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卡在微曦時分醒來,到馬廄放置乾草,替馬兒刷毛。由於以前從來不用自己動手,她其實也不知道怎麼照顧馬,只是這幾天偶爾看到德尼莫爾在替馬刷毛,有樣學樣而已。
看著溫馴的黑馬,她起心動念要替這隻有可能在接下來旅程陪伴她的夥伴取個名字,隨後想到才離開白靄城沒多久就已經換了兩匹馬,便打住這個念頭。德尼莫爾沒多久後也出現在馬廄,此時他已經洗掉昨天染的黑髮了。
經過一晚的休息,艾瑞卡打算馬不停蹄地趕路,其實就和前幾天沒什麼兩樣,爭取快點抵達賽爾隆,在那座四通八達、人口眾多的大城內採買物資,做足準備。
她來到路上,看到旅店外的布告欄上特威斯特子裔的通緝令。從她出生時這張通緝令就掛著了,她不免好奇這巫師有多大的本事,逃了十五年以上還被沒抓到。忽然,一股異樣感自她心中泛起,如果不是霍爾頓存心想要隱瞞,她現在早就被掛在通緝令上了。
艾瑞卡這輩子只見過兩名巫師——母親和她自己。在聽過百種闡述巫師殘忍、邪惡的故事後,她才知道自己是其中一員,但她並沒有從人變成巫師的轉變的實感。
旅店的門此時打開。
「艾瑞⋯⋯普琳尼西小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艾瑞卡先是一呆,接著欣喜地轉過身。直到她看到聲音的主人時,才想到對方也是獵巫人。
剛推開門的奧恩還站在旅店內,看著旅店外的艾瑞卡,一臉驚喜,問:「您怎麼會在這裡?伯爵大人也在嗎?」
對於奧恩會不會站在她這邊,艾瑞卡進行了短暫的掙扎和糾結。但想到現在的處境正是自己親生父親造成的,奧恩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她?
「他還在睡,你也知道他叫不醒的。」艾瑞卡做了個鬼臉。「幾個月沒見了,你要不要去給他個驚喜?」
「但您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
「那我去馬廄刷刷馬,等他醒來你再陪我們一起走一段路,如何?」
「太好了,您稍等。」
艾瑞卡三言兩語就把奧恩應付開來,只等德尼莫爾出來就要逃亡。在奧恩準備關門時,一隻腿上綁著羊皮紙捲的雪鴿飛到他的上方盤旋著——普琳尼西家的信鴿。奧恩伸出右手,讓雪鴿落下。
奧恩看完信,德尼莫爾正巧牽馬來到道路上。奧恩的目光掃過艾瑞卡和德尼莫爾,連成一齣信上描述的老巫師心控並挾持伯爵千金的故事。
「對普琳尼西小姐用心制術的巫師,就是你嗎?」奧恩沉下臉,拔出長劍。
德尼莫爾沒有辯解,抽出飛刀,滴了幾滴毒在刀尖,再拔出匕首。一頂心控的帽子扣下,不論他還是艾瑞卡做的任何辯解都是多餘的。
奧恩長劍刺去,樸實無華的直刺卻快到德尼莫爾差點來不及反應,急退數步要避其鋒芒。奧恩彷彿想用一劍決勝,劍勢不減,直指德尼莫爾胸口,緊追而上。
德尼莫爾左手飛刀要擋,同時右手反握的匕首削砍奧恩持劍的手腕。沒想到奧恩看似全力一劍卻能收放自如,手一縮,迴劍反砍德尼莫爾右手手腕。德尼莫爾趕緊避開,雖躲過了斷腕之災,但手腕上仍被削出一道傷口。
奧恩劍勢一轉,少了剛剛那種致命感,但流暢的劍招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不斷緊逼,如掐在他脖子上的雙手,慢慢使勁,要德尼莫爾窒息而死。德尼莫爾邊退邊擋,毫無還手的餘力,耳朵、手臂、大腿,這些部位不斷被劃出傷口,鮮血滴落在道路上。
一旁不知道該希望誰獲勝的艾瑞卡發現德尼莫爾有一瞬間朝她瞥了眼,艾瑞卡猶豫片刻,輕輕點頭。德尼莫爾左手手腕一甩,飛刀扔出的瞬間她吹響哨音。
飛刀被幻術化作沙粒,德尼莫爾匕首猛斬。
奧恩目不移,緊盯著德尼莫爾,頭微微後仰,閃過匕首,長劍同時向下撩。並不是識破了幻術或著用上任何對抗魔法的技巧,僅靠直覺,劍刃在艾瑞卡和德尼莫爾的目瞪口呆下中沙粒中央。
飛刀被挑飛,奧恩反擊,這下德尼莫爾連抽出飛刀的空檔都抽不出了。
恨歸恨,仇歸仇,艾瑞卡可還不能放著德尼莫爾去死,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飛刀,從後方奔向奧恩。
「喂!」她大喊聲。
奧恩停下對德尼莫爾的攻勢,反射性地旋身揮劍,在看到手無寸鐵的艾瑞卡後愣住。他本就不可能去攻擊被控制的艾瑞卡,更不用說艾瑞卡還手無寸鐵了。
至少在他眼中是這樣的。
艾瑞卡撲上前,奧恩左手攔住艾瑞卡,一邊警戒著德尼莫爾,生怕這名操控艾瑞卡攪局的老者會趁機發難。剛扛起艾瑞卡便感覺到手臂被戳了一下,奧恩整個人失去力氣,軟倒在地。
她把飛刀扔還給德尼莫爾,兩人趕緊上馬離開。在德尼莫爾備戰時她就看出德尼莫爾用的毒藥是不致命的屍蕨蛇毒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那一刀刺不刺得下去。
「後面的獵巫人怎麼處理?」她問。
在他們上馬沒多久,四名獵巫人從旅店出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奧恩和逃跑的兩人後就上馬緊追在後。艾瑞卡可不覺得德尼莫爾在負傷的狀態下還能對抗四名獵巫人,況且有獵犬,幻術的效果大打折扣。
「進森林游擊。」德尼莫爾說。
艾瑞卡扯了馬韁,馬頭一轉,往右手處的林中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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