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一章之五、風歌 — 2

如同溫德爾所說，當天稍晚，山上開始颳起了風。由於強風可能導致伐木時樹木倒向意料之外的方向，喬安決定提早收工。伐木隊裡本來就有不少人因年底節慶將至而無心工作，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就在眾人收拾工具準備下山時，喬安來到溫德爾身旁道：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V890TFNF

「喂，小子，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打獵？」

「不要。」

「那後天呢？」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THzIt9CX

「也不要。」

喬安皺眉道：

「老天，你打算生日和冬至都自己一個人過？老薩還沒回來吧？」

「又不會怎樣，反正我還有很多書可以看。」

喬安翻了翻白眼。

「書、書、書，你是打算娶書當老婆就對了？你也該多跟人交流嘛。」

「我每天都有和人交流啊。」

「只限於在伐木隊裡的時候。只要一下山你就會窩在家裡，或是帶著書一個人不知躲到哪裡去。跟其他人相處是會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溫德爾沒有回答，但表情露出些許不耐煩，喬安見狀，哼了一聲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老頭哪來的資格管我』，是吧？」

「……算你厲害。」

「總而言之，明天一早我就會把你叫起來打獵，不想被我抓到的話就試試看比我更早起床吧。」

溫德爾低聲嘟噥道：

「怎麼可能跟老人比早起。」

喬安當作沒聽見，粗魯地拍了拍溫德爾的頭。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可別賴床啊，臭小子。」

隔天，為了避免在餓著肚子的情況下在山林裡四處跑，溫德爾提早起床為自己準備早餐。習慣使然，經過薩格費的房門口時，溫德爾順手拉開門看了看，果不其然，裡頭還是空蕩蕩的。

「這次出去得可真久。」

溫德爾嘟噥了一聲，走進廚房拿出麵包刀，吃力地切開堅冰似的黑麥麵包，並將稍有點腥味的奶油和切好的麵包一起放在靠近爐火的地方解凍。

他已經很習慣了，習慣一個人的早餐，還有每天工作結束後一個人的晚餐。為了讓千篇一律的早餐不顯得太過乏味，溫德爾一邊咀嚼著一點兒香氣都沒有的黑麥麵包，一邊回想昨晚看書讀到的內容：

「……雖說合眾國確實以戰績佐證了本身國力之強大，但也有不少史學家認為，合眾國在第一擴張期戰無不勝的神話，應當歸功於戰術之運用。好比說，在眾所周知的隘口之戰，號稱王國之盾的諾爾將軍之所以能重挫當初大陸各國聞之喪膽的萊弗爾精兵，便是因為他將些微的地形優勢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利用，再加上湊巧碰上當地四十年來首次的連續三日大豪雨，才使得……」

回想到這裡，溫德爾突然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老爸有沒有參加過這個隘口之戰？雖說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從老爸的年紀看來，似乎也並非不可能。

「等他回來再問問看好了。」

如此喃喃著，溫德爾卻心知肚明老爸絕不會回答他的問題。自從他十歲那時起，薩格費就像變了一個人，原本開朗的個性蕩然無存，而且看著他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些許懊悔與罪惡感。這樣的變化使兩人相處時再也沒有以往的輕鬆自在，關係也變得愈來愈疏離。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fV7PkulX

這幾年來，薩格費一年可能只會回家個一、兩次，每次也都待不到一個禮拜，就像是不願跟溫德爾一起生活似的。這總會讓溫德爾忍不住思索，是他做錯了什麼嗎？還是說，就如同村民的謠言所傳，他只是個不受重視的私生子？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s6poC1az

溫德爾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拋開這些令人不愉快的念頭，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敲了敲窗戶，溫德爾轉過頭去，只見窗外喬安正露出他那招牌的粗獷笑容。

「臭小子，準備好了嗎？」

「嗯，走吧。」

「隊長……」

「嗯？」

「我們為什麼非得這麼一大早就出發啊？」

「問這什麼廢話，清晨才容易找到野豬啊。」

聽著佛雷雙胞胎和喬安的對話，溫德爾道：

「所以我們今天是準備獵野豬？」

喬安點頭道：

「雷諾跟我說，他前幾天在工作時，看到山谷對面出現一群野豬，所以我們應該有不小的機會能找到落單的公豬。當然，如果有發現馴鹿的話也別放過。」

雙胞胎中的弟弟抱怨道：

「我不喜歡野豬肉，吃起來總有股怪味。」

席德哼了一聲道：

「那是你爸不會處理，他肯定是在獵到之後，沒有馬上把野豬那話兒和旁邊的肉給切掉，才會讓異味擴散到其他部位。」

柯瑞斯好奇道：

「『那話兒』是什麼？」

雙胞胎的哥哥笑道：

「摸摸你的胯下就知道啦。」

柯瑞斯臉蛋一紅，頓時閉上了嘴巴。今天來打獵的共有七人，除了喬安、溫德爾、佛雷兄弟和柯瑞斯之外，還有班以及狩獵經驗豐富的席德。對哈薩德村的居民來說，木材得用來交換鹽、穀物、紡織品等生活必需品，因此肉類只能靠打獵獲取。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13nmmtnD

為了讓村民能吃到肉，村中狩獵經驗豐富的人便組成了一支小隊，每到適合狩獵的時期，就會放下伐木工作到山中狩獵，再把戰利品分給全村一同享用。席德就是狩獵小隊的其中一員，聽說喬安要去獵野豬，他也不顧今天是節日，仍自告奮勇要來參加。3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w21EgYAx

溫德爾看向席德道：

「這麼說來，我們今天也是要去伐木區？」

席德搖頭道：

「既然雷諾說是山谷對面，我們走另一條路會比較快，而且野豬冬季大多偏好在向陽側的山坡上覓食，所以我們要去東北側的山區。」

柯瑞斯湊過來問道：

「獵山豬很難嗎？」

席德想了想道：

「相對於其他的動物的確是偏難。首先，山豬雖然視力不好，但嗅覺很靈敏，如果沒注意風向，還沒靠近它就會先聞到你的味道，然後馬上躲得遠遠的。再來，冬季聲音容易傳得更遠，山豬的聽力也相當敏銳，所以我們到時候完全不能交談，走路也要非常小心。最後嘛，基本上想要獵山豬，大約得要接近到二十步的距離弓箭才有辦法射穿它的皮肉，而且還要抓對角度瞄準它的心肺。如果沒有一箭就造成致命傷，很容易被它反擊或逃走，逃走就算了，要是單獨狩獵時被它反擊可是相當麻煩。」

「怎麼個麻煩法？」

席德略顯陰沉地笑了笑。

「公豬一般體重都在兩百公斤以上，你有想過一頭面臨生死關頭的野豬，用盡全力挺著獠牙朝你衝過來會發生什麼事嗎？就算好運沒被刺中，光是挨那一下恐怕就得斷幾根骨頭，那時還想活著下山可就難囉。」

柯瑞斯頓時露出害怕的表情，見狀，喬安哈哈大笑道：

「席德，你幹嘛故意嚇小孩子。」

「我只是說實話，而且這也是他應該要知道的事。」

「這麼說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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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之五、風歌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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