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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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有種自己正在夢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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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逃到哪裡去,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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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方追來的是──
意欲審判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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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心想──所有事情都搞砸了,事情發展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了,剩下的就只有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等死了。可,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逃跑?為何不直接讓自己死在那個滿身繃帶的瘋女人手下?也許是因為,愛麗絲認為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愛麗絲並不害怕死亡,她一向都抱著隨時戰死的覺悟應對著每一場戰鬥,但若要讓她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死去,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更何況,是以殺害了艾莉卡的罪名──以殺害了如同她半身的艾莉卡、的罪名,所宣判的死刑,是愛麗絲即使不惜放棄戰鬥選擇逃跑也不得不拒絕接受的恥辱。
當然──
愛麗絲並沒有殺害艾莉卡,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她也想過向梅爾蒂作辯解,但在目睹了對方殺害可露依的一幕後,愛麗絲亦頓然察覺到,對方是個根本聽不進去他人話語的、只關注自己想要關注的問題的、活在了自己世界裡的那種人;愛麗絲明白,說到活在自己世界裡,實際上她根本沒有資格指責別人,但也正因如此她亦心知肚明,要想說服對方,也只有從對方所面臨的問題本身著手了,其他與梅爾蒂本身無關的狡辯都只會是徒勞的。
話雖如此──
說是要從對方的問題著手說服對方,愛麗絲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不知道在哪裡會有能幫助到她此一目的的線索,不知道該逃到哪裡梅爾蒂才肯放棄追殺她,並且一向只是個戰鬥狂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思考這類與戰鬥無關的問題。更甚者,失去了可露依,亦意味著失去了至今一直教導她利用魔法陣和念咒實施魔法的人物──在這個情況下,之後的死者復活該怎麼辦?愛麗絲所面對的困境可謂是四面楚歌、山窮水盡,她從未感到如此絕望過。
不過──
──如果是艾莉卡小姐的話……她會怎麼做呢?身為偵探的艾莉卡小姐她,會用什麼方式跟眼前的困境戰鬥?
作為給自己打氣的心理暗示──愛麗絲由衷地渴望起了她的半身、艾莉卡的拯救,即使明知道艾莉卡已經死了不可能真的來拯救她,但她透過思考艾莉卡會怎麼做來給予自己勇氣、並展現自己的期待與渴望。
