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果然是個驚天動地的小男子漢,哭得聲嘶力竭,好不淒慘。
被抓回床上的小傢伙一開始還挺安靜的,盯著江牧華準備針藥都能忍得住,雋顥還以為寶貝真的打定主意要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了,針頭紮進細胳膊裡,都沒有哼哼,直到江牧華開始注射藥劑的時候,慘案發生了,小嘴一張,爆發性的嚎啕大哭,簡直可以媲美哭倒長城的孟姜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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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睡著了嗎?怎麼會讓他跑出去?剛剛還只是低燒的。」江牧華摸了摸小楓的額頭,體溫高得嚇人,愣是吃了一驚,頗為責怪地看向雋顥想問個究竟,他每問一句,就讓雋顥更自責一分。
江牧華得知來龍去脈後,他非但不同情雋顥,還落井下石地加上一句,「從你走的那天起,小楓整天擔心你拋下他走了,天天吃不下睡不好,身體虛弱沒抵抗力,才會一受涼就撐不住了。」
雋顥聽完更是自責地無以復加,他完全沒想到會這樣,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的不告而別,寶貝就不會被惡夢纏身,病成這樣了!
拔出針頭後很久,小楓仍是餘悸猶存,眼底閃著幾顆晶盈的水珠,扁著嘴,可憐兮兮的,像只惹人憐的小貓。
雋顥看著小傢伙細白的藕臂上被紮出個血點,泛著一圈青紫,臉上是明顯的心疼,不禁軟言問道:「寶貝,很疼嗎?我給你揉揉,看會不會好些!」
有過幾次小楓生病的經驗後,雋顥觀察到寶貝不止血管細,下針困難,嫩白的肌膚每次扎針總免不了要淤青一段時間。
小楓頭壓的低低的,只見小腦瓜輕點了點頭。
雋顥早已習慣寶貝每回病的厲害了,就悶悶不說話,也就不再問他了,將棉簽摁在小楓臂上,開始在上頭按揉起來。
小楓輕輕喘息出聲,身體瑟縮了一下。
「疼嗎?是不是還輕一些?」
小楓睜著一雙紅腫成兩個大核桃的大眼,垂著眼使勁地搖頭,雋顥納悶地皺起了眉,把他的下巴抬起與他對視,又問了一次。
小楓一雙被淚水洗過的黑瞳幽幽,彷佛潛藏一潭深水,小嘴嘟嚷著不知在說些什麼,兩手緊攪著被單,聲音因為羞慚而愈發小聲,小到讓雋顥必須傾到他嘴邊去聽:「…布布在笑…叔叔也在笑…」
他的聲音裡裡帶上了無盡的委屈和不平,他討厭自己在布布面前總是這麼渺小,討厭自己這麼沒用又愛哭,更討厭布布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他。為什麼布布和牧華叔叔就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優秀又強大?為什麼自己老像是個可憐蟲?
雋顥微蹙了蹙眉,有些詫異,也有些不明,雙手輕撫著滾燙的臉頰,聲音越發溫柔:「傻瓜,我心疼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笑你?」
雋顥無比溫柔的眼神,簡直能把他的不滿給融了,小楓滿腹的委屈被堵得更加難受了。見雋顥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小楓低聲羞愧道:「…布布說男子漢不會哭…我…」說到這裡,小楓自卑地再也說不下去了。
雋顥這才會意過來,深邃的眼眸被寶貝逗笑了,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江牧華沒好氣地瞪了雋顥一眼,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扳過小楓的身子,開口安撫道:「你沒事呼嚨孩子做什麼!小楓,你別聽他瞎說,誰說男子漢就不能哭,不會害怕,香港功夫影帝不也一樣怕針怕的要死嗎!這沒什麼好丟臉的!」
「是嗎?可是布布說…」小楓一臉囧然,目光迎上雋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見他嘴角抽動,忍著笑,背脊一聳一聳的,小楓這才驚覺自己被騙了,兩手氣得使勁在他身上亂捶一陣。
雋顥也不阻止,就這麼任他發洩,笑著收緊雙臂,心想,也許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這個孩子到底有多麼信任他,即使是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會被他在意,牢記在心裡,不由地讓雋顥感到無比的窩心。
見兩隻小手捶的累了,怕小楓沒體力,雋顥撫著胸口傾倒在小楓身上,佯裝被小楓粉拳所傷,「大俠,小的錯了!您再打下去,小的要重傷了,求您饒了小的吧!別氣了!」
「那我算不算是男子漢?」小楓仍不忘兩人的約定,非得要雋顥承認他是男子漢不可。
