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俱樂部裡,客人們戴著科幻電影中的眼鏡,興致勃勃地在空中揮動手指,操控著遊戲。
荷官翻開底牌。
「好嘢!」男子握拳跳起來慶祝。
圍坐的玩家們紛紛鼓掌對贏家表示祝賀。「徐總開門紅啊。」
Frankie和Cosmo並肩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歡樂場。
Cosmo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怎麼樣,物超所值吧。現在就算條子來,也只能查到一堆裝了AR遊戲的眼鏡。你的貴賓們啊,可以玩得更盡興了。」
Frankie點點頭:「一開始我還擔心他們不習慣,不過現在看來所有擔心都是多餘的。你真是個天才。產品、技術都無可挑剔。」Frankie舉起酒杯,「來,我敬你一杯,最近辛苦了。」
Cosmo笑道:「確實夠累的。不過能讓Frankie你能滿意,我也覺得值了。」他話中另有所指。事實上,這一周來Frankie的狀態極其低落,每天都陰沈著一張臉,難得一見他有點興致。
「來,Cheers。」Cosmo也舉起酒杯,優雅地小啜了一口。
Frankie則是豪邁地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打開襯衫扣下露出性感的頸部線條,頗有幾分不羈的野性。
「這可是你的功勞,畢竟只有你才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才能讓它們都成了真。」Cosmo的眼底露出笑意,「怎麼樣,做自己的感覺很爽吧。」
Frankie往Cosmo身邊的矮櫃一靠,挑眉道:「以後還有什麼好東西你可別瞞著我,有機會我一定第一個跟你合作。」
Cosmo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真的哦?有是有,就看你夠不夠膽量了……」
「好啊,你小子,我就知道……」Frankie眉毛一軒,「是什麼?說說看?」
不得不承認,Cosmo真是個天才,他不但有膽識還有頭腦,既像林耀一樣會讀書,還像自己一樣敢於冒險,簡直集合了他們兩個人的優點,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做出這些。如果不是礙於林耀的那些底線,這塊生意會前景無限。
Cosmo神秘一笑:「也就是些不被官方允許的小樂子,不是什麼為違法亂紀的事。」說著順勢靠到Frankie身邊,小聲說,「郵票。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不愧是美國回來的,還真是樣樣都來啊。」Frankie笑了笑,沒想到林耀交給他的臥底任務在這時終於有了突破口。他負手靠在沙發上,不動聲色地說,「那個如果要生意做起來,下游必須鋪開,但那樣的話不可控的因素就太大了。不像這裡,會員制,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大家都有頭有臉,行事也都比較小心。」Frankie邊說邊搖了搖頭,「這裡可不是美國,販毒是重罪,賺這個錢不值得。」
「這就是我的專業範圍了,我的技術可以讓這一切都簡單化,不需要那麼多下家,所有的交易都會隱藏在網絡深處。」Cosmo見他不說話,來了一招以退為進,「當然,如果你不感興趣我也不勉強,我一個人也能做。」
Frankie把表情調整得嚴肅了幾分,「Cosmo,這不是鬧著玩的,之前那個於燁,你記得吧,他販毒了什麼下場?」Frankie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心裡也犯著苦澀,想不到都到這種時候了,自己還在幫林耀追蹤這件事。
「那是他自己蠢,我媽那些個手下,一個比一個沒用,怎麼能和我比?」Cosmo不以為然地說。
「你和於燁當然不一樣了。你只要好好乾,不出紕漏就是林氏集團的接班人,以後那麼大個企業有的是你的用武之地。」Frankie耐心地勸說著,一副為他好的樣子,「你現在冒這個險,事情一旦敗露,你爸媽會怎麼想?到時候你接班不成,還要惹上官司,一輩子都毀了。」
Cosmo直接哈一聲笑了出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真是被我大哥附體了啊?他對你的改造還真是徹底。」
Frankie一時有些尷尬,他也沒有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和林耀這麼像。
Cosmo苦笑道:「唉,你真以為我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其實我跟你是一樣的,如果不為自己掙條路,證明自己的實力,我哪有出頭日?我啊……可能也就比林耀好點,不能說是爹不疼娘不愛吧,但我從小就被爸媽送去國外讀書,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頭他們都不聞不問,就算念書念得再好,我也是林陽的備胎,要不是他這次搞砸了大項目,又氣走了合作夥伴,他們能想到我?」
Frankie倒有些意外,沒想到Cosmo這樣有能力又有學識的這世家公子哥兒也有這樣的成長經歷。從這點上說,他更像自己和林耀,所以Cosmo這麼急於想證明自己,他確實和林厚德那一家不同。
「算了,現在扯那些能有什麼用。」Cosmo失落了一陣,很快又振作了起來,「言歸正傳,Frankie,你信不信,我不但能順利接班林氏,還能幫你坐上你們集團的第一把交椅。我的技術你是知道的。只要我們兩個聯手,就能天下無敵。」Cosmo頓了頓,故意激道,「怎麼,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你的技術我當然是信得過,可是……」
「可是我大哥不允許,對吧?」Cosmo知道他在猶疑什麼,他對這塊生意不可能不心動,阻礙他的一定是林耀。「你這個人啊……對朋友還真沒話說。」Cosmo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講義氣是好事,但也要看對象值得不值得啊。是,當年是我大哥奠定了集團的基業,但現在他已經不適合再在這個位子上了。現在是他擋了你道。要我說,如果他不讓位出來給你,就是他對不起你。」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患難與共這麼多年了,就算他現在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一講到這裡,Frankie心裡就好像有一根刺,深深地刺痛著他,「阿耀他……他只是一時糊塗……」
「開玩笑!Frankie,你不會因為這些所謂的兄弟義氣就想一輩子當個副手吧。你知道別人怎麼說你的?他們說,你是他身邊的一條狗,看在林大少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句付少,你根本就是出生在……sorry啊,我失言了。總之,我真是為你不值,唉。」
Frankie眉心一跳,他居然被人在背地裡講得那麼難聽?!他名義上也是集團副總,多少事都是他敏銳地捕捉到的商機,又力排眾議幫林耀開創的局面。這些人太狗眼看人低了!
