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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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多少遍,我都會將妳殺死!覺得不服氣嗎?覺得這命運太不講理嗎?那妳嘗試打敗我啊,艾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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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忘記了這是第幾次輪迴中師傅大人向我作出過的挑撥。
我當然嘗試過反抗,嘗試過以自己的魔法對抗師傅大人的魔法──然而,除去掃帚飛行技巧外根本從沒真正學習並練習過所謂「戰鬥魔法技能」的我,首先在力量上就已經完全被師傅大人所壓倒;而且,對師傅大人來說──似乎真正殺死一個人以外的詛咒都對她產生不了像樣的影響,或者說,產生不了能足以停止她追殺我的影響。
所以,即使我嘗試設置圈套,勾引她在殺死我前浪費掉大量魔力作出打空轉的、對我的魔法攻擊,也依然無法阻止她繼續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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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好不容易趁師傅大人還沒發現我醒來的時候,卯足了全力、並且非常謹慎地盡可能避開她視線的情況下,透過掃帚飛行逃進了艾勒曼的市區當中──當時,我以為只要成功逃到人多的地方師傅大人就不會亂來;而即使亂來,因為會把一般平民捲進來,對我的追殺應該會變得非常困難,即使是師傅大人在這個情況下應該也無法保有繼續追殺我的能量──畢竟若把平民捲進來,所產生的詛咒應該也不是只追殺我的情況能比擬的。
我是、這麼以為的。
當時,我逃進了一家圖書館裡──我心想,在圖書館這種存在大量書櫃和客人的狹窄空間裡,師傅大人也難以施法。
然而,就在我還抱有如此僥倖心理並遊走於各個書櫃時,突然,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師傅大人用魔法直接從館外把整座圖書館都弄坍塌了。
那完全就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攻擊哪裡能使圖書館於一瞬間瓦解得如此徹底一般──我壓根連逃跑的反應都還沒來得及作出,就已經被書堆、書櫃以及頹垣敗瓦活埋在了漆黑之中。
光是這樣我應該就會在短時間內因窒息以及內出血而身亡──可師傅大人卻似乎想要確切且迅速地將我置於死地,就在我還殘留著僅剩的一絲意識那一刻,大量以魔法生成的尖銳物從瓦礫的縫隙間伸了進來,把我的整個身體穿刺出了千瘡百孔,導致我在劇烈的痛楚之下迎接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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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來已經被我殺死了很多次了啊?這樣的話,妳應該也明白──逃走是沒用的!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將輪迴中仍能保持人格與記憶的、完整且覺醒的妳不斷殺死!妳不需要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只需要接受死亡──而且是越痛苦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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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次的輪迴中,關於師傅大人殺害我的行為,我了解到了以下一些基本事實──
‧師傅大人現階段的目的就是殺害「擁有完整人格記憶以及魔法才能」(以她的定義來說這是所謂的已覺醒狀態)的我。
‧師傅大人似乎擁有某種方法判斷出輪迴的我是否覺醒狀態──所以即使我假裝不記得輪迴前的記憶,也無法逃過一劫。
‧輪迴的本質是師傅大人施加在我意識上的、具有發動條件的「時間回溯魔法」──條件據她本人所說是必須由她親手殺害我,而回溯後的時間一律固定在我的父親布萊恩‧荷蒙被殺害的當天凌晨後早上我醒來的時間點。
‧據師傅大人所說,這世上只有她能夠實施時間回溯魔法。且由於發動條件為她殺死我,所以叮囑我必須只能死在她手上──若我因別的原因而死,那我將無法再輪迴並重獲新生。
‧師傅大人稱她並沒有別的平行世界的記憶,她只是在理應是我輪迴重生後的時間點透過觀察我是否覺醒的狀態來決定是否進入她計劃中的直接追殺我的階段──若我非覺醒狀態,就會上演一遍我還沒覺醒前那場到荷蒙家實施連續殺人的戲碼。
‧師傅大人從沒告訴我她的計劃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她做這些事情最終會為她帶來什麼結果。關於此,只有我在其中一次輪迴中好不容易問出來的這句回答:「能坐享這計劃最終成果的不會是這個世界的我,而是輪迴到最後的妳。」
‧我多次嘗試在輪迴時的時間回溯過程中去呼喚出像我第一次有記憶輪迴時看到的、關於師傅大人過去的片段──然而,我越是有意識地去期許這件事,時間的洪流就越是拒絕我的意志,所以我根本沒能掌握清楚師傅大人的過去;且我勉強記得的也只有似乎是重複看過多次的片段(與現世的記憶不同,於時間洪流中看到的事情依然很難記住)──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於現實世界中師傅大人也曾親口提到過的「永恆魔女」一詞。
‧我就「永恆魔女」向師傅大人詢問過其定義,她並沒有作出任何回答。
而這一切這一切所能確定的唯一事實只有──