「算算算,當然算。」他貌似惶恐地拚命點頭,表示對他的話深表贊同,就差沒舉手發誓了。
原本又羞又怒的小楓見雋顥這樣伏小作軟,怎麼還能對他生的了氣。
「好嘛!別氣了!別氣了!」雋顥緊摟著小楓,鼻尖輕觸著小楓的頸部,嘴唇蜻蜒點水似的在他敏感的耳垂遊走。小楓被他纏個不行,身軀隨著雋顥呼出的氣息輕輕顫動,抵不住他的逗弄,終是破涕為笑。
江牧華坐在一旁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打鬧,只能無奈的搖頭,實在是被他們兩個小孩脾氣打敗了。他診視著小楓細瘦的胳膊,準備接下來更艱難的挑戰,這血管不但細,又藏的深。若不想讓小楓多受罪,還真是得要有真功夫才行,輕輕按著,找下針的地方,。
小楓望著江牧華,看他專注的神情,心知最後仍是逃不過打吊針的命運,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懼意。
小楓強忍著恐懼,硬是在臉上表現出不以為意的樣子,雋顥看著非常心疼地揉了揉小楓額前的碎發,哄道,「寶貝,別怕,你牧華叔叔可是有名的快狠准,要是一針不進,每多紮一針,就讓他請我們吃一頓飯,超過三次,我就去砸他招牌,呵呵!」
「言雋顥,你少囉唆。」江牧華最氣雋顥總愛借機調凱他。
抬起手,出其不意地一針,準準地刺進雋顥的上臂,滿意地聽到雋顥的一聲慘叫。
「喲嗚!…好痛!」雋顥捂著傷處,哀哀直叫,不敢相信的看著江牧華。
「是不是男人呀!叫這麼大聲。」江牧華高高揚起下巴,挑眉對他輕哼了聲。
「突然被刺,誰都會叫…你這蒙古大夫…嘶…流血了。」
江牧華一聽,立馬拿出一團酒精棉球,毫不客氣地對著血點用力摁了上去,疼地雋顥齜牙咧嘴的。
「哼!活該。」能整到雋顥,江牧華黑眸亮亮的,眼底滿是快意。
小楓看布布很沒志氣地哀號,疼地俊臉都扭曲了,就忍不住咧嘴直笑。
「布布…羞羞…叫好大聲…」
見小楓分神注視著雋顥,江牧華低頭一針精准地紮進細胳臂裡,熟撚地完成了扎針、固定針頭到打開輸液管調節器等一連串動作。
小楓轉頭看向江牧華,又提起手看了看,不敢相信自己手上已經插好輸液針頭,不禁佩服起江牧華的醫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輸液扎針沒感覺到痛,也沒有哭,臉上盡是掩不住的得意。
「是啊!真是丟死人了。叫這麼大聲,小楓連哼都沒哼一聲呢。」江牧華跟著奚落他一頓。
「嗯!一點都不痛,叔叔好厲害。」小楓用力地點點頭,簡直把江牧華當作神醫般崇拜。
「臭小子,你到底是和誰一國的,笑這麼開心,真過份。」雋顥伸手過去作勢要呵他癢,小楓咯咯直笑縮著身子躲開魔爪。
遇劫加上受驚受涼,小楓渾身高熱沒褪,可他並不覺得難過,只要睜開眼睛能看到雋顥,有雋顥陪著,小楓就不覺得生病是痛苦的事情了。
「呵呵呵…癢…咳咳咳…不要過來…呵…咳咳咳…」小楓一個吸氣,猛地開始咳嗽起來,抑制不住從胸口傳來的癢,咳的滿臉通紅。
見狀,雋顥趕緊扶坐起他,一隻手輕拍著他的背,小口小口地喂著溫水。小楓撫住了胸口,邊喝邊咳。
江牧華看小楓咳的厲害,不禁覺得納悶,方才他確實仔細診查過並沒有咳嗽或喉嚨痛的跡象。重新再聽過心音和肺部呼吸,面色頓然一變,有些震驚,放下聽診器沉聲問道,「小楓,你跟叔叔說你咳嗽的時候胸口痛不痛?什麼感覺?」
小楓看著江牧華,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怯怯地道:「一點點痛,悶悶的。」
「怎麼了嗎?牧華?」雋顥緊張地問。
「小楓他…」牧華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下去,對外雋顥不曾宣佈過小楓的身份,據眾人的猜測以為小楓是雋顥領養來的,若真是如此,當著孩子的面,提及家族病史不知適不適當。他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我把藥單改一下…」
雋顥見江牧華話鋒一轉,猛然之間回了個毫不相干的答案,似是明瞭江牧華的顧慮,便不再多問。
「寶貝,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下,我去熱些粥,讓你墊墊胃再吃藥。」雋顥輕輕的在小楓耳邊說道。
「嗯!」小楓意識模糊的輕應了聲,便睡著了。
雋顥把小楓身上的被毯給他蓋好,起身緊跟著江牧華走出臥房。
一出房門,雋顥一隻大手緊緊地拉住了江牧華的手臂,語氣誠懇道:「謝謝你,牧華。」
江牧華明顯一怔,轉身回頭看了一眼雋顥,撥開搭在他臂膀的手,面色一整,正色道:「如果你真當我是拜把兄弟的話,就該對我說實話,而不是提什麼謝字。」
雋顥看著江牧華沉思良久,內心很是掙扎,最終輕歎了聲,目光炯炯地看著江牧華:「好,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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