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蘭蒂爾請了半天假外出,莉西自然也偷偷跟了出去。
快走到廣場的時候,忽然一輛載貨馬車的圍欄鬆脫倒下,車上載的木材全部滾下車,把整條路都擋住了。頓時路人們有幫忙抬木頭的,有跳腳痛罵車夫的,有純粹看熱鬧的。
趁著莉西的視線被混亂的人群擋住,蘭蒂爾快步鑽進小巷,繞路來到菲利浦正在等候的禽肉店倉庫。
「妳甩掉跟蹤的人了?」菲利浦問。
「嗯,多虧你們的幫忙。」蘭蒂爾說:「木材掉落的時機恰到好處呢。」
「那當然,我們就是做這行的。」菲利浦問:「妳找我有什麼事?」
一聽到蘭蒂爾詢問封鎖迪隆鎮的事情,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蘭蒂爾追問。
菲利浦的臉抽搐了一下,「妳,妳不是知道嗎?妳偷溜出城的那天就……」
「啊……」蘭蒂爾一呆,這才回想起自己偷偷騎馬出城的事。「所以,我跑回去找杰若,卻碰上封鎖,結果被你送回廷達利家,是嗎?」
看到菲利浦用力點頭,她重重歎了口氣。「對不起,我忘了。」
那天的記憶還是很模糊,顯然上吊對腦力的損害很大。
「那現在驅魔進行得怎麼樣了?我父親的身體還好嗎?還有我母親跟弟弟呢?」
菲利浦無法應付這連珠砲般的問題,連忙擺手,「妳,妳先冷靜一下聽我說。現在……迪隆鎮的狀況是由另一個單位的驅魔師負責,而且為了避免造成恐慌,上面下令要封鎖消息,所以內部的狀況是機密。其實官方的說法是道路塌陷無法通行,妳遇到的郵局職員太散漫了。」
因為太散漫而忘記說謊嗎?那散漫豈不是成了美德?蘭蒂爾心想。
「你還有別的細節可以告訴我嗎?」
菲利浦掙扎了半晌,小心地說:「鎮上……有人變成魔厄。不是妳家人。不過,鬧得很大。」
蘭蒂爾覺得自己腦門彷彿被敲了一棍。
「魔厄?怎麼可能……我們鎮上的人都很虔誠的,他們不可能變成魔厄!」蘭蒂爾忽然心中一驚,「難道,難道是我那時候……」她連忙閉上嘴。
菲利浦逼問:「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妳做了不該做的事嗎?」
看著他嚴厲的表情,蘭蒂爾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咬了咬下唇,囁嚅地說:「在我弟弟,埃雷德那時候……我曾經在心裡怨恨過神……既然祂無所不能,為什麼會讓一個無辜的男孩遇到這種事?難道是因為我心裡對神不敬,所以迪隆鎮遭到天罰?但如果真是這樣,神為什麼不處罰我,要傷害我的親人呢?」
一提到埃雷德,菲利浦原本兇狠的表情立即消失,變得無比哀傷。
「我相信鎮上的事跟妳無關,妳不要多想。人在遭遇悲劇的時候,會怨天尤人是正常的,尤其是妳遇到的事……神不會跟妳計較的。」
蘭蒂爾正想繼續追問,菲利浦疲倦地抬手阻止她。
「我不知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是神的考驗吧。信仰不夠堅定的人,在遭遇痛苦的時候容易被惡魔引誘變成魔厄,所以情況越是困難,越要堅定地信仰神。妳要加倍地虔誠祈禱,保持心情的平靜。」
「光是祈禱不夠吧?這樣不就是把責任全部推給神,自己什麼都不做嗎?」蘭蒂爾下定了決心,「對了,只要消滅魔王,魔物和魔厄就會消失了!我現在就回去宅邸從頭到尾再查一遍。雖然已經檢查過,整棟屋子都沒有疑似符文跟法陣的痕跡,但是可能有密道或密室。我就算不睡覺也要把魔王揪出來!」
她升職之後仍然搶著做打掃工作,就是為了檢查屋子各處隱秘死角,找出舉行邪術儀式的證據,但是除了牆角和柱頭讓人心煩的污漬之外,沒有任何確切的發現。
菲利浦連忙說:「這就不用了。妳,妳慢慢來,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做危險的事。如果,如果妳出了什麼事,妳的家……家人不是,不是更,更沒人依靠了嗎?」
他似乎是咬到舌頭,講話不太流暢。
蘭蒂爾心想這種時候怎麼能慢慢來?但她能了解菲利浦的好意,隨即也想起了她還有個重要消息要告訴他。
「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知道為什麼嗎?我現在真正知道自己的使命了。」
「什麼?」
「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得到了天啟。神下令要我消滅腐蝕世界樹的蛀蟲們,也就是魔族。我的天命就是跟魔族作戰,最重要的任務當然就是打倒魔王。」
無論新教還是舊教,都相信世界位於一棵大樹「葉爾特利加」的樹枝上,由大樹供給萬物生存的能量。葉爾特利加的別名就是「世界樹」,深受信徒景仰,每一座教堂的大門上都畫著世界樹的圖案。
蘭蒂爾回想起自己的夢,世界樹的美麗和生命力使她狂喜,沐浴在神聖的白光之中時,她更是充滿了勇氣,所有的迷惘都煙消雲散。
根本沒必要為難菲利浦,神早已為她指點迷津了。
「就是因為這樣,迪隆鎮才會被魔物攻擊,魔物是衝著我來的,因為牠們怕我覺醒,打倒牠們的王。既然這樣,我更不能放過牠們!」一旦疑惑解除,她立刻精神百倍。
「等等,等等,」菲利浦打斷她,「妳到底在說什麼?」
「你還不懂?我已經被指定為第五任勇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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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希望蘭蒂爾接下來膝蓋不會中箭......是說現在還有人知道這個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