直到師傅大人的計劃完成之前,我都無法從被她殺害的痛苦之中擺脫。我推測這個計劃可能涉及某種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
因為,很明顯地,師傅大人正在刻意的殺死我──而且不是普通的我,而是擁有時間回溯前記憶的、覺醒狀態的我才是其殺害對象;這致使了我即使時間上只是在重複經歷著同一天的生命,但實際上我的記憶卻是超越了時間與空間連綿不斷──我並沒有刻意去數我到底經歷了多少遍輪迴,但體感上,我感覺自己已經被殺害了數百甚至上千次。
在這數百上千次的輪迴中,哪怕一次機會都沒有──為了證明我上述的推理,針對師傅大人的計劃展開調查的機會,根本是一次都沒有。因為在我能展開調查前,就會被師傅大人殺死──這聽起來可能有人會覺得我不夠努力,然而在師傅大人如此強大之大魔女的窮追不捨下,我光是連逃出魔女學院都非常困難;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成功逃出去的次數應該低於5次,活到晚上的情況則只有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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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挺聰明的嘛,艾莉卡。按道理來說妳應該沒有任何辦法得知我計劃的具體內容的──但,若這些都只是妳的直覺,那妳還挺敏銳的。好,那我們暫時休戰吧……取而代之,我們打個賭──直到今晚0點前,若妳無法在妳這些直覺的基礎上進一步查出些什麼,就乖乖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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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唯一一次活到晚上的理由──
與此同時,師傅大人設置了調查範圍的限制──只要是魔女學院範圍內,都不允許我調查;一旦發現我在魔女學院範圍內有可疑舉動,將無視時限直接將我殺死──記得當時她是這麼說的。
若對師傅大人的這個態度直接全盤接受的話──這明擺著在告訴我,她計劃的秘密,就藏在了魔女學院範圍內。
我一直伺機想要找到潛入魔女學院範圍內進行調查的機會從而躲進了森林裡,但我總覺得師傅大人真的有辦法也有那個能耐完全徹底監控魔女學院的每一個角落──所以我就這樣一直縮在了森林一處陰暗得看不見月光的角落裡,獨自一人面對著內心的恐懼與迷茫,瑟抖著身體一路等到了晚上0點後,突然天空被魔法的火光所完全覆蓋,我剛想要拖動麻痺了的雙腳起身逃跑時,隨即被自己絆倒了的我亦於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全身被灼燒的痛楚,我就這樣連同這片森林一起葬身於火海之中。
而且事後想來,我很有可能錯過了一個再也不會發生的機會──利用這場休戰約定外出求援的機會。因為,不知為何,之後我無論再怎麼努力嘗試說服,都無法再次引出師傅大人的這個休戰提議,或者讓她同意休戰了──即使我重覆了一遍最初把針對其計劃內容的推理都告訴她的做法,都沒能還原出那時她提議要休戰的回應;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師傅大人說過她並沒有其他世界的記憶,而這個表述我是利用魔力測謊確認過不是謊言,而且是確認過多種沒有歧義的版本,所以我很肯定師傅大人並沒有使用過任何跟著我一起輪迴、或者窺看其他世界的魔法,她確實是一而貫之的只活在了當下那個世界那條時間線上的師傅大人,無論哪個師傅大人都是如此。
即是說,那個時候,我在森林裡被燒死的那次輪迴中的師傅大人,很大可能只是因為一種不可預測的隨性心情作出了那個休戰提議──這成為了僅一次的奇跡,也是給予了我之後所有輪迴以希望的奇跡。即使,這個希望也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但確實是曾經休戰的那次輪迴之後,我的心態稍微變積極了那麼一點點。
積極──
我不再只是一味逃跑,而是選擇了盡可能正面面對師傅大人。
與師傅大人正面交鋒──
言語上──
魔法上──
血肉上──
正面抗爭正面鬥爭正面搏殺正面撕殺。
即使──
飛濺的只有我的血肉、我的肢體、我的屍骨。
我也不曾放棄──
哪怕希望渺茫──
在一次次的撕殺與搏鬥中,我亦確切感受到自己在累積魔法戰鬥的經驗──這給予了我繼續抗爭下去的動力,讓我相信總有一天能夠戰勝師傅大人;這正是我比師傅大人更為有優勢的地方──我的經驗是能夠累積的,不斷的輪迴使得我能夠持續進步、精進自己反抗師傅大人的能力。
雖然──師傅大人的力量是輾壓性的。
那看起來是無論我的技巧再磨練得多麼精湛都無法填補的──力量上的絕對差距。
在這一次次與師傅大人的魔法對決中,我亦逐漸認識到這個事實──認識、並麻木了。
可我已經沒有退路──
戰鬥到底是我唯一的出路──
無論是要撕裂自己的血肉──甚至是我的這個意識、精神力、以及意志力都撕裂消耗殆盡,我都不能放棄。
因為──
若只有打敗師傅大人,才能結束這場輪迴的話──
若我仍想要生存下去,去見識外面世界的美好──
去找到只屬於自己的那片大自然──
的話──
我只有、把自己的所有、把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出去──
竭盡全力地、豁出所有地──
即使要從自己的心房裡親手掏出赤裸裸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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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著這樣的心態──不知道是來到了第幾次輪迴,終於,發生了變化。
而那也並非我本人的努力所帶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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