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禁錮靈魂的錮魂器是經常和靈魂打交道的亡靈巫師的常用道具,在市面上雖說不常見,也絕稱不上是稀有。然而根據克羅瑟老師的說法,薇奧拉記憶中那麼大的錮魂器似乎並不在此列。即使是看過、甚至親手製造過許多魔道具的克羅瑟老師,對它的了解也只在理論層面。
「錮魂器封印的對象通常是反抗力度不大的靈魂。我剛才說這種大小的錮魂器能裝下高等魔族,也只是我的個人推論而已。」
離開魔道具店後,克羅瑟老師並沒有打算跟薇奧拉他們分別。他從空間袋中拿出一個錮魂器,往裡面注入魔力。細小的瓶身承受不住強大的魔力開始顫抖,很快就「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很好的示範,非常符合把抽象的理論知識變得具體,讓學生容易吸收的教學原則。
……如果地點不是選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就更好了。
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所有路人都被嚇了一跳,謹慎一點的甚至已經抽出魔杖開始戒備。他們都向著爆炸聲的源頭看去——也就是薇奧拉他們所在的地方。
雖然不喜歡成為焦點,但是為了了解更多錮魂器的資訊,薇奧拉也只能把想逃走的想法壓下去,抬頭好奇地看著克羅瑟老師手中的錮魂器。教學慾被滿足的克羅瑟老師也如薇奧拉預計般繼續說下去︰
「錮魂器是封印靈魂的魔道具中唯一不會對靈魂造成損傷的一種,卻也有著不能承受太大衝擊的特性。要是弱小的靈魂還能以材料本身的防禦力克服,當對象是魔族這種連靈魂本身都有極大攻擊力的存在,肯定連一秒都撐不下去。」
「當然,要是那個魔族自願被困在裡面的話就另作別論了。哈哈哈!」
克羅瑟老師大笑著,顯然不認為世上真的會有甘願被封印在小小瓶子裡的魔族。
自願被封印呀……
「薇奧拉!」少女的呼喚打斷了薇奧拉的思緒。
嘉蜜格兒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跟在她身後的是興奮得小臉紅彤彤的漢貝迪婭,還有一臉疲憊的莎希。
她們到底是做了什麼……難道說……不會吧?
看到三人這副模樣,薇奧拉不禁在心裡嘀咕。等她們來到面前,她笑著把剛才的猜測說出︰「你們是……又去買衣服了嗎?」
明明上星期才把菲庫普斯大街的服裝店都逛了個遍,她們是想要把衣櫃塞滿嗎?
而且她明明記得莎希已經把這一季用來買衣服的預算花光了,她也不是會因朋友遊說幾句就放棄原則的人,居然也被她們扯著逛了這麼久的街嗎?
聽到薇奧拉的問題,漢貝迪婭馬上氣鼓鼓地抱怨︰「我們倒是想呢。明明有條裙子特別適合莎希,我也說要買來當提早的生日禮物,可是莎希怎麼都不肯收下!」
「你也幫忙說說莎希嘛!」薇奧拉的手臂被抱住,耳邊傳來的是嘉蜜格兒撒嬌的聲音︰「我們明明挑了這麼多可愛的衣服要送給她,她卻一件都不肯穿上!」
這倒是說得通了。
所以說呀,這兩個貴族小孩真是……
薇奧拉嘆了口氣,沒有附和嘉蜜格兒的打算,反而提起了另一個人︰「你們把伊賽爾姐姐說的話都忘了嗎?」
兩個女孩不用回話,疑惑的神情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薇奧拉只好稍作提示︰「讓人感到困擾的禮物……」
「是差勁的人才會送的!」嘉蜜格兒舉手搶著回答,又在薇奧拉的微笑中收回了手,委屈地喃喃︰「可是……莎希要是穿上那些衣服一定很可愛的嘛……」
「莎希不喜歡收到什麼禮物,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吧?」薇奧拉沒有打算縱容她們,用比平常重許多的語氣教育道︰「特別是你,嘉蜜格兒。伊賽爾姐姐已經提醒你很多次了。」
「對不起嘛!」嘉蜜格兒抱住頭縮成一團,顯然是被薇奧拉的話觸發了什麼身體記憶。幸好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會嚴厲糾正她失禮舉動的白髮少女,而是只會對此一笑置之的朋友。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護住腦袋的手因感到輕柔的撫摸而放了下來。
「我又不會罵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呢?」薇奧拉溫柔的動作和聲音讓嘉蜜格兒放鬆下來,因害怕被罵而消失的笑容也回到她的臉上。
「呵呵呵。」在笑的不止嘉蜜格兒一個。
旁觀了整個對話的克羅瑟老師雖然捂住嘴,笑聲卻完全沒有壓下來︰「薇奧拉你好像是在帶小孩的媽媽哦!」
他倒是沒有說錯。要是以靈魂的年齡來算的話,薇奧拉的確是能做嘉蜜格兒的母親了。
雖然是沒錯啦……
你笑得也太誇張了吧?
在薇奧拉能開口表達不滿前,克羅瑟老師已經換上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我還擔心薇奧拉一直都會是個冷漠的孩子呢!」
薇奧拉雖然沒有回話,其實要是在從前,她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做。就跟克羅瑟老師說的一樣,她就是冷漠的性子,除了影響到自身利益的事以外都不聞不問。
她是什麼時候變得會為別人站出來了呢?
