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偵探艾莉卡 - 第02卷《重生魔女艾莉卡的輪迴》第五章：06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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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一直一直在輪迴。不斷被師傅大人殺死，然後只有我的靈魂回到今天的我自己身上──我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重複體驗著這樣的痛苦，無論如何反抗都找不到戰勝師傅大人的方法，終於，抵達了這個世界，這個、師傅大人不再追殺我的、輪迴結束的世界。」

　　我低垂下頭──

　　因為不想在訴說自己的輪迴經歷時看到任何人的臉而低垂下頭。

　　「我得糾正妳一個錯誤，艾莉卡。被施加了時間回溯魔法的不是妳的靈魂本身──而只是妳的人格和記憶。時間回溯魔法是少數能讓施法對象跳脫出物質宇宙到達更高維度的魔法之一──這亦是用以誘發魔力跨世界穿透的重要因素，若相近時間相近地點的不同世界均有發生這類魔法被實施的事實，就會有一定概率吸引其附近的魔力同樣穿透到更高維度和別的世界。」

　　師傅大人依然在作補充說明──即使是對於我痛苦的輪迴經歷，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當然，我不會對此驚訝──畢竟我已經被師傅大人殺害無數次了。這麼多次這麼多次這麼多次，她在殺死我時都同樣是一副不以為然、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事到如今我還怎麼可能有能耐對現在眼前這個師傅大人抱不切實際的奢望？

　　「相近時間相近地點──所以，師傅大人，這就是妳總是追求速戰速決，不允許我逃太遠，只想在魔女學院裡將我殺死的原因嗎？」

　　「艾莉卡，希望妳能明白的是──現在這個世界的、就站在妳眼前的這個我根本沒有殺害任何人。我在這個世界所做的事情只有把收集起來的魔力投入到煉成的最終階段，並終於製造出了永恆魔女──僅此而已。棺木裡的少女──以妳為藍本的永恆魔女肉體，是我送給妳的禮物，不是懲罰。」

　　「難道說，我還得感謝妳嗎，師傅大人？妳把我的靈魂摧殘至此──」

　　「輪迴的是妳的記憶，不是靈魂。」

　　「夠了。」

　　夠了。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

　　「我不想再受妳這高高在上且無所謂的態度了，師傅大人。」

　　我終於抬起此前一直低垂著的頭，看向了師傅大人──

　　我的語氣也同樣是淡然無味，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我察覺到──

　　現在的我也不過只是在扮演、必須反抗師傅大人的我──而已。

　　「是嗎。」師傅大人只是輕嘆一氣，「妳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是預料之中，妳想說這是為師我的自私也是隨妳喜歡──但，我想，妳應該至少不會蠢到拒絕已經到手的獎勵吧？」

　　「我不覺得永遠不死的肉體是一種獎勵。」

　　「不老不死並非真的怎麼殺都不死──若是能危及生命的重傷，其身體恢復力也難以追上傷勢帶來的身體機能衰竭，並且更容易耗盡魔力，死亡風險亦大大增加。另外，不老不死的效果是魔法性的──如果妳想的話，也可以往心臟裡植入大量微型魔封金屬以完全封印起包括不老不死在內的所有魔法能力，以過上跟一般人無異的人生。」

　　「……」

　　「妳能夠選擇──有了永恆魔女的肉體，妳能夠選擇任何妳想要的人生，艾莉卡。我給妳的獎勵是選擇──是作為物質生命所能擁有的、最終極的選擇權。」

　　最終極的選擇權──

　　這是，在之前的輪迴中，師傅大人也曾經說過的話語。

　　是那次魔女之家打算利用魔封陣捕獲師傅大人的計劃──那時，我跟（實際上是用煉成心臟偽裝的）師傅大人見了面，我說了很多很多我作為普通魔女生活下去想要做的事情，而她則踐踏、侮辱了我的夢想，並說她在做的事情是在給予我最終極的選擇權。

