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翊致先是於房中服藥打坐些會兒,叩了秋嫣堂的門提醒莫要與溫未嵐接觸,便帶著溫未嵐的信前至幻境中的溫家。
他叩了叩溫家宅邸的大門,「不好意思,打擾了,有人在家嗎?」
「是什麼人哪?」裡頭人聞聲而來,打開大門,是一個中年樣貌的男子,長得十分周正,眉宇間與溫未嵐有幾分相似。
「我是城西藥鋪的秋翊致,這些天令公子未嵐住在我家中,不便外出,託我帶書一封來給二位。」秋翊致禮貌地道,將書信遞給那男人,男人接過以後,往裡頭招呼夫人出來,又轉回來對秋翊致道:「犬兒真是打擾了,不過請問這位公子,犬兒是因為何故出不了您府上?」
「這……」秋翊致斟酌,不知是否該告知實情,又想了想,溫未嵐於信中應有告知,便道:「未嵐他染了病,在下堅持要他休息,故而這才不方便出來,倒是該向二位因唐突而抱歉。」
這時裡頭的溫夫人也走了出來,聽見秋翊致此話,接話道:「此話可當真?嵐兒他自之前染咳疾一直未癒,是否病情加重了?這該回家休養啊,怎麼好勞煩這位公子?」
「不麻煩,令公子情況還好,只是我覺得有些端倪,還是靜處觀察為好,方如此突然。其餘情況,書信裡應都有交代,還請您們之後讀信吧。」秋翊致絞盡腦汁地搪塞道,說得倒也算是實話。
溫家夫婦對視一眼,見眼前人氣質溫和,面容雋秀,又說是來自城西藥舖,便也對秋翊致的信任多了兩分,方道:「如此,便多謝這位公子了,嵐兒就勞您照料了,若有什麼情況請務必轉告我們夫婦。」
「是,會的。」秋翊致道。
溫家夫婦邀請秋翊致入門稍坐,被秋翊致拒絕了,也不好再多作挽留,便送別了秋翊致。見深色的大門關上,秋翊致一時有些恍惚,自己這回見到的人,是溫未嵐逝世多年的父母,也是師尊多年以前的故人,總有種窺視到了他人過往的奇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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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溫家出來後,秋翊致卻在回程路上遇見了闕辰驀,實在是意外之喜。闕辰驀正在榜前看著公告,轉頭見是秋翊致,打招呼道:「秋丹師。」
秋翊致上前去,稱呼到了嘴邊突然有些遲疑:「闕……公子。」
所幸那闕辰驀並未察覺異樣,向他點了點頭,隨口問道:「秋丹師今日休沐?」
「是啊,我……」
當秋翊致正思考如何不引人懷疑地套出闕辰驀如今境況時,卻聽見背後傳來一人慌慌張張跑過的聲音,那人驚慌失措地呼喊著:「不好啦!城裡鬧時疫啦!」
這句話猶如一記驚雷般轟隆打在秋翊致心裡。他倏然睜大了雙眼,見對面闕辰驀也是同樣神色,詫異地互看一眼。
闕辰驀道:「怎會如此?我得快點回去……」
秋翊致原欲叫住闕辰驀,卻轉念想到對方或許在幻境中見得了牽掛之人,一時也不好請對方往自己家裡走,便只得看著闕辰驀匆匆奔跑離開的背影。
秋翊致連忙到了藥鋪,只見藥鋪已被擠得水泄不通,居民們爭先恐後地搶買藥品,唯恐自己家就是下一個中疫情的,怕無藥可治。打算買些藥材的秋翊致根本擠不進去,站在人群外空著急,正在此時,人群中傳來一聲咳嗽聲。
一剎那間,眾人宛如聞聽惡鬼,立刻往四周散開後退,個個都面露驚恐之色。那發出咳嗽聲的人臉色亦變,隨之驚惶地遮住口鼻,往醫館的方向奔去。
人群這一散開,秋翊致才逮著機會上前,掌櫃見是他,二話不說的批了他的藥材,秋翊致抱著藥材回頭看向再次水泄不通的藥鋪,嘆了一口氣。想到還是凡人之軀的秋嫣堂,他心中不由得焦慮,顧不得其他人,匆匆趕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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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翊致趕回家後,卻遍尋不得秋嫣堂的身影,心中緊張,心臟似要跳到了喉嚨。他快步走向溫未嵐的房間,敲門問道:「小師弟,可有見到我妹妹?」