好像是在布洛羅公館的雜物房裡,被莎希帶著從家人和魔族手中逃出來以後吧。
看來在假期裡被拯救、改變的人,可不止阿基斯一個呢。
在薇奧拉他們到達使魔之城的三天後,使魔之城的廣場上突然變得熱鬧非常。
只因負責監控使魔秘境的巫師在昨天發佈了訊息,說他感應到空間門附近的魔力流動發生了改變,推測空間門即將開啟。
以免學生們錯過了這個尋找最適合自己的第一隻使魔的機會,收到消息的學院導師們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學生。在他們的努力下,距離空間門的訊息發生改變的消息傳出只過了半小時不到,因空間門而興建的廣場中就已經聚集了整裝待發的學生們。
雖然早些日子在使魔之城中也看到不少其他學院的學生,但是當所有人都聚集在同一空間的現在,學生們才直接地感受到使魔秘境到底是一個多麼受歡迎的地方。光是有資格在廣場上預留位置的學院就已經有上千間,加上那些只能在外圍逗留、只有在空間門開啟後才能進入廣場的學院,出現在這裡的所有學院數量數也數不清。
而使魔秘境能夠容納數量如此驚人的巫師,甚至還能讓所有巫師都有足夠空間探索,真的一點都沒有辜負它「神明饋贈」的稱號。
在傳說中,為了讓弱小的人類擁有對抗魔族的力量,除了在薩茲禱告後降臨世間、讓人類激發巫師潛能的世界樹,人類還得到許多來自神明的饋贈。作為世上極少數自然產生的秘境之一,擁有特殊的地形結構和溫馴魔獸的使魔秘境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雖說是神明的饋贈,給予這份禮物的神明顯然並沒有讓巫師無止境地輕易契約使魔的打算。連接秘境的空間門上,設下了種種無論是多強大的巫師都無法改變的限制:
秘境空間門只允許還未契約使魔的巫師進入。
秘境空間門的開啟位置固定,且無法在周圍設置任何禁止他人進入的法陣。
秘境空間門每年開啟兩次,先是代表進入秘境的藍色空間門,一星期後就是代表離開秘境的綠色空間門。
秘境空間門每次開啟時長一小時。
因為這些限制,秘境空間門的每次開啟都是巫師界的盛事。不同的魔法學院的學生們都會聚集在使魔之城,準備獲得他們的首隻使魔。
可也是因為這些限制,薇奧拉和莎希這兩名從一年級開始就沒有分開超過一天的室友,迎來了兩年半以來的首次分離。
按照使魔課安排,所有通過三年級魔力控制測試的學生都能參與使魔之旅。而作為已經擁有使魔小骨的莎希即使符合條件,得到前來使魔之城的機會,卻不能跟著一起進入秘境。
聽說對莎希擅自契約使魔一事十分不滿的領隊導師本來甚至要把莎希剔出名單外,只是在庫姆布老師的威壓下才作罷。
第一班的學生背後有出名護短的普索索克大長老作為靠山,可是有很多特權的。
不過就算庫姆布老師的名聲在普索索克有多有用,在空間門的限制也是不值一提。薇奧拉他們不得不和莎希道別。
「別這樣!一星期而已,又不是回不來了!」被嘉蜜格兒的擁抱激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莎希用力把她推開,跑到導師們附近怎麼也不肯再靠近了。
領隊導師眼神不善地看著莎希,嘴上催促著︰「快走!不要浪費我們使用了珍貴資源才換來的時間!」
這話看似是對薇奧拉和嘉蜜格兒說的,實際上的對象是誰,薇奧拉心知肚明。
因為圍繞著普索索克小島的風暴每年只會減弱兩次讓人員有乘坐客輪進出小島的機會,除此以外的時間就要以傳送陣或是強行衝過風暴的方式進出小島。
這次薇奧拉他們使用的就是後者。因為人數眾多,比起設置足夠所有人使用的傳送陣所需的資源,衝破風暴的代價雖然也不小,相較之下就顯得普通了。
即使如此,普索索克每年花在前往使魔秘境上的資源也是難以計算,這也是領隊導師當初會把莎希剔除在名單外的原因之一。要不是他最尊敬的學院長第一個站出來和議讓莎希同行,他一定會更不加掩飾地表達不滿。
就像現在,他也只是指桑罵槐了一番,就沒有再管莎希了。
確認莎希不會被扯到什麼衝突中後,薇奧拉扯著還在跟莎希揮手的嘉蜜格兒走向自己的隊列,再把嘉蜜格兒推向隔壁小組︰「你的小組在那邊呢,快過去吧。」
作為能夠在廣場上預留位置的學院,除了她們以外的普索索克學生們早已按照早些時間的安排一一站好。
為了能快速找到屬性相合的魔獸,他們根據屬性被分成不同小組。薇奧拉所屬小組中全是水屬性巫師,嘉蜜格兒自然是屬於木屬性的小組。
而特殊屬性的巫師因為數量稀少,便被分散到不同的小組。例如時間屬性的阿基斯就被分到了塔索所在的土屬性小組裡。
在學生們對自己未來使魔的討論聲中,廣場法陣中央的空間逐漸扭曲。那片空間的顏色也漸漸帶上了藍色。
連接著使魔秘境的空間門,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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