　　給予我能永遠煩惱下去的、海枯石爛級別的永恆時間──這就是妳想要給我的選擇權嗎。讓永遠都無法再作出選擇的我永遠地為無法選擇煩惱下去──果然，這是懲罰，不是獎勵。

　　我早就不再擁有會為獎勵而感到歡欣雀躍的感性了，師傅大人。

　　「所……所以說──」

　　這時──

　　此前一直鐵青了那整張臉、在一旁聽著我和師傅大人之間對話的維奧蘿奈，終於開口了。

　　「所謂的『其他世界艾莉卡死亡時釋放的魔力』──艾莉卡妳的意思是說，妳都親身體驗過那所有的死亡……嗎？因為時間回溯──因為輪迴……」

　　「嗯，是這樣沒錯。」

　　「為什麼……」維奧蘿奈提手捂起了嘴巴，她的手指正微微顫抖著，「為什麼──妳還能這麼冷靜……？妳的精神是什麼構造的──我無法想像，如果是我被這樣對待了的話，我肯定、肯定……早就瘋了啊！」

　　「因為，比起發瘋，我早已到了麻木的階段了。」

　　「這……」

　　「而且，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瞥了維奧蘿奈一眼後，再一次往自己腳下別過視線：「如果維奧蘿奈妳實在受不了這個場面的話，妳現在可以回去了。妳已經知道魔力異常的真面目，這裡已經沒有妳的事──」

　　「不行！我要……留在這裡！」

　　頓時──

　　我察覺到，在我的腳前，有別的陰影擋在了那裡。我抬起頭，發現是維奧蘿奈站在了我的前方，作出像是把我護在了她身後的態勢──並繼續與前方台階底下的師傅大人對峙著。

　　「我可是魔女之家的會長──我怎麼可能拋下明顯有困難的魔女，自己一個跑掉？」

　　這是完全的意氣用事。

　　可為什麼，維奧蘿奈妳就連意氣用事的時候──那聲音裡都充滿堅定的決意？

　　也無妨。

　　反正在這個世界裡，已經沒有需要妳幫忙的事情了──

　　「呵呵……真是美妙的羈絆，會長小姐。妳和艾莉卡應該是今天才剛認識沒多久而已──可現在妳想要替她出面的身姿卻有著有如超越了時空超越了世界超越了次元般的耀眼度，真是美妙。」

　　師傅大人還是那麼的從容不迫。

　　而那──

　　正是她身上的、壓迫力的由來──

　　「蘿莎女士──今天，我在這裡的所見所聞確實超乎了我的想像，但有一件事我是清楚地有所覺悟的。那就是，我絕不能坐視不理──無論是對於危險的妳，還是對於需要幫助的艾莉卡。」

　　「危險？我認為，現在這個世界的我應該是所有世界裡最不危險的了。艾莉卡輪迴至今，肯定已經見識過許多許多更為危險、更為致命的我──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年輕氣盛的會長小姐？」

　　「妳想說什麼？」

　　「這意味著──在艾莉卡輪迴過的那些世界裡，妳們魔女之家都沒能幫助到她，的意思。」

　　「……！」

　　「真是可笑。艾莉卡之所以會抵達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妳我她之所以會齊聚在這個神殿裡，就是因為在艾莉卡輪迴中所經歷過、體驗過的所有世界裡，都沒有任何人能阻止那些世界裡的我對艾莉卡的追殺。艾莉卡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妳沒能幫到她──可現在，她已經抵達不需要任何幫助的世界了，妳卻想要出面，是嗎？魔女之家看來只是個過家家的兒戲組織，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我……」

