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登基地的基訓中心是座歷史悠久的設施,即便經歷過幾次翻修,整棟建築仍保有不少歲月留下的痕跡。許多傑出的獵手在這裡誕生,也有許多新兵在這裡被擊垮。
「既然妳來了,我就順便告訴妳一件事吧。」走在賈蒂娜前方的米蘭達說道。「我們現在這樣的測驗方式是後來才有的。」
「後來才有的?」
「沒錯。」
賈蒂娜靜靜跟在米蘭達中尉身後,走在通往操殼訓練室的路上。她對這條路並不陌生,只不過以往過來這裡,都是跟在隊伍裡頭。
今天不同,今天只有她一個人。
「結訓測驗的目的是為了驗證你們訓練的成果,只是跟現在的測驗方式比起來,以往的標準嚴格很多,也比較……精實。」米蘭達繼續說道。「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我們的敵人。星獸的入侵變得越來頻繁,我們不得不調整訓練和測驗的方式,才能加速部隊擴充的速度。」
「容我直言,長官。我認為現在的測驗方式仍然具有參考價值。」
「當然有。」米蘭達停下腳步。一會兒後,兩人來到訓練室的門口。「不過現在的測驗偏向篩選符合資格的人,而以往的測驗方式,則是為了淘汰條件不足的對象。」
「……條件不足?」賈蒂娜愣在原地。「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米蘭達說道。「我們發現大多數派遣中陣亡的獵手並不是因為疏於訓練,而是因為某些難以克服的心理因素,譬如恐懼。心態才是左右一名士兵面對敵人時能否發揮實力的關鍵,特別是對於新進獵手而言。」
賈蒂娜吞吞口水,頓時對米蘭達中尉打算揭露的東西深感不安。
「操殼囊只是工具、是武器。獵手就像一名握劍的士兵,倘若沒辦法在緊要關頭鼓起勇氣把劍揮向敵人,再多的事前訓練也是枉然。」女中尉轉身,大步走進空無一人的訓練室。「懂得如何使喚殼片不等於能夠擊敗敵人,也不代表能在戰場上存活。」她邊走邊說道,不過沒走向擺放操殼囊的裝備架,而是朝室內另一扇緊閉的門走去。
賈蒂娜跟在米蘭達中尉身後,來到那扇門前面。她在上課時曾注意過這裡有扇門,只不過隔間的牆壁是實心的,看不出不裡頭有什麼。看起來像是倉庫的入口。她心想,同時盯著米蘭達中尉把手靠向門邊的辨識面板,意味門後的房間需要更高的權限才有辦法進入。
「在過去,成為星防的正式獵手必須通過一連串嚴格的訓練。而最後,你還得克服內心的疙瘩。」米蘭達在自動門緩緩滑開時說道,裡頭是一間漆黑、空曠的房間。她朝其中一面黑暗中的牆走去,扳開上頭的拉桿,房間瞬間亮起。
「那是……什麼?」賈蒂娜僵在原處,偌大的房間是空的,正中央的地板有一大片訓練用的地墊,不過她的目光停在房間的盡頭。那裡躺著一具大型、詭異,令人不寒而慄的機械裝置。裝置的正中央是一架尺寸驚人的風扇,它的左右兩側各有三條收合起來的機械臂,其餘的部分則被厚重的金屬板所包覆。看起來像是鍋爐、發電機之類的設備,不過更像是……
賈蒂娜看著眼前冰冷的機械,腦中不禁浮出那些怪物的身影。
「這是早期星防的研發部門所打造的訓練機。」米蘭達走回賈蒂娜身旁。「他們根據我們的敵人設計出這台裝置,包含牠們的大小、身形,還有牠們的動作。這台機器甚至能模仿牠們進行換氣。」她說完用手指向裝置正中央的抽風扇。
「這就是原本用來考核新進獵手的方式。」米蘭達轉頭,看了目瞪口呆的賈蒂娜一眼。「這項測驗後來沒有繼續被採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剛才說的,我們越來越沒有時間去對招募進來的人精挑細選。不過還有另一個因素……」
「另一個因素?」
「就是這種測驗方式過於危險。」米蘭達說道。
「長官,你的意思是這台機器的設計……有問題?」
「不,這東西的運作方式完全符合我們當初的預期。」米蘭達搖搖頭。「有問題的並不是機器本身,而是我們當初的構想。」
「這是……什麼意思?」
「真正的星獸也是血肉之軀,牠們跟我們一樣,都會犯錯,只是機器……」
「機器不受影響。」
米蘭達點點頭。「我們還留著它,是因為有些資深獵手會用它來磨練自己的操殼技巧。不過,也就僅限於此。」她看著賈蒂娜。「我們不會讓新兵碰這個東西,所以進那扇門的時候才需要出示識別碼。不過……」
「我想我聽懂了,長官。」賈蒂娜的眼底冒出一簇微光。「如果我能打倒這個東西,就表示……我有優先被編入操殼師部隊的資格沒錯吧?」
「我沒辦法給妳任何保證,不過如果妳真的辦到……我會替妳跟上面協調看看。」米蘭達承諾。
「我現在就去拿操殼裝備。」賈蒂娜迫不及待地轉身。
「等等!」米蘭達叫住她。「這種測驗方式並不合規,就連在早期,我們也不會讓一名受訓中的學員獨自對付這東西。說白了……妳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她說道。「我帶妳過來,是因為我看見了妳的決心,但這整件事情仍然不在規定內。所以要是妳在過程中受傷,我不會說妳是在這裡弄的,明白嗎?」
哼,我早該猜到會是這樣。賈蒂娜心想,接著對米蘭達中尉點點頭。
「我要聽妳親口回答,賈蒂娜。」米蘭達壓低聲音。
「我向您保證,長官。」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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