Frankie眼露怒色,但他立刻掩飾道:「那是外人不知道內情才講的閒話,不用理會。我跟林耀不分彼此,我們做事都是互相商量著辦的,職位高低只是表面上的虛名。」
Cosmo就好像聽到的是什麼特別天真蒼白的笑話似的,哈哈哈一陣狂笑,可臉上殊無笑意,眼中盡是嘲諷:「Frankie啊,你真是……你可比我想的單純多了,哈哈!哈哈!」
Frankie惱怒中又有幾分尷尬,他竟然被這個比自己小近十歲的年輕人奚落。
「虛名?你告訴我什麼叫虛名?!」Cosmo止住笑聲,冷眼地看著Frankie,「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沒有名什麼都不是!在外人眼中,你永遠都是他林大少的跑腿、跟班!他在這個位子上一天,你們公司權力的中心就永遠是他。什麼叫商量著辦?你們意見相同時聽你的,意見不同時聽他的。商量不商量全在他,你想要的東西,你精心勾畫的藍圖,他不同意不還是一場空?!」
Cosmo尖銳地揭開了Frankie內心的粉飾,露出他和林耀間的第一道裂痕。
林耀為了幫夏天,一意孤行地入股星城,他有跟自己商量過嗎?他有尊重過自己的意見嗎?他是集團總裁,他想辦的事自己根本反對無效。他迷戀夏天,自己就只能看著……
想到這裡,Frankie臉上肌肉扭動,他難耐地扯了扯衣領,身上突然感覺好躁熱,彷彿內心有一頭野獸在嘶吼著要衝出來。Frankie深深吸了口氣,不行,他不能胡思亂想,現在應該幫林耀繼續套Cosmo的話才對。
「他……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Frankie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沒講出那個他不齒的名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和林耀難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嗎……
Cosmo看似在喝酒,其實眼神一秒都沒有離開過Frankie,「是不是太熱了?」他伸手搭上了Frankie凌亂的衣領,想幫他解開衣領透風。
「啪!」 Frankie條件反射地擋開了他的手,護住領帶。
「抱歉,你還好吧?」Cosmo關心道。
「我……沒事。我只是、不習慣這樣……」Frankie平復著氣息,脖頸被碰的窒息感讓他全身都緊張了起來。果然,就算是Cosmo也不行,這個位置只屬於林耀,只有阿耀可以靠近自己、觸碰自己的軟肋。
Cosmo收回手,歉意地笑笑。雖然Frankie拒絕了他親暱的試探,但Cosmo確信自己找到了這兩個兄弟之間的裂痕。他給Frankie遞上一根煙,兩人默默抽了一會兒。
「Frankie,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衷心的守衛騎士了,簡直是堂吉訶德身邊的桑丘,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也難怪別人說得那麼難聽。」Cosmo抽著煙,冷笑道,「你當他是兄弟,他當你是什麼?連你做點小生意都要插手……他這個總裁的位置,如果不是你這麼多年來替他打點著,他能坐得穩?你啊,真是太順著他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Frankie默然不語。是,他為了林耀什麼都可以做,他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只為了守護在他身邊,甘心做他林大少的副手,甚至願意為他冒險做臥底……可林耀是怎麼對他的?他選了夏天,拋棄了自己……
「可是你有什麼辦法呢Frankie?他是總裁啊……」Cosmo盯著他說,彷彿是在質問他的內心,又像是最無情的譏諷。
「我有什麼辦法呢……他是總裁,他想變就變……」Frankie喃喃自語地重復著。
長久以來,他的內心關押著一隻巨大的困獸,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而現在鐵籠似乎被打開了一扇門。他內心深處隱隱作痛的傷口、隱忍多年的委屈和慾望都被Cosmo放了出來,這只困獸在門口徘徊著。
「除非!他不再是總裁!Boom!」Cosmo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了Frankie的沈思。
Frankie一怔:「什麼意思?」
「只要主動權在你手上,你何必受制於他?到時候不管林耀怎麼想的,都只能乖乖聽你的話!」
Frankie明白了他的意思,猶豫道:「林耀在公司的地位一直很穩固……」