　　「不要聽師傅大人的挑釁，維奧蘿奈。」

　　沒有辦法。

　　我來到維奧蘿奈身邊──看向她正浮現著激動情緒的、憋著什麼想要大聲反駁師傅大人似的側臉：「我向妳保證，維奧蘿奈──在我的輪迴中，妳曾經幫過我不少，妳對我伸出過的援手我都歷歷在目。所以，魔女之家絕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可是……那些、別的世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沒有必要知道。」我斬釘截鐵地斷言道，「現在妳應該做的是趕緊離開這裡，回到魔女之家向奧爾嘉和麗迪婭報告情況。那之後妳們魔女之家打算怎麼辦就都是妳們的事情了──但總之，現在妳不應該逗留在這裡。這是我和師傅大人之間的問題，妳沒有插手的餘地。」

　　「艾莉卡……妳、果然──」

　　不知道是否因為我提及了奧爾嘉和麗迪婭──維奧蘿奈以驚奇的目光回望向我，似乎是對我的話語終於有了一點實感的樣子，因為我認識她的左右手而油然而生的小小實感。

　　接著，她用力朝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盡快去報告這裡的情況。」

　　取回魔女之家會長應有的表情後──

　　維奧蘿奈踏出腳步，走下了台階。

　　（師傅大人，妳說過無論維奧蘿奈作出什麼判斷，妳都會順從的……）

　　但我還是拿出了自己的魔法杖──

　　以防師傅大人在作出任何危害維奧蘿奈的行為時，我也能即時有所反應。

　　只見──

　　維奧蘿奈逕直走向神殿出入口的金屬門扉，正要跟師傅大人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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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長小姐，難道，妳不想知道，別的世界的妳跟艾莉卡之間都有過什麼故事嗎？」

　　忽然地──

　　師傅大人說出了這出其不意的話語。

　　「哎？」維奧蘿奈頓時又停下了腳步，側過身看向師傅大人，「我和艾莉卡之間的……故事？」

　　「不要上當，維奧蘿奈！」

　　「妳說得真難聽，艾莉卡。」師傅大人又是一副泰然自若、從容不迫的微笑笑容，「我只是想要讓會長小姐也體驗一番而已──畢竟妳說了，她在別的世界幫了妳很多。如果真的曾經有過這麼多美妙的故事，可會長小姐本人卻不知道的話──這豈不是太寂寞了嗎？」

　　不行。

　　這──絕對不可以。因為──

　　「看來──蘿莎女士妳在這裡不只是在研究人體煉成的樣子。妳還藏了什麼秘密在這個神殿裡？」

　　「跟我過來吧，會長小姐。我想妳也會想要知道，自己在別的世界都做了什麼事情──妳如何向艾莉卡伸出援手、幫助了她的，各種故事。」

　　「……」

　　維奧蘿奈沉默著──跟在了師傅大人身後，一同順時針步向了這神殿往內側的另一面。

　　我衝下了台階，衝到了維奧蘿奈身後──拉住了她的手。

　　「……艾莉卡？」

　　維奧蘿奈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我。

　　「不行，維奧蘿奈。」

　　「為什麼？」

　　「這是危險的。妳自己都說了，我的師傅大人是危險人物──別受到誘惑。」

　　「是否真的危險──會長小姐妳親自試一下就知道了。」師傅大人的聲音從略有些距離的方向傳來──

　　只見，這個時候的師傅大人就站在了神殿最裡面的長桌子旁邊，她手裡正手持著那塊本來放在桌子上正中央位置的、散發著魔力波的鏡子。

　　「這是『龍淚之鏡』──是失傳已久的、來自史前時期的魔導具。我根據《失傳魔導具解構》，並以我從各地收集來的、世上僅存的龍的眼淚結晶，製成了這龍淚之鏡。」

　　龍淚之鏡──相傳，是能預知未來、窺探世間奧秘、甚至目睹其他世界因果始末的，傳說級別的魔導具。

　　「當然──我製作的這個龍淚之鏡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它的效果，頂多就是讓使用者看見與她本人相關的視像──比如說，想不起來的回憶，比如說，其他世界實際發生過的記憶。」

