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蘭蒂爾又被叫去勞倫斯辦公室,自然是要嘉獎她順利收服耶德維爾。
現在耶德維爾跟家人相敬如冰,總是盡全力迴避和祖母與繼母碰面,彷彿又回到兒時。不過他至少不會再關在房裡鬧脾氣,也不會隨意出言挑釁,用餐時間也會乖乖出席,即便餐桌上的氣氛僵得不得了。總之一個家的體面是維持住了。
勞倫斯給蘭蒂爾升了一級,薪水也增加了,並且讓她和貼身男僕一起隨侍在耶德維爾身邊。
照理男孩滿了十歲就該由貼身男僕伺候,不該跟侍女靠太近;但此時情況特殊,勞倫斯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和耶德維爾建立起來的信任關係,就開了特例。沐浴更衣之類的工作由貼身男僕侍候,其他工作就交給蘭蒂爾。
當然,蘭蒂爾真正的任務就是充當耶德維爾和家人間的橋梁,說服他和家人和解。
勞倫斯還賞給蘭蒂爾一個鑲著珍珠貼花的髮梳,他把髮梳放在蘭蒂爾手裡,緊緊握著她的手。
「親愛的蘭蒂爾,我把耶德維爾,不,廷達利家族的未來交到妳手上了,拜託妳多多費心!」
蘭蒂爾實在很想請他不要握這麼緊,卻又說不出口。
走出辦公室,她重重歎了口氣。
耶德維爾的貼身男僕自然是伊塔布,想到以後得跟那個惡狠狠叫她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一起工作,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走了沒兩步,迎面見到勞倫斯的妻子露西亞,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向她。蘭蒂爾小心地行禮。
「蘭蒂爾,是吧?」露西亞笑容可掬,「有空嗎?來我房間聊聊天吧。」
蘭蒂爾心裡清楚,自己並沒有回答「對不起,沒空」的資格。
※
露西亞的房間比康絲坦略小一些,陳設也較為簡單,卻仍然不失名門貴婦應有的氣派,就像露西亞本人一樣。
她是伯爵千金,家世不如康絲坦,又嫁給沒有爵位的勞倫斯,地位難免有些尷尬。她在家中的主要工作就是站在丈夫身邊陪襯,或是跟在老夫人身後當陪襯,有時連陪襯都當不了。當老夫人想跟她最愛的兒子單獨享用下午茶的時候,露西亞就只能遠遠地看著。
因此她一直很低調、安靜。不像老夫人那樣尖酸刻薄,也不像康絲坦眼睛長在頭頂上。她和丈夫一樣,講話斯文輕柔,臉上總是帶著微笑,只是那微笑仍少不了「你要感謝我把你當人看」的意味。
露西亞坐在高背扶手椅上,優雅地喝著茶,一面提醒蘭蒂爾不要太拘束。
「妳這次立下大功勞,勞倫斯很稱讚妳呢。我也該謝謝妳。公爵太年輕,要是繼續孩子氣下去,大家都會很頭疼,真是多虧妳了。」
蘭蒂爾連忙說:「哪裡,只是我從小照顧弟弟習慣了,知道該怎麼跟年輕的男孩子相處。」
「男孩子……是啊。」露西亞歎了一聲,「男孩子都很單純,很可愛,但是他們很快就會變成男人,然後就……」她輕笑,「瞧我,都說到哪裡去了?剛才妳手上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是。」蘭蒂爾將髮梳從口袋裡拿出來,「這是勞倫斯爵爺賞我的。」
「哦,真漂亮,我丈夫品味很好,對吧?」露西亞嫣然一笑,「他就喜歡這樣子的飾品,這幾天就看到家裡好幾個侍女戴著類似的東西,就連海莉葉都有呢。」
她嘴角彎起的弧度讓蘭蒂爾背後發毛,明白她快要說到重點了。
「妳也知道,我丈夫勞倫斯是個溫柔體貼的人,非常同情下人的辛勞,尤其是女性。他總是認為女孩子應該被捧在手心上直到出嫁為止,一看到像妳們這樣年輕女孩離開出來工作就會很不忍。所以他沒事就會送妳們一些價廉物美的小禮物,首飾啊,化妝品之類的,希望讓妳們開心一點。像妳這麼聰明的女孩,一定可以體會他的用心吧?」
蘭蒂爾點頭如搗蒜。「是,我非常感謝爵爺的好意。」
「妳才來兩個月就被賦以重任,一定壓力很大。勞倫斯有時講話很誇張,說的好像沒有妳就什麼都做不成,嚇死人了。我奉勸妳不要緊張,不要想太多,安份守己好好工作就行了。就算最後證明妳不行,天也不會塌下來,勞倫斯也不會太在意的。」
剛才不是還說「大家都會很頭疼」嗎?
蘭蒂爾默默在心中把露西亞的話重新翻譯:「勞倫斯習慣送不值錢的小禮物給女孩子討妳們歡心,還會把妳們講得很重要,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妳們。妳不要想太多,安份守己好好工作,不要動歪念頭勾引我老公。」
「是,謝謝夫人的教誨,我心裡踏實多了。」
露西亞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些。
「聽說妳的婚事不太順利?」
「是……」蘭蒂爾心中歎息:真是壞事傳千里啊。
話說回來,露西亞搞不好早就把家裡所有女僕的祖宗十八代全查過一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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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其實也不能怪露西亞,家裡全是年輕的女僕,自己老公又愛拈花惹草,壓力大是一定的......但是既然她老公愛拈花惹草,就算家裡全部換男僕也是沒用的,搞不好還會開發老公新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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