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隔天,大陸上所有國家都會在此時舉行慶典。慶祝白晝逐漸增長,也慶祝艱辛的冬季迎來尾聲,自然,維格爾村也不例外。
這天一大早,許多村民就開始為即將上演的慶典做準備,也許是受到灑遍大地的陽光影響,村民們都顯得十分愉快,再加上慶典前歡愉的氣氛,人們臉上的表情都被溫暖的冬日陽光給融成了一抹懶洋洋的笑容。
但凡事總有例外,維格爾村裡頭就有個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快馬馳入村中的薩格費看著周遭的一切,臉上不禁露出陰鬱的表情,因為這簡直是再糟糕不過的情況。他嘆了口氣,心中暗自祈禱慶典的氛圍不至於影響到村長的判斷。
這一天,薩格費是為了通知維格爾村的村長一個壞消息而來,由於早已隨著伐木隊載運木柴來過此地數次,熟門熟路的他很快就找到了村長的家。
薩格費輕輕叩了叩門,沒一會兒門打開了,一個看來像是村長孫子的小孩從門縫間探出頭來,天真的小臉帶著疑惑看著薩格費,似乎是在問「有什麼事?」
見狀,薩格費以嚴肅的表情向小孩道:
「孩子,麻煩幫我轉告村長:『哈薩德村的薩格費有急事找您,此事攸關維格爾村全村的安危。』」
見薩格費的神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那孩子立刻將他請進溫暖的室內,招呼他在客廳的椅子上稍待片刻,隨後便匆匆忙忙跑進後屋。
薩格費看了看四周,村長家倒也沒什麼特別華麗的擺飾或任何足以彰顯村長身分的象徵,整體而言十分樸素。想想也是,畢竟村長本來就沒什麼特權,只不過是由村民集體選出,在碰到一些大家無法達成共識的事情時,負責做出最後決斷的人而已。
正因如此,一般而言村長要不是公認特別睿智,就是為人八面玲瓏,十分擅長周旋於不同派系的人馬之間。雖然不能說前者必定優於後者,但這種時刻,薩格費衷心希望這位村長屬於前者。
又過了好一會兒,村長才從後屋慢悠悠走了出來,一看到坐在客廳的薩格費,便說道:
「我記得您姓菲特,薩格費.菲特,沒錯吧?」3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ItPxQnwO
見對方還記得自己,薩格費心中又多了幾分希望,立刻點頭道:
「是,您記性真好。」
聽到薩格費的恭維,村長臉上緊繃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些,微微一笑道:
「馬馬虎虎啦,剛才我孫子說,您是來通報一件相當緊急的事情?」
薩格費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是,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在咱村子附近的山腳下,發現了大批我國的軍隊駐紮。在我想方設法探聽之後,才知道這批軍隊是為了侵略薩奇而暫時駐紮於國境邊界,換句話說,一旦他們開始行動,有非常大的可能會直接路經維格爾。我想您也心知肚明,除非有軍紀嚴明的將軍加以約束,否則行進中的軍隊簡直與配備精良的強盜無異。因此,我希望您能立刻通知村民這件事,並取消今天的慶典,讓大家暫時先到別處避難。」
話才聽到一半,村長就已震驚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但聽完之後,他思索了半晌又緩緩坐下,面帶狐疑道:
「假如這話屬實,您現在的行為不就等同於叛國嗎?」
儘管薩格費心中暗罵,還是盡可能誠懇地說道:
「村長,別說什麼叛不叛國,就算我們兩個村子分屬不同國家,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彼此最好的生意夥伴,每次對方村子有困難時也都會鼎力相助。光就這點,我來通知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村長臉色微微一紅,略帶歉意地笑道:
「抱歉,我不該懷疑您的誠意,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菲特先生,我還是不得不請教一下,您的消息來源準確嗎?」
見村長上還是在懷疑自己,薩格費愈來愈難壓抑心中逐漸累積的慍怒。
「難不成您覺得那批軍隊是來郊遊?」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也有許多其他的可能性啊!您想想,首先,我們兩國間已經有十多年沒發生過衝突;其次,若是真有其事,國境守軍不可能毫無所覺,假如他們真的發現有敵人來襲,肯定也會派人來警告我們。」
薩格費嘆了口氣,試著以僅存不多的耐心解釋:
「村長,我曾跟隨過我國某位已逝的將軍很長一段時間,我能打包票,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比我更了解戰爭。請相信我,戰爭的爆發時常毫無預警,而且被侵略的一方要是平時就缺乏警覺心,可能在察覺到突襲的同時,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被全滅了。
坦白講,在我看來,貴國的邊境守軍早就過於鬆懈,面對合眾國大軍的突襲,我不認為他們有任何生還的可能。退一步說,就算真如您所言有幾名守軍僥倖逃脫,八成也會會選擇直奔首都或最近的軍隊駐紮地好向高層示警,而不是試圖警告周圍的村子避難,因為易地而處,我也會那麼做。」
話雖這麼說,在薩格費先前得知實際領軍的人是誰後,他對後者發生的可能性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這點他沒有說出口。
聽完薩格費的分析,村長一臉苦惱地抓著已經十分稀疏的白髮,苦思許久才道:
「也許您說得有理,但如果我讓大家去避難,結果卻發現消息是假的,那該怎麼辦?今天可是重要的冬至慶典!要真是假的,我又要怎麼給村民們交代?」
一聽村長苦惱的竟是這點,薩格費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搥桌面吼道:
「都這種時候了您還在乎這些芝麻小事?您難道都沒考慮到要是合眾國大軍真的來了,後果會如何嗎?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慶典重要?還是說您只是怕扛責任?不然一切的責任都讓我來扛,這總行了吧?」
對於薩格費的無禮,村長漲紅了臉道:
「笑話!你以為我不敢扛責任?而且你說得倒輕鬆,責任你來扛?我倒是想問你能怎麼扛?如果我讓村民去避難,結果最後卻是虛驚一場,難不成到時候你還能讓今天重新來過?你說啊!」
薩格費聞言心頭一涼,說到底,眼前的一村之長還是咬定了軍隊不會侵略過來,一瞬間,他甚至有股衝動想痛打這迂腐的老頭一頓。
不行,冷靜、冷靜,人命優先。
「村長,請聽我說,現在的重點是……」
只不過就在薩格費試圖重新說服對方時,村長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不用再說了,請您先出去吧。這件事我自會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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