　　原來如此。

　　我就覺得──雖然師傅大人並沒有跟著我一起輪迴，但她要執行這個計劃，也不可能完全不準備能對別的平行世界進行觀測的手段。

　　「會長小姐──這塊鏡子能映出妳的、別的世界的記憶。原理就跟魔力穿透到別的世界是一樣的──我們所身處的地方，所身處的時間段，是輪迴和魔力穿透頻繁發生的地方、頻繁積聚的時間段，那頻繁程度甚至造成了強烈的魔力值異常，從而引導了妳來到了這裡。

　　只有在如此特殊的地方、如此特殊的時間段，這龍淚之鏡才會發揮出最好的效果──因為，在那附近所積聚的各種記憶和思念也必然會非常強烈。一旦錯過了，很有可能就再也沒機會窺看到那些記憶和思念了。」

　　師傅大人所說的所有這些話語──全都綻放著、迷人奪目的彩色言靈之光。

　　而這亦是魔女對魔女所擁有的天然說服力，以及感染力。

　　在師傅大人的言語誘惑下──維奧蘿奈繼續向前踏出了腳步，往師傅大人的方向，並慢慢地、掙脫了我抓住她的手。

　　（維奧蘿奈……）

　　果然，妳最大的缺點，是我行我素。

　　「我想知道──艾莉卡輪迴期間，都發生了什麼。」來到師傅大人面前的維奧蘿奈，以帶有決意的語氣說道，「我們魔女之家為艾莉卡做了什麼──我想知道，我在那些世界裡、作出過的選擇。」

　　「很美妙的覺悟，會長小姐。妳只需要雙手抓緊這塊鏡子──然後在內心浮想起，妳想要知道的、與之編織過回憶的人物、其臉龐、其身姿，就可以了。即使那是別的世界的回憶──但，現在的妳一定能想起來，妳與艾莉卡之間的記憶。」

　　「即是說──我只要在心裡浮想起艾莉卡的臉，就可以了吧？」

　　「正是如此。」

　　不行。

　　不可以。

　　妳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裡，維奧蘿奈？

　　妳只是來調查魔力值異常的現象──妳已經知道了答案，妳應該回去。

　　妳不應該對「別的世界的記憶」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展現妳的貪慾──妳總是想要嘗試了解每一個被妳視為朋友的魔女，但現在，妳正要伸手觸及的、不是正確的了解途徑。

　　妳不可以透過這種途徑了解我──

　　「……」

　　然而──維奧蘿奈卻毫無猶豫地，從師傅大人手裡接過了龍淚之鏡。她把鏡子兩側握在手中，微低下頭，緊閉起雙眼──似乎開始冥想起來，想像起我的模樣、我的身姿。

　　我舉起魔法杖，對準了維奧蘿奈手裡的龍淚之鏡──

　　「以妳的魔力是無法破壞掉它的，艾莉卡。」

　　我沒有理會師傅大人，嘗試射出了一發衝擊波──然而，卻被鏡子本身散發出的魔力波給反彈了回來，我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

　　在下一瞬間──

　　從龍淚之鏡裡，散發出了強烈的、紫紅色的光波。

　　（這是……維奧蘿奈的魔力顏色──）

　　沐浴在這紫紅魔力光波中──頓時，維奧蘿奈不知為何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接著那雙眼的眼神逐漸呆滯渙散，身子亦開始進入無力、僵直的狀態。

　　哐啷、噹啦……

　　龍淚之鏡從維奧蘿奈的手裡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她本人則像是脫了線的木偶般──坐倒、並幾乎攤倒在了長桌旁。

　　那兩眼的眼瞳裡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死寂的藍色──沒有任何焦點，亦沒映出任何具體之物，仰天朝看著虛空，並且她渾身都在哆嗦，發抖。