而這份期待、這份渴望──
亦彷彿承載著魔力,與這個世界產生了共鳴一般──目前在魔女學院校園範圍內的室外沒有特定目的地四處隨機逃跑的愛麗絲,在那一刻,彷彿聽見了一把聲音。
可能是艾莉卡的聲音、也可能不是。
這邊哦,愛麗絲。
可能聽見了艾莉卡這麼輕喊道,也可能沒聽見──這一刻,包括眼前這片非現實的現實在內,當映射在愛麗絲的感官上時一切都顯得如此虛幻、輕飄飄的,彷彿一切都是不確定的、就像貓箱裡不知生死的貓一樣,所以愛麗絲才會感覺自己像是在夢遊一般;可是,若命運是必然的話,那麼這個必然性就與眼前景色的不確定性相矛盾了──也許,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理,一切都是矛盾的,一切都出錯了,一切都亂套了,所以現在愛麗絲才不得不逃跑、不得不迷茫、也不得不獨自一人面對這剩下的一堆爛攤子。
愛麗絲抬起頭,看見了一座很高的建築──
這可能是這個魔女學院裡最高的建築。
妳能解開所有的謎團嗎?愛麗絲。
幻聽般的艾莉卡聲音仍在引導著愛麗絲──她就這樣衝進了高建築的正門,這裡其實是宿舍樓,室內本來是漆黑一片的,可不知為何在愛麗絲衝進去後,牆上的壁燈像是自動感應到了她的到來般配合著其步伐逐盞點亮了起來,彷彿這整個世界、整個重疊魔界都在為她指引著前路。
在這魔法的燈光引導下──
愛麗絲很快找到了樓梯,二話不說即往上跑了。
往上。
再往上──
忽然,在抵達3樓時,此前一直燈火通明地為愛麗絲指引前路的照明都像是這一切全都沒發生過般、徹底熄滅了──在這突如其來的黑暗籠罩下,愛麗絲也倉促停下了腳步,呆立在了樓梯口的原地。
「妳這傢伙,怎麼偏偏停在了這層!」
從身後傳來了梅爾蒂的怒吼──
愛麗絲一直盡可能地無視至今的怒吼。
愛麗絲轉過身看了過去──發現,就在她剛才跑上的樓梯的、往下半層的平台上,有個人影站在了那裡;從那人影背後窗外射進的微弱光源只勾劃出了人影的輪廓、以及輕微照亮了其右側臉似是繃帶的白色──她完全沒有要繼續前進並追殺過來的意思,只是低著頭、以其帽沿下若隱若現的左眼窺看著愛麗絲這邊,彷彿在忌憚著什麼。
「我可沒空再在這裡跟妳玩追逐戰捉迷藏了,妳好自為之吧,殺人犯!妳帶來的那個聖遺物現在已經歸我了──接下來我就會去將帕斯崔納同學復活過來,然後再讓她來這裡收拾妳!」
「……」
「等著我,帕斯崔納同學──」留下這句輕聲細語的、似是喃喃自語的話語,梅爾蒂走下了樓梯,離開了。
從梅爾蒂剛才忽然停止追殺的態度,以及她那在忌憚什麼似的氛圍──愛麗絲直覺地判斷,這一層裡肯定藏著繃帶魔女‧梅爾蒂的秘密,而且是她本人所不願意直面的、使她連一步都不願意踏入這樓層的秘密;畢竟,那是個連自己的長相都不願意示出的、看起來相當神經質的怪人,愛麗絲認為那樣的她會有這種級別的秘密應該也不足為奇。
當然,這些全都只是基於直覺的判斷,沒有任何的邏輯,沒有任何的根據──若真要說,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
「阿巴爾,手電筒。」
『明白,開啟盤面手電筒照明。』
金黃色的魔力之光,從愛麗絲左腕的圓盤狀裝置上散射而出並照亮了愛麗絲周圍的視野。從樓梯口出來後是一條向左右兩邊延伸的走廊,走廊的兩側牆邊皆有一扇扇標記了像是數字似的符號的門扉、其上皆掛有一塊塊空白的名牌,這些名牌看起來很不穩定的樣子──大多數時候都呈空白,但時而會浮現出一些文字,變化不定的很是奇怪。
走在走廊裡的愛麗絲看著眼前圓盤光源所無法到達的、較遠的暗黑領域,用耳朵感受著這靜得耳鳴嗡嗡的氣壓──比之前主校舍時更為強烈的、像是在逛鬼屋的感覺侵襲了她此刻的感官。
可露依不在了。
艾莉卡也當然不在──裝有其遺體的麻布袋,落在了那地下圖書館的秘密房間裡。
孤獨感。
自從來到這個重疊魔界以來所未有過的孤獨感、籠罩在了愛麗絲的頭頂上方,為她帶來如霧霾般混濁的心情。
之前,在帝都監獄時她也曾獨自一人守在了升降裝置前等待著不會回來的艾莉卡──但那個時候的她並不像現在如此地確信自己是孤獨的,亦是這份確信致使她不得不前進,並時刻感受著這地獄般的肅殺感。
「艾莉卡小姐,這裡就是妳希望我抵達的樓層嗎……?」
完全基於衝動地──
愛麗絲朝向著虛空搭話──呼喊著理應不存在的艾莉卡,想要感受她那半身的存在。
沒有回應。
理所當然地。
──果然剛才的是幻聽嗎……?