「那又怎麼樣?林耀既然要霸佔著這個位置,有些責任他就躲不了。我剛剛說過,副有副的難處,正也有正的險處……你這樣,」Cosmo貼過身來,一番耳語,「到時候,再把販毒的事往他身上一推,誰讓他是公司的法人,他就好好在牢里反省一下當初為什麼這麼對你吧。」
Frankie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林耀的確該為他的背叛付出代價,但Cosmo說的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這不僅僅是奪權,還是要徹底地讓林耀身敗名裂。
「怎麼樣?就看你敢不敢?」Cosmo光想就覺得很激動,嘴角露出再也無法掩飾的邪笑,「這個位置是你幫他坐上去的,你自然也有辦法拉他下來,公司變革換帥也是常有的事。再說了,是他先不念舊情的。等事情一了結,我們就洗手上岸,想必條子查不到我們頭上。」Cosmo很有把握地說。
他知道Frankie已經陷入掙扎和動搖,這時候反而不能太急著逼他做決定。「我織的這張大網雖說是販毒,其實也是為了你啊。」Cosmo放軟了口氣,「不過呢Frankie,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損失一點,不做也就不做了。」
「真的?」Frankie驚訝地抬頭,沒想到野心勃勃的Cosmo願意放棄毒品市場這塊這麼大的利益。
「當然。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話,我可以放棄。雖然有點損失,但我們還有大好的未來不是嗎。我剛才說過,只要我們雙劍合璧,就是天下無敵。什麼林耀,什麼夏天都不再是障礙。」
Frankie嗅到了一股危險又誘惑的氣息,像引路去地獄的魔鬼,帶領著他心裡的那只困獸脫籠而出,他竟然感覺到莫名的心動、興奮、甚至解脫。說不定,這就是他最終的解決方案……林耀這樣忽視他,他為什麼就不能報復林耀呢?
「我知道你念舊情,而且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大哥……這樣吧,如果你不忍心送他進去坐牢,大可以來個大變活人。」Cosmo打了個響指,「讓他畏罪潛逃,然後徹底失蹤!到時候林耀失去了身份,又是警方的通緝犯,你想把他交給警方也好,想放他一條生路也好,他都只能由你擺弄。怎麼樣,夠仁至義盡了吧?」
「任由我擺弄?」Frankie下意識地重復著,一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突然就心跳加速。Cosmo的意思是,他可以永遠禁臠林耀麼?他的腦中已經不受控制幻想起這美好的未來,再也沒有什麼林大少,只有屬於他一個人的阿耀,而阿耀的世界里只能依靠他一個人……
如同嗅到獵物般嗜血的興奮感超越了他的理智,Frankie心一橫,「林耀交給我處置,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他的一切都由你定奪,我不會多插手的,你放心。」Cosmo爽快地答應。
「好極了!來,Cosmo,敬未來。」Frankie將威士忌一飲而盡。如果說前面的計劃他還能保持理智清醒的話,Cosmo的這項提議讓他怦然心動。
Cosmo也大笑著和他碰杯。「來,敬你,凱撒集團未來的新主人,不,到時候該叫付氏集團了。」
兩人相視一笑,飲盡杯中酒。
Frankie盯著眼前的酒杯。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呢?他一直在等林耀回心轉意,可憑什麼呢?為什麼非要等林耀選擇他?林耀選了夏天又怎麼樣?他Frankie也可以選擇林耀,讓林耀別無選擇。沈浸在兒女私情里不是他的風格,想要的東西就去搶,想要的人就去征服,這有什麼錯?!這才是屬於他付岳霖最原始的生存法則。一直以來他對林耀的耐心、尊重和守護在別人眼裡都是個笑話!
他太放縱林耀了,林耀和夏天那種荒謬的關係他必須親手瓦解,哪怕是做一些心狠手辣的事也在所不惜。
「來,繼續喝。」不知怎麼的,巨大的興奮感中竟然有一縷不安,Frankie只能用酒精來掩飾胸口這種奇妙的不確定感。他自嘲地想,他真是太在乎林耀的感受了,到現在還不願傷害林耀……
Cosmo見他的笑容里有一絲猶豫,安慰道:「你也迫不得已,我想我大哥也不會怪你的,你這是在幫他,幫整個公司。你可以證明給他看,到時候大哥看到你把公司經營得那麼好,一定會後悔怎麼不早交給你。」
阿耀會明白他的苦衷嗎?他真的太愛他了,他不能忍受和林耀漸行漸遠……
阿耀,別怪我……我會好好對你的,等到你只屬於我付岳霖的那一天。
那時,我們將屬於彼此,你和夏天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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