　　「怎麼回事……？」

　　「龍淚之鏡的副作用，魔法才能越強就越可能出現。」師傅大人淡然說明了起來，「因為跟輪迴時會覆蓋掉今早前原來的人格與記憶的妳不一樣，利用龍淚之鏡接收其他世界記憶的情況，是在保持現人格與記憶的情況下，直接一口氣接收了所有其他世界的記憶。魔法才能越強，接收的越多──對其大腦的瞬間負荷也會越強烈。」

　　「這……即是說──」

　　「即是說，這位年輕的會長小姐在短短1秒間──經歷了一遍與妳這麼多次輪迴同等份量的記憶。」

　　「……！」

　　我用憤怒的目光瞪了師傅大人一眼後──

　　收起魔法杖，連忙趕到維奧蘿奈身旁。

　　現在她正抱著自己的頭部，上半身微向前屈──看起來因為一次接受了太多記憶而相當痛苦的樣子。

　　「沒事吧？維奧蘿奈──」

　　我向維奧蘿奈伸出手，想著要幫她、扶她一把──

　　可，就在我開口喚她後，維奧蘿奈微抬了抬頭，看到了我的臉龐、的那一眨眼間──

　　「不要碰我！！！」

　　那是──滿溢著恐懼、混亂以及憤怒的撕叫。

　　維奧蘿奈撥走了我的手，同時連滾帶爬地縮到了一旁的牆邊──邊哆嗦著全身、邊以充滿恐懼的目光躲避著我的視線。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理應總是充滿自信的魔女之家會長──

　　年輕而又天才的魔女之家會長──

　　這個時候變得無比的弱小、脆弱，精神上顯然是完全崩潰了的狀態。

　　「都是因為妳……都是妳──一次又一次、背叛我們魔女之家的信任……妳一次又一次地、害死我的朋友們──我……為什麼我每次、都要去幫妳這個、惡魔……為什麼──」

　　「我……維奧蘿奈，對不起，我──」

　　「走開！！！」

　　維奧蘿奈崩潰的聲音、絕望的聲音、拒絕的聲音──

　　深刻地震動了、我的內心。

　　（為什麼……？）

　　從維奧蘿奈的眼角、劃下其臉頰的是──恐懼和悲傷的淚水。

　　「不要……不要──放過我、放過我……妳們兩個惡魔──走開……別過來……放過我、我的朋友……求求妳們了……嗚、嗚咽……」

　　她的手、嘴唇、全身都在哆嗦，在不斷重複著恐懼的話語途中，逐漸地，亦失去了有意義的言語能力──

　　「嗚……呃、啊啊……啊！不……啊……哎……嗚咽……咳、啊……」剩下的、只有不帶含義的發音和抽泣聲。

　　看著這樣的維奧蘿奈，師傅大人只是略沉下眼瞼的同時搖了搖頭：「看來對腦部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了，真是遺憾。」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

　　我拿出魔法杖──

　　筆直將之指向了仍是一副道貌岸然地站在那裡的師傅大人──同時，我開始集中魔力的能量往魔法杖的前端。

　　「原來如此。果然，這位會長小姐對妳來說十分重要──至少重要到，能讓已經不用再輪迴的妳想要殺死我的程度。」

　　「我在問妳，妳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然妳已經成功煉成了我的永恆魔女肉體，完成了計劃，妳根本沒必要做這種多餘的──」

　　「很簡單，是為了讓妳遭遇『被一切拒絕的絕望』，艾莉卡。」

　　被一切拒絕的絕望。

　　（難道妳想說……我至今的輪迴還不足夠絕望嗎？）

　　不知不覺間──

　　我感到自己的臉頰、也被溫熱的液體沾濕了。

　　是我的淚水。

　　我本以為我早已乾涸的淚水，以及早已失去的悲傷感情──伴隨著此刻我對師傅大人的憤怒，確切地支配了我的內心。

　　我理應早已麻木不仁的、只是在扮演著我自己的內心──

　　「妳的永恆魔女肉體的確是已經成功煉成了──那個棺木裡的女孩，就是要獎賞給妳的、能讓妳擁有永恆生命的、不老不死的軀體。」

　　我沒有理會師傅大人的話語。

　　只是默默地、繼續往魔法杖的前端集中起魔力能量──眼看著已經成形了一個足以殺死任何生命的能量光球，並且瞄準著師傅大人。

　　還不夠。

　　這樣還不夠。

　　「但，實際上──還剩下一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那就是──該如何將妳的靈魂跟新軀體相連起來？」