因為自己太想跟艾莉卡小姐見面,太想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真相,而產生的幻聽,就跟前天那個夢一樣──愛麗絲在心裡如此下結論後,繼續著其堅定的步伐行走於走廊中。
「嗯……?」
在剛拐過轉角時,愛麗絲忽然察覺到了違和感,所以她把圓盤的光照向了那個違和感──發現,在眾多緊閉的門扉當中,只有目前圓盤光照亮的那特定一扇門微開了一條門縫的空隙,看起來就像是此前曾經有什麼人匆忙奪門而出後無暇關門所造成的結果。
愛麗絲走上前,來到了那開了一條門縫的房間門口前方──沒猶豫半秒即推開了門板,並將圓盤手電筒的光馬上照了進去。
她隨即就被房內一異樣的呈現吸引走了注意力。
那是──
房間近乎於中央的地板上畫有的、巨大而又陰森的魔法陣。陰森在於組成此魔法陣圖案的主要部份為一顆巨大的眼睛,其下則有像是月亮似的兩個圖案,其中一個長有漆黑的惡魔翅膀,更是增添了此魔法陣的詭譎氛圍;愛麗絲走進房間裡,微蹲下身仔細觀察起了魔法陣──果然,在眼睛底下以及外環部份還寫了一堆愛麗絲看不懂的文字以及畫了一些同樣不知道有什麼含義的符號,不過這個文字以及符號跟之前可露依畫的魔法陣裡所使用過的應該是屬於同一語言體系的東西,這點程度的事情愛麗絲還是看得出來的。
「難道說……這裡是宿舍之類的地方?」
愛麗絲挺直腰板後邊環視起四周邊如此喃喃自語道──她發現在這個房間的左邊,有一張上下鋪,再綜合至今種種所見,才引出了她的這個判斷;另外這房間裡還有書桌,像是暖爐般的裝置,浴室似的隔間(愛麗絲印象裡這時代自來水應該還沒普及且這裡的看起來也不像自來水),還有同樣像是可以用作烹調似的器具堆放在了較裡面的一廚櫃上──愛麗絲心想,既然這裡是魔女學院的宿舍樓,也許這些看起來像又不像的東西都是相應功能的魔導具,魔法文明曾經達到過的先進程度可能超乎她的想像。
在書桌邊上的壁面,有一像是水晶罩起的、照明用的器具──愛麗絲把一直捧在手裡的兩書本放到書桌上的角落後,回想起至今透過注入魔力到水晶板子裡從而找到了拉爾頌的眼球、以及打開了圓形房間的第3扇石門等之景像的同時,本能地伸手觸碰了這水晶罩子,然後往其中注入了魔力。
那一瞬間──
那水晶罩的壁燈,散發出了藍色的冷色系光芒──照亮了大半個房間的亮度直視起來卻沒有刺眼的感覺,只感覺很舒心祥和,愛麗絲雖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但很快即轉念一想認為也許這就是魔法吧。
關掉自己的圓盤手電筒後,愛麗絲在這魔法水晶燈的照耀下,總算看清楚了這房間裡更多的異樣──首先注意到的是,床的下鋪上,出現了一大片血跡,而且該血跡時隱時現很不穩定的樣子;這說明,該血跡在對應的現實世界中並非常見的景色,而是因為某種原因才會在這個時候以那種不穩定的形式呈現在了重疊魔界的這個房間裡──而這樣的異像,亦令愛麗絲越來越確信她來對地方了。
與此幾近同一時候──
愛麗絲終於發現,於書桌上本來就擺放了一本、被攤開了的──日記本似的書本。
愛麗絲上前拿起日記本──赫然發現這日記本是呈現為大量被撕下的頁面被重新疊好夾回到日記本裡的狀態的;而剛才日記本所攤開的頁面是沒有被撕下的、接近後半的頁面,其上以鋼筆的手寫字跡記述了疑似曾經發生在這個房間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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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唯一記得的事情是,當我回過神來時周圍安靜得很,而我則赤裸著全身躺在了下鋪的床墊上。
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痛,但那個時候最痛的是脖子,像是裡面的血管破了那般的痛,嘴裡也有含著血的感覺。
我剛醒來即咳嗽得很是厲害,好幾口血連同口水咳出我的嘴角並沾污了我的臉部,這時我才發現我頭髮的髮尾也感覺濕濕的,連忙抬起身子一看,我的後髮接近末端就像染上了紅色顏料的畫筆那樣血紅,我嚇壞了,我真的嚇壞了。
可是,那個時候的我根本沒有心情理會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了,我滿腦子都是這樣的身體還不如喂給食人魚撕碎好了,我已經忘了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想法也促使了我後來用繃帶包起自己全身的決定──我想我一定是非常討厭自己的這副身體、這張長相、以及自己身上會分泌出的一切,我以為我能想起其原因才把那天的後續我還記得的部份像這樣寫下來,可是這完全是徒勞的。
我還記得什麼?
