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四人慌忙逃生,黑龍乘機掙脫土石,恢恢然站立起來。眼見腳下傾側,克勒斯索性跳到地上;來恩反而進退失據,竟然伏了下來,左手拚命捉緊鐵盔,右手再度集結脈動,咬著牙關亂敲亂錘。急就章之下策,技巧欠奉力度貧弱,徒然招來黑龍躒躁。上下擺首一遍,他隨即被拋上半空。
黑龍朝他引頸舉頭,張大乾巴巴的大口。裡面是個深淵,起初黑得不見線條,及後紫光暴發,漸趨明亮。是濃濃殺意,來恩大致意識到。問題是淪為風中毫末,拋物線不由他決定,自保流於妄想……實際上也沒有妄想的餘裕了,能量的光芒已照亮了整排尖牙。
「喂,對手是我啊!」
煌煌火焰筆直高昇,以上勾拳之勢燒灼黑龍下顎。殺了個措手不及,龍首不由自主地仰得更高,吐出來的光束偏離目標,換來一幅穿雲崩空之景。就怕飛鳥浮游無辜蒸發,不留殘跡。
總算避過一場大劫。然光束外圍熱力奔騰,大肆擾亂空氣的流動,結果把來恩彈開至更遠的地方。光束、黑龍、克勒斯,所有形體正在縮小,安靜下來,彷彿有點失真。等著墜落,無能為力,他思疑自己將處身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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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臥的來恩瞟著雲團,反復回憶驚險的著地過程:急速墜落之際,他記起右手銀光的另一功能,立刻捲曲身體,雙手掩面抱頭,讓發亮的銀手鐲放出脈動。砰,某座樓房的屋頂給砸破;砰,三樓地板給砸穿;砰,二樓地板同樣遭殃;砰,地面一層多了個淺坑。隱形屏障承受了前三次撞擊,能量耗盡,最後一次唯有交回肉身承受。對比粉身碎骨皮開肉綻,些許痛楚可謂萬幸。
開了幾分鐘小差,呼吸恢復平和,他撐起身體,從坑中爬起來。顧看一遍,這裡是家殘破的民宅。破損的天花與地板固然怪罪於他,但櫥櫃顛倒、餐桌缺角、木椅斷腳,亂七八糟的佈局暗示,更粗暴的惡客曾到此一遊。大門門板失蹤了,坦然展露同樣頹圮的大街風光。他小心走過去,未及三四步,竟踩到異物。薄薄的,軟軟的。挪開腿,垂眼看,方知是塊昏灰的爛布。尺寸略大於他的布鞋,針織花紋屬於棉衣之類,四邊還有散如花開的絲絮,顯然遭受大力撕扯。
曾經存在的某人,曾經生活的證明,在磚瓦淪為陳跡以前。
滿是詭秘,何必久留?來恩趕緊加快步伐,穿過門框,來到大街上。確實擺脫了局促之感,奈何遇上了新的難題:修長的道路往左右延伸,兩方盡處均是飽受飛沙磨擦的危牆,難以識別去路。東張西望,三心兩意,左腳踏一步,右腳退一寸。迷失得惆悵。倒是一聲龍吟,夾帶隱若的雷聲、風聲、爆炸,瞬間牽引他的視線——紫光在遠方閃現,像根撐起雲朵的牙籤,位置正面偏右,大約相距幾十排樓房。
估量目標,探路前進,會合大隊,計劃本應如此。及至拐了幾個路口,他方知想法太天真。許多路都給磚瓦堵住,高度接近二樓,加上結構鬆散,幾不可攀。兜兜轉轉,連番碰壁,恐怕愈走愈遠。
老遠的龍吟再度傳來,仍然伴隨雷、風與爆炸的響聲。
需要變通的辦法。他的手掌輕按著身旁的牆壁,酌量釋放脈動。參照不甚擅長的綜合科學課,實驗過程貴乎精準,液體一滴滴地注入玻璃試管,試探化學反應的臨界點。一旦積累到足夠水平,超出牆壁的負荷,呯,能量盡然釋放,轟出個大若人身的缺口。比起算式與英文,元素脈動純粹訴諸神奇,適合他。
家具歪倒,人跡虛空,每一戶亂象類近,活像在紀念某場樂極生悲的狂歡節。
來恩可無深究的閒情,只管專心開拓筆直的通道。牆壁接牆壁,街巷接街巷,條條大路通羅馬,包括自行開鑿的。總之別太粗暴,免得損毀地基,活埋自己。他是個懂得動腦筋的孩子。
步步推進,先後直闖十幾間房子,順利而安心麼?誰料到,剛踏出的一步竟然無所著地。若非大腿及時發勁,勉力擺出「金雞獨立」之姿,他已失足墜下了。原來此處矗立於平台上,毗連之地低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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