　　師傅大人毫無退縮──

　　面對我的殺害威脅，完全沒有要從她所站立的原地移動哪怕一步的意思。

　　「如果只是把記憶和人格注入到新軀體的腦內──但那實際上，只是使新軀體成為較為高級一點的、類似使魔般、提線木偶般的存在；而這麼做的另一個結果是，使得仍殘留著妳的靈魂本體的、妳現在這個軀體腦內再產生一個新人格──也就是說，無論是新軀體裡的人格和記憶，以及妳現軀體裡的新人格，都還是以妳的現軀體為本體，妳的靈魂本質上還是連在了現軀體身上。」

　　「妳的遺言只有這些了嗎？」

　　「聽著，艾莉卡，只有死亡能夠讓軀體和靈魂完全分離。並且，在所有魔法當中，能在真正意義上實現讓分離的靈魂和軀體相連起來的，亦只有死者復活魔法。」

　　我不想聽。

　　為什麼妳要把這些事情說給我聽？

　　妳奪走了我的一切，那我要這永恆生命有何意義──

　　「在《C‧A的手記》中有所記載──進入重疊魔界的、極有可能的條件之一為，被一切拒絕、被奪去一切、失去一切……只有陷入到這份絕望中，才具備了進入重疊魔界的基礎條件。」

　　（什麼……？）

　　師傅大人忽然說出了從沒聽過的詞語──重疊魔界？等等，我真的從沒聽過這個詞語嗎……

　　那個時候，在嘗試捕獲師傅大人的那次輪迴中，於魔女之家居住期間，所遇見的那隻黑貓也──

　　“從次元間的深淵「重疊魔界」生還之人，除去命運之主，歷史上屈指可數。”

　　「嗚……！」

　　這時──我突然感到頭部一陣刺痛。

　　我的憤怒、悲傷、絕望──所有這些負面情緒，都要從我的腦瓜子裡破殼而出般的疼痛；我開始呼吸困難，同時，視野中師傅大人的身姿亦逐漸模糊起來──到頭來，我是否有將集中在魔法杖前端的能量光球發射出去，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那就是，被從自己的最裡面最裡面傾盆而出的黑暗吞噬了、的印象。

　　當我回過神來時──

　　我發現自己，仍身處於神殿中。但周圍卻漆黑一片，天花上那個漆黑鐵球不再發出本能充當照明的魔力之光，掉在長桌一旁地上的龍淚之鏡也沒有發出任何的魔力波──我用手持的魔法杖照亮周圍後，發現這個神殿裡更是除我之外空無一人，師傅大人和維奧蘿奈都不見了。

　　（等等……）

　　我走上位於神殿正中央的祭壇台階，往置於其上的棺木裡窺看了進去──

　　空的。

　　就連那個──全身蒼白的、以我的死亡魔力煉成的不老不死之軀，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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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疊魔界──

　　不由自主地，這個詞語在我的心壁間產生了迴響。

　　什麼都不明白。為了尋求答案，我離開了神殿，以地面為目標──開始踏上漫長的螺旋階梯。當我抵達頂部出口並來到了闊別已久但實際上應該沒那麼久的室外時，世界完全變樣了。

　　「怎麼回事……？」

　　我喃喃自語著──同時仰望起、那各種顏色混濁成一團漩渦狀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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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重生魔女艾莉卡的輪迴》第五章：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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