「沒有,秋道友在大師兄出門後不久,也出去了。」不知外事的溫未嵐打開門,見秋翊致氣喘吁吁的模樣,問道:「大師兄這是怎麼了?可發生什麼緊急之事?」
「城裡爆發時疫了!」秋翊致道。
「時疫?!可是如同我身上的疫病?」溫未嵐驚詫道。秋翊致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可知道嫣兒去了哪裡嗎?」
「我只在秋道友出門時遠遠打了個招呼,並不曉得她要去哪裡。大師兄莫急,這消息是否已在外頭傳開了?想必秋道友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果真,隨溫未嵐話語剛落,大門口便傳來秋嫣堂的聲音:「兄長!兄長可回來了嗎?溫公子,你在嗎?」
「嫣兒!」聞聲,秋翊致急匆匆朝門口而去,溫未嵐跟隨其後,心中還記得不敢靠得太近。
「你去哪裡了,嫣兒?」秋翊致問。秋嫣堂道︰「兄長可聽見外頭傳說城裡起時疫了?我在城東初妍姑娘家,聽見這個消息,急忙就趕回來了。」
「我知道,你回來就好……」秋翊致說著,「初妍姑娘?可是姓齊?」
「是,是我這陣子認識的新朋友,我們之前相約今日見面。」秋嫣堂道。
秋翊致回頭看向溫未嵐,只見對方神色如同自己一般,在聽見秋嫣堂這句話後,都變得不大好看。
闕辰驀、齊初妍,還有多少人牽扯進這場幻境之中?此刻,秋翊致倒寧願自己真的是在作夢,至少什麼後果都不會發生,也就什麼都用不著擔心。可惜,秋翊致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得很,這實感一點也不似作夢。
「嫣兒,伸出手來,兄長為你把把脈。」秋翊致道,他不通醫術,當然不會把脈,但是可以藉由靈力探入脈搏,探看其中有無病氣。
秋嫣堂聞言順從地伸出手腕,秋翊致搭了上去,閉目片刻,倏地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再而神色驚恐。
「兄長,怎麼了?」
「嫣兒,你染上疫症了!」秋翊致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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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姜湘城百業皆歇,街道上只有兩種人:一是為家裡人求醫的居民,匆忙直奔醫館而去;二是急著為病人診治的大夫,剛從上一家出來,就奔著下一家而去。四處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家就是下一戶中時疫的人。
秋嫣堂是凡人之體,染上時疫後病情惡化得很快,身體每況愈下。秋翊致寸步不離的照料,不知其有靈力護體的秋嫣堂哀求其避開自己,都被秋翊致給哄了回去。
而溫未嵐這邊也不怎麼好過,他體內的疫病不僅依舊沒有壓下去,還越來越嚴重,只是還未如秋嫣堂這般臥床不下,但也不好到哪去,整日咳得撕心裂肺,嗓音都沙啞了,聽在秋翊致耳裡也很是不捨。
秋翊致試著煮盡了驅疫的湯藥,煉盡了各種有清瘟之效的丹藥,秋嫣堂和溫未嵐二人卻遲遲不見好轉。秋翊致心急如焚,他最害怕的是,雖然通常在幻境中發生的事情並不會影響到現實,可凡事就怕有個萬一呢?
幸好有靈力護體的他並不會受到疫病影響,他日夜照顧二人,只求二人病情好轉,卻都無用。他也曾試著外出打探,得知闕辰驀幸運無事。而在打探到溫家夫婦中疫後,溫未嵐激動不已。
「我要去見爹娘。」溫未嵐咳嗽仍堅持著爬起身,被秋翊致攙扶。秋翊致本想勸說,雖能明白溫未嵐此刻心焦,卻不能放心,咬了咬牙,道:「師兄扶著你,為你靈力護體,我們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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