」威瑞什拍拍手,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回桌上的食物上。
開始用餐前,所有人都閉上眼睛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禱告。至於沒有信仰的,例如坐在薇奧拉旁邊的澤法斯,她也在這一個月的教導裡學會了等其他人禱告完後才進食。
各不相同的禱文念完後,眾人才開始拿起刀叉,從桌上食物中把想吃的放到自己的碟子上。
「我還以為布洛羅學妹信奉的是水神呢。」第一次和學弟學妹們同桌用餐的佐德突然開口︰「妙莉魯莎,我還沒有聽過這樣的神明,祂是掌管什麼的?」
雖然說話的內容只是在好奇陌生的神明,佐德的語氣卻像是在貶低著什麼。重生以來除了偶然因澤法斯的舉動而激動,感情一直淡薄的薇奧拉像是直接從根部被點燃的炸彈,向拿著火源的人爆發︰「祂是負責審判高傲自大的人的神明。」
微笑著的女孩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眼睛緊盯著佐德不放,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妙莉魯莎」這個名字就彷彿刻了在薇奧拉的靈魂上。但是除了祂是一位神明這種說了和沒說一樣的資訊以外,她對妙莉魯莎到底是什麼一無所知。
可是這並不影響薇奧拉把祂納入自己不能被侵犯的逆鱗之中。妙莉魯莎甚至輕易地超過了薇奧拉曾經用一生來崇拜的水神安奈婭的地位,令這個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成為了祂的狂信徒。
也是因為這樣,佐德眼中軟弱可欺的學妹居然因為她的一句嘲諷,大膽地挑戰她的權威。
「你——」佐德剛想說些什麼,身邊的人卻比她更快開口。
「布洛羅學妹,向學姐道歉。」除了剛入學那天外,許久沒有向學弟學妹們發怒的威瑞什放下餐具,嚴肅地盯著薇奧拉。
薇奧拉感到靈魂深處升起一陣寒意。不用多想,一定是威瑞什又在施放他的亡靈法術。然而寒意並不像上一次那樣纏繞著她的靈魂,不過一瞬,她的靈魂又回復到平常的狀態。
她並沒有暴露威瑞什的法術對她沒有影響的打算,而是乖順地低頭道歉。
不過也只是說了「對不起」三個字而已。對詆毀妙莉魯莎的人,薇奧拉並沒有平常的隨和。
得到威瑞什支持的佐德卻不滿足︰「只是一聲對不起就算了?她可是——」
「索姬菈,你不尊重別人的信仰在先,還想要求什麼?」威瑞什沒有再為她說話的意思︰「繼續吃吧,別浪費時間了。」
被迫閉嘴的佐德狠狠叉著碟子上的肉,露出掩飾不住的惡意的眼睛還在盯著沒事人一樣笑著吃麵包的黑髮女孩。
如果可以的話,顯然比起那塊肉,她更想用手中叉子刺穿的是薇奧拉這個人。
渡過了看似平靜的開學宴會,一年級生也結束了他們輕鬆的校園生活,正式開始學習各種巫師相關的知識。
因為創校人的辦學理念,普索索克魔法學院的教學偏向將學生打造成能在各種戰場上存活的全能巫師。這也代表著直到升到高年級、找到自己未來在戰場上的位置前,學生都要學習許多方面、或有用或無用的東西。
而如果讓學生從所有課堂中選出一個最辛苦的,大部份的學生都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同一個答案——格鬥訓練。
傳說在很久以前,巫師們都是只訓練魔力,忽視自己體格的孱弱群體。但是在無數的戰爭中,能夠施展強大法術,自身卻不堪一擊的巫師永遠是敵人刀劍指向的第一個目標。許多的傷亡使得巫師們發現自己不能再只專注於提升魔力。在長輩們反對的壓力下,幾個年輕巫師加入了戰士們的訓練。
而這個不被看好的行動,最終令巫師們發現肉體的強度和魔力量上限之間的關係。和肌肉能夠儲存力量一樣,經過鍛練後的身體能夠儲存更多的魔力,解決了當時許多巫師因魔力量無法提升而實力停滯不前的問題。
在這之後,幾乎所有的魔法學院都把格鬥訓練列入課程中,專注於培養新一代戰士的普索索克自然也不例外。普索索克所有學生都必須出席早上七點的格鬥訓練,即使是能夠自由安排時間的四至七年級生也是如此。
六點的鬧鐘響起,床上那團被子動了動,一隻手從裡面伸出來,按熄了鬧鐘。被子中鑽出一個頭髮凌亂的女孩,在亂草一樣的黑髮中,那幾縷藍髮鮮亮依然。
許久沒有這麼早起的薇奧拉緩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要設定鬧鐘。
接下來的體力消耗太大了,參加訓練前一定要先吃東西才行。
翻身下床梳洗後,薇奧拉出門前回頭看了眼對面空著的床。
一個月了,澤法斯總是在晚上和威瑞什學長一起見學院長。別說是睡了,薇奧拉懷疑她甚至都沒有在她的床上休息過。
這樣她怎麼會有精神——
對室友生活方式的思考剛思考到一半,薇奧拉就在宿舍的訓練場上看到了她想著的人。
穿著普索索克統一派發深藍色運動服的瘦小女孩喘著氣,在金髮少年的催促下掙扎著跟上了他的步伐。她的身高才到那個人腰上一點的位置,近乎兩倍的腿長讓她跑得臉紅才勉強跟上少年倒退著跑的速度。
嗯,看來今天早了起床的她比澤法斯還要不精神多了。她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薇奧拉還在看兩人在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其他人的訓練場上跑步,身後突然就響起了令人心情不爽快的聲音。
「在格鬥訓練前還勉強自己跟上提亞格撒的腳步,她是在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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