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暗黑而自明?意思是,在黑暗中,它能夠自身散發光芒?」
城玥點頭,說:「它在陽光下,反而沒有任何改變,但一旦身在暗黑環境之中,竟會自身發光,還是極其耀眼的光。」
「但你說,那是傳說中的石?」聖玄問:「所以,你不曾見過它?」
「那顆石是甚麼顏色、形態、大小、年歲,以及它到底有甚麼用,我並不完全確定。」城玥說:「事實是,到底它是不是一塊石頭,我也不肯定。因為唯一曾提及過它的,是來自久遠的傳說,最後演變成後世流傳的童書故事。」
「那麼,你在找尋它嗎?即使,你甚至不知道它是否真的曾出現過?」
「是的。基於我為甚麼確信有這麼一個小東西在,是來自大約二十年前琥珺的一個記錄。」城玥說:「那時,琥珺人打造了跟這金球一模一樣的金色月守石,送到大宮去。根據記錄,這個禮物是獻給古都的。」
聖玄微微蹙眉,專心聽著。
「在外人眼中,那是非常合理的理由。然而,我認為記錄是真的,理由卻是胡謅的,連禮物也是假的。」城玥說。
「為甚麼呢?」聖玄立即追問。
「琥珺是月守石唯一生產地,我們很樂意把月守石作為禮物送贈給別人,當是祝福,但是,我們從來不會把月守石獻給一個地方。我不是說過嗎?寶石能與人所共情,而不是一個地方,即是對方是古都。」
聖玄認真地聽著。城玥喝了口茶,又說:「金色月守石極為罕有,但即使是一般的月守石,琥珺人也不想把東西白白送離琥珺,讓它只被擱置在一邊擺著浪費,而不是讓它與新主人共情。而我亦實在太了解前人,他們太實際了,如果他們真的有心想送禮物給大宮,他們寧可送藥材,或是直接送錢,雖然大宮兩者都不缺。」
聖玄說:「你說,禮物也是假的,那是甚麼意思?」
「我認為,金色月守石只是一個幌子,為的是要在古都大宮偷龍轉鳳。」
聖玄想了想,問:「你的意思是,那顆神秘石一早在古都嗎?於是琥珺的前人在約二十年前打造了那顆金色月守石,為的便是用來偷偷換回神秘石?」
城玥讚賞似的一點頭,又說:「那神秘石,我暫且稱它為小石吧,人家聽見後又不會覺得奇怪,稱它為神秘石反而惹人耳目。」
聖玄一點頭,說:「那麼,小石在以前被古都偷了嗎?」
「不是。正確來說,琥珺真心真意把小石送給大宮中的一個人,那是更早之前的事了。」城玥說:「而收禮物的人是一位王妃,來自琥珺的王妃。」
「為甚麼要送它呢?」
「這就是好問題了。小石到底有甚麼用,以及王妃為甚麼需要它,我都不確定。確定的是,當時的琥珺城主真是大方極了。」
聖玄急問:「接著呢?那王妃呢?」
城玥說:「王妃收到禮物後,不久便死了,小石也不知所終。」
「啊?」聖玄立刻想到了那些詛咒,心中一寒,問:「那麼,你覺得它現在還在古都,所以才前來?」
「是的,還是在大宮。」
聖玄說:「所以,你剛剛說的話,全都是聽說嗎?沒有人跟你提及?」他是城主啊,不是嗎?
城玥難得地輕歎了一口氣,才說:「我奶奶一定知道很多事,我媽也是,但她們似乎都不想讓我知道太多。然而她們都低估了我的偵探能力,我查看了很多琥珺的藏書,事實上它們並沒有直接指出小石的存在,只是在暗示世間的確有一種神秘力量。它們全都故弄玄虛,我想,是因為琥珺不希望心存異念的人會找到小石。」
「那力量是遇暗黑而自明嗎?」那又有多了不起呢? 聖玄不禁想。
城玥卻點頭,說:「因此,那力量能反過來消滅黑暗。更了不起的是,它還能穿越空間和時間,且永生不滅。」
穿越空間和時間?聖玄立刻想到了金手鐲,急問:「金手鐲?」
城玥承認道:「老實說,當我知道了金手鐲的事後,我也立刻聯想起小石。不過,我現在還是未能完全確定,但我也不排除手鐲的可能性。」
「你還是會找?」
「是的。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看著微微笑著的城玥,聖玄忽然又想到了他剛才說的玩笑!但城玥又開口道:「我相信小石的存在,是因為我媽。」
他慢慢喝了口茶,才又開口。
「我媽在臨終前,非常語重心長地交代了數件事。」城玥認真地說:「其中一件事便是關於小石的。她沒有直接承認或是否認小石的存在,但她相信一股神秘力量。她說,心懷惡意的人不能擁有那股力量,但凡心中向善的人,總是能夠擁抱那股力量帶來的希望。」
「啊,我想,要是世間真有這種力量,我也會願意相信。」聖玄說:「但既然你是城主,她也不能讓你知道真相?」
「我認為,她們可能擔心我會因為知道太多而身陷險境。在那個時候,我也不想再問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了,畢竟那是她最後的時光,但她說的話我全都記得。老實說啊,她在世時便有很多事情都瞞著我,而我們二人心照不宣。我知道,那對她來說不是甚麼好事,那我也不追問。不過我總覺得,關於小石,我媽已給了我足夠的提示,去發掘它的真相。」