我真的不想想起來。但,果然帕斯崔納同學的死相依舊歷歷在目。不歷歷在目才奇怪,因為現在我每天都在想辦法要去復活她,但換來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敗。
我想起來的是,她剛死那天的模樣。只記得,我在第一次看到她的屍體時,她已經碎成了一塊塊的了,就在我剛醒來時的下鋪上,還有一些掉在了旁邊的地上,全是不規則的屍塊,看起來就像是為了徹底撕裂她而弄成這副慘狀般。
我完全不記得那天發生什麼事了。
我只記得,那天早些時候,帕斯崔納同學跟我說要借用我的力量做一些類似惡作劇的事情,為此必須在今晚到她的房間進行一個儀式──不對,我好像是從一開始就跟帕斯崔納同學住同一個房間?不對,我不記得了!我當初是怎麼入學魔女學院的?怎麼認識帕斯崔納同學的?不對,不是這樣,也不是那樣。
總之,那天晚上,我來到了這個房間,然後帕斯崔納同學念了幾段咒文,就開始脫下我的衣服了。
再接下來,我回過神來時,就已是眼前這幅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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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帕斯崔納同學,大半夜的妳在搞什麼大動靜?住妳隔壁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還記得,當時門外有什麼人說了這句話。
那個人還敲了門和擰了門柄,但沒擰開,門是鎖著的。
「我可沒空理妳的破事,妳膽敢再弄出動靜我就要直接向老師告狀了!妳別以為妳是個天才就能永遠擁有特權,那晚安。」
那個人還說了這樣的話,然後周圍就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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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的就這麼多。
放過我放過我!我不想再想起來了,我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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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梅爾蒂小姐的日記嗎?」
完好頁面上的日記就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又有寥寥數頁被撕下來的日記夾在了底下──愛麗絲粗略地往回掃了一遍前面的日記,發現似乎都是在述說她和還活著時的「帕斯崔納同學」之間的點點滴滴;另外有一點讓愛麗絲感到意外的是,與其神經質且暴戾的性格相反,梅爾蒂的字跡很是工整易讀,且行文也相當有條理──也許天下間的作家,都有著跟自己的創作完全相反的個性,如同雙重人格一般。
手持著日記本,愛麗絲再度轉身向後,看向了那下鋪──其床墊上那飄忽不定的、幾近染紅了整張床的血色痕跡。
「看來這個房間裡也曾發生過一起分屍殺人事件的樣子。」
又是分屍殺人。
如果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是一本小說,那愛麗絲倒是挺好奇──這個作者為何如此執著於分屍殺人,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又或者說,這個作者是對分屍殺人抱有什麼期待?
當然,這種事情也只有作者本人──
只有造物主、神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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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愛麗絲於此刻唯一知道的事情只有──這本日記本就是她最後的線索、最後的救命稻草。
梅爾蒂的日記──可能記錄著那繃帶底下所不為人知的真實臉孔,也可能沒有。
但無論如何,愛麗絲都必須找到能揭開其真面目的方法、以及提示──
因為──她是魔女偵探艾莉卡的轉生,她對此抱有覺悟、乃至於與之相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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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愛麗絲!妳能做到的,Hurray!Hurray!呼~呼~!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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