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除腦海雜念,他嘗試專心駕馭包覆拳頭的脈動。出於本能的脈動確實洶湧,卻是散亂無序,只管與黑龍的能量硬碰。這肯定徒勞無功。於是,他開始想像,開始賦予心意,開始把意志傾注拳頭。脈動接上了腦海,他清楚「看見」整個變形過程:聚合,螺旋扭動,生出尖端,瞄準一點,如長槍般,刺入等同暴風圈的能量團。第一層,第兩層,第三層,光輝凌厲地貫穿障礙。
層層突破,長驅直進,轉眼間,他的脈動穿破孔洞,抵達中空的核心。正是那片無垠的荊棘林,半透明的龍給五花大綁,垂直懸吊在半空。難得毫無動靜?豈料未及行動,周遭的荊棘竟然一同聳動,以千百計,甚或上萬,縱橫交錯,以洪流之勢吞沒外來異物。
決勝分最凶險。來恩咬緊牙關,穩住精神,經銀鎧擠出脈動,以至他的一切。無論是模糊的視線、恍惚的意識、撕裂的皮肉,抑或劇痛的筋骨,都絕對阻止不了這場豪賭。孤注一擲這回事,講求骨氣,還有運氣——沒問題的,一直以來,他領授過的祝福滿溢胸懷。
「那裡有許多重要的人,有趣的事和珍貴的寶物……」
「我在行內待了幾十年,人中龍鳳一眼辨明。」
「十六年前,我負責接生的,就在隔壁的房間。」
「來恩,你在發光啊!」
「可曾見過睡蓮?王國西部曾經有一條黑華村。」
任憑霸道的紫色塗滿每一角落,白銀的流星依然頑強地飛翔。那點渺小的光芒實實在在地綻放出來,足以呼喚出千變萬化的可能性。譬如說,一股熱力源自能量洪流彼方的熱力。脈動理應無助傳遞觸覺,但是陣陣熱流真的來恩額頭冒出汗珠。
是火,滔天遍地的烈火,燒破了黑龍的腹甲,接而大肆蔓延過來的。眼下整片荊棘林都給點燃起來,紫色瞬間逆轉為通紅。
「就試一次吧。給我一次機會,給你自己一次機會。」
「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想實現的夢想,認真問過自己嗎?你永遠擁有自由,絕對的自由。」
認真問過了。所有阻礙都給燒光,半透明的龍形重新暴露於前方。來恩緊盯著目標,驅使脈動重新直線進擊。現實是時日未足,他力有不逮,克勒斯處處蔭庇,父母二人太崇高卓越。所以呢?懷抱坦誠,流星安靜地隕歿了,在一擊貫穿昏死的黑龍靈魂以後。
現實是他打倒了黑龍,包括過去的、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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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恩,你真了不起。全靠你的光脈動。」
「好小子有我風範。他日前途一定光芒萬丈,無可限量。」
「四腳朝天的風範嗎?你別教壞後輩。」
多蘭蒂、珀琉伽和雅恩莎撒圍著來恩,你一言我一語,很是快活。倒是來恩滿身勞累與傷痕,僅能報以尷尬的微笑。方才黑龍氣絕倒地,他歪腿失足,自後腰位置滾下來。不是不識抓住黑甲,只恨無法提起一絲勁力。若非克勒斯及時抱住他,「四腳朝天」的肯定不止珀琉伽一人。
話說他未跟人家道謝——事實上,戰鬥結束爾來,他們沒談過半句。克勒斯把他安置於瓦礫旁邊,叮囑他安心休息後,就回到黑龍的屍首前。還有甚麼重要的善後工作麼?他淨是一直佇立著,雙手抱胸,觀察頹靡的龍翼,目不轉睛。稍後,琪安莉恢復過來,也安靜地陪伴他。
或是耐性有限,或是心緒不寧,或是好奇心作祟,總之猶豫了片刻,他決定朝兩個背影邁步。雙腿微抖,步履太細,二百米左右的距離漫長得離奇。聲帶和胸肺同樣不利呼喊,始終得老實地走至近處,才可發聲:「克勒斯先生……」
「來恩,你做得很好,非常出色。」對方居然不約而同地開腔了。輕輕回首,顏色祥和,閒話家常一般。「這決不是你的責任。就怪我大意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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