城玥不知從何時起,臉上再沒有笑意。他又說:「她以前曾由琥珺出發去過大宮,而她進大宮,便是為了送小石予那位琥珺王妃。不久,那位王妃便死了。」
「你對那王妃知道多少?」
「不多,但是我知道他們,我是說琥珺城主府內的前輩們,似乎對於陞下要娶她進大宮都相當驚訝。我說過了,我們此等小城在古都眼中沒多大地位,不是自嘲,而是事實。那為何古都深宮的主人竟然看中了琥珺城主府的人?我確定,王從來沒有來過琥珺,那王妃以前也從未踏足古都。」
「她收到禮物後,卻死了嗎?」聖玄問。
「因孤獨而鬱死。」
聖玄喃喃問:「鬱死……你相信那樣的記錄嗎?」
城玥輕輕一笑,說:「你想的果然跟我一樣。」
古都大宮,想必藏了不少秘密。
「宮中王妃應該不少吧?但是現今不是只有幾御太子一位王子嗎?甚至公主也沒有一兩位。」聖玄問。
城玥說:「那些孩子,似乎也活不過宮中的詛咒,應該就只有太子比詛咒更狠,才活下來吧。」
「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嗎?」聖玄以前便曾認真想過,可能真有詛咒,現今的王才只有一位成年王子。
「啊,我想嘛,那更可能跟王的身體有關,他不是可能患了大病嗎?」城玥理智地道。
兩人又是沉默了一會。如此看來,聖玄本身的問題非但沒有解決,城玥還帶來更多謎團。
後來,城玥說:「言歸正傳,我要趁著今次月蝕夜,一探究竟。」
「他們在月蝕夜會做甚麼?」
「派出祭司,進行簡單的儀式。」城玥說:「事實上,重點不是月蝕夜,而是今回還是先王的忌夜。」
「幾御太子的祖父?」
「是的,他們在每年的先王忌夜,都會進行祭祀。先王死的那晚,剛好是月蝕之夜。所以大宮的人深信月蝕帶來災難,必須祭天而平神憤。」
聖玄問:「你剛剛說祭司,那又是甚麼一回事?」
城玥看了看他驚訝的表情,好心地解釋說:「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本來就不應該讓人知道的。」
「琥珺是崇拜月亮吧,那古都呢?」聖玄忽然問。在他過去數星期透過資料蒐集和拍攝得知,這個時候的古都似乎並沒有甚麼特別且廣泛的宗教風氣。
城玥卻問:「啊,誰說琥珺崇拜月亮?」
難道是錯的?聖玄低說:「我只是聽說的。」
「那也不是錯,不過崇拜這個字不是最好的描述。我們跟月亮同存於世,不存於誰比誰大,因此也不用崇拜。」城玥說:「正確來說,琥珺人樂見月亮的相伴,以及天間一切星辰同在。我不是說過嗎?世界萬物都有著生命,即使它不會說話。」
聖玄點了點頭,覺得這是不錯的想法。
城玥說:「至於古都,他們的祭司院是王室最機密的秘密組織之一,目的是要把王朝延續至永遠。但是有別於以體力來保衛國界的軍團,以及王身邊的防衛軍,祭司院所追隨的是另一種方法。」
聖玄一愣,完全不曾在劇目或是書中看過有關的事。
「這個祭司院是太后在約二十多年前成立的組織。起初,他們每到初一及十五兩夜便會進行儀式。」城玥又說:「祭司們認為十五夜那晚的滿月會聆聽人間的話語,因此會進行拜祭。至於初一那夜的儀式,是為了感謝滿月的行動。」
聖玄聽後,說:「算是跟滿月的溝通嗎?」
城玥有些嗤之以鼻的,說:「我不認為單純是如此。又後來,突然地,他們沒有再這樣做了。自從先王在月蝕之夜死去後,他們便徹底改變一切,只會每年在忌夜那晚舉行儀式之餘,連模式都變了,不再與月溝通。」
哦?難道當中又有故事了?聖玄說:「那麼,他們對月的信仰也真不夠強大啊,居然輕易的把模式都轉了。」
城玥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這樣想。」
「那他們為甚麼會突然改變了模式?」
城玥說:「先王雖然駕崩了,但我不認為他們會因為此事,一下子把一切改變。月蝕之夜那個晚上,必然還發生了更不得了的大事,他們才會這樣做。」
啊?先王駕崩對他們祭司來說,還不嚴重嗎?
城玥看出聖玄的疑問,主動說:「你忘了嗎?祭司院是由太后成立啊。那麼,她會重視甚麼?」
聖玄陷入沉思。
城玥續說:「我也想問你,你知道太后在進大宮前是甚麼人嗎?」
聖玄一時還是答不出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電視劇不曾提及她的生平,他自己也沒有主動查閱有關資料。
當時歷史被陰差陽錯地改變以後,他曾很用心查閱藏書和網上資料。回想起來,它們似乎都沒有提及過太后此人。
「啊,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呢。」城玥說,但並沒有貶低的意味,道:「她不是來自名門,只有一個平凡人物,是某天由先王親自帶進大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