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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在設計人類這個生物時,最一開始是先設計哪裡的呢?
信奉魔法人體生命學的會說──生命的四體。可是,當說到這四體當中哪個是最先被設計出來的,就會是一場又一場爭得天昏地暗的辯論──生物最先保證的應該是繁殖能力,所以是生殖器;應該先考慮這個生物的能量轉換核心,所以是心臟;應該先從整體去設計生物的能量分配和行動結構,所以是經絡……可是,我卻從沒聽說有人會認為最先設計的是腦。
當時我就在想,這是為什麼呢?明明我們人類之所以是人類、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我們的腦子、我們腦子裡超越其他所有動物的智慧使得我們人類獨一無二,可為什麼,卻沒人覺得神明在設計我們人類時最先設計的是腦呢?
雖說我在這裡提出了疑問,但我不會就這個疑問提出任何自己的見解。我只是覺得這是個很令人費解的問題,很值得去探究思考的問題──並不代表我必須給出自己的解答。這世上沒有正確答案的事情一大堆,沒找到解釋的未解之謎遍佈宇宙,即使是日常生活中錯過的疑惑亦源源不絕──在這有限的人生時間裡,根本沒有辦法去窮盡,在邁向死亡時,或多或少都必須攜帶著某種不明不白走進棺材並埋入墳墓裡。
若以探究謎團、找出真相為己任──這樣的人生,豈不是勞碌至死的命?
當然,我這只是徹頭徹尾的詭辯──可若問我,要想不費一點力氣過完自己的人生該怎麼辦?我大概會回答──放棄思考。
對所有的疑問,都放棄思考。
什麼邏輯,什麼謎團,什麼推理,什麼真相。
人因為思考而費力,人因為思考而痛苦,人因為思考而存在,人因為思考而死亡。
而我這些所謂思考的支離破碎程度已不言而喻──這就是我現在的狀態、我所選擇的解決方法。至於是為了應對什麼的解決方法?我已經忘記了,也不想去思考──所以,無論你提出再多的疑問,再殘酷的靈魂拷問,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沒有意義。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相當有趣的思維方式。
有趣?
因為,自相矛盾到妳這個地步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不有趣嗎?
我沒有回答。
妳心知肚明,妳無法逃避命運。既然妳來到這裡,就無法逃避。這裡就是這樣的地方,是妳的處刑架,是妳的斷頭台。也許,妳採取這樣的態度是一種聰明的做法──因為,這裡就是這樣的地方,這裡永遠都會是這樣的地方。妳來到了這裡,這就是盡頭,這就是結局。
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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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無數的輪迴,無數的死亡。
在最後的最後,當我回過神來時,我變成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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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就在爬樓梯。
是下來時看起來無限,但實際上有限的螺旋階梯。現在,我正以那頂部明顯能看見的、通往地面的亮光為目標,一步一步的緩慢踏上梯級,心裡什麼都沒有想,十分的平靜。
什麼都不明白。
若說──在我的體內,除去血液、以及魔力以外,還有什麼在流動的話,我想應該是我之所以在這裡走上這螺旋階梯的因果。我在這裡活著──如何定義活著是一個問題,但當置身於無法分辨自己是否曾經死亡的境況下,我會認為有意識就是活著。
更何況,我有實體──頭、身體、手腳都還在。我這副身體還能思考、感知世界,心臟仍在跳動,如有願意與我結合的異性,還能繁衍後代。
我有作為一個雌性動物的一切必備條件。
思緒到此戛然而止──因為,我終於抵達了螺旋階梯的頂部出口,來到了闊別已久但實際上應該沒那麼久的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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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世界完全變樣了。
天空是混濁的顏色──什麼顏色都有,什麼顏色都在互相吸收、混濁成一團漩渦狀;我想,那應該是導致這周圍空氣如此刺鼻、且令我有種渾身黏稠感的原因──感覺,只要在原地待個一段時間,身上就會長小蘑菇出來,如果真會這樣我想讓自己肚臍上長些蘑菇出來試試。
我繞過四元素紀念碑的側邊,嘗試走向後庭──當然是指,魔女學院的後庭。我應該仍身處魔女學院範圍內──雖然世界變樣了,但若後庭那棵櫻花樹還在,我應該能以之為信標來確定目前身處的位置。
也許我可以騎上掃帚飛上天,但在這個充滿未知危險的世界裡,我不敢輕舉妄動的使用魔法。直覺告訴我──在這個環境下使用任何魔法都有可能對周圍的空氣產生不可預測的影響,所以我選擇了腳踏實地,像個普通人類,或者說像個直立猿那樣,以自己雙腳走動。
有了,櫻花樹──我來到據說是跟奧爾嘉同一個家鄉的、很久以前從這裡畢業的魔女種在這裡的巨大櫻花樹樹蔭下,靠到樹幹上,稍作休息。還記得最初的那次輪迴,師傅大人把這棵櫻花樹輕描淡寫的砍倒了──現在想來,都已經是不值一提的往事了。
從這裡已經能遙望到魔女學院的主校舍、副校舍和舊校舍──總覺得看起來和我所知道的有些不同,是錯覺嗎?這個校舍形狀,像是被這黏稠的空氣和混濁的天色影響到了,感覺在微細的變形,留下了一些轉瞬即逝的殘影,總的來說依然大體維持在我所知道的輪廓和形狀。
也許該動身了。
說要動身,可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我從沒想過,失去明確的目標竟是如此令人變得頹廢無力的事情。
「妳這傢伙到底是誰……?」
隔著一層布似的模糊女孩聲音從我右邊傳來──我看過去,竟然此前從沒注意到不知從何時起、就有個頭戴破了好幾個孔的魔女帽子、身穿好幾塊破布縫在一起似的魔女袍服、且繃帶包滿了全身的魔女站在了那裡。
不對,我並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魔女。
只知道,這人身上的繃帶真是包得密不透封──除去那隻僅僅為了維持視野般勉為其難似地於密密麻麻的白色布條間找了個位置窺看著這邊的左眼,完全沒有任何一處有能找到外露皮膚的可能性。木乃伊魔女,死屍魔女,怕光魔女──不知道哪個更貼切。
「妳是怎麼侵入我地盤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從沒見過妳──為什麼總有人想要破壞我的寧靜!我做錯了什麼!」
「……」
「說來……我也很久沒見過活人了……嘿、嘿啊──總算看清楚了……妳、妳該不會是個魔女?」
「嗯,我叫艾莉卡。」
「艾莉卡……?艾艾──哎!妳說是艾莉卡?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妳呢?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梅爾蒂(Melty)。」木乃伊魔女好像臉紅了,也有可能是繃帶下滲血了,「我在這裡也當了好久……好久、好久的魔女──我在這裡,資歷可是最長的!所以,這裡全部都是我的地盤!」
「是喔。」
真巧。我也聽說過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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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淚了。
因為理解了一切,知悉了命運──所以流淚了。我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淚痕後,望向了天空──心裡暗自發誓,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次且最後一次流淚。
「是嗎……」我拍了拍自己的兩頰,從樹幹上抽離了身子,仍目不轉睛的直盯著那天空的混沌,「這裡就是──重疊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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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從一開始就並不是關於輪迴重生對抗絕望的奮鬥故事。
這是、背叛所有期待的故事。
放棄思考,接受一切──
你可以把這當成一個夢遊仙境般的童話故事來看待,這是我最建議的閱讀本故事的方法──當然,想要怎麼閱讀這個故事都是你的事情,想要從中讀出什麼感情什麼邏輯什麼真相什麼細思極恐都是隨你的自由,但請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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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命運的深淵,請選擇你希望的閱讀姿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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