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微風輕拂,帶著初春的氣息。艾瑞克半跪在地上,低頭整理著愛琳的行裝。他的銀白短髮在晨光中微微閃耀,金色的眼瞳在垂下時收斂了光芒,卻依然透著一種專注的冷靜。
「這是最後一件了,小姐。」艾瑞克輕聲說,將愛琳的替換衣物整齊地摺好,放入她的行囊中。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皺了衣物,顯得既細緻又認真。
愛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艾瑞克身上。銀色的髮絲柔軟而微亂,偶爾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像晨霧中的星光。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暖意,卻故作平靜地問:「艾瑞克,你是不是太仔細了?一件換洗衣服而已,又不是禮服。」
艾瑞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金色的眼睛裡帶著些許克制與謹慎。「妳的衣物每一件都很重要,我不能馬虎。」他停了停,又低下頭繼續忙碌,似乎不想多說什麼。
愛琳輕輕歎了一口氣,抬手理了理垂在肩頭的長髮,語氣放柔了一些:「我不是要責備你,只是……你總是太緊張了,放輕鬆點好嗎?」
艾瑞克沒回應,只是將整理好的行囊放在一旁,然後跪到她面前。他低著頭,動作熟練地替她檢查靴子的綁帶,發現綁腿有些鬆散後,立刻伸手將它重新系緊。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動作流暢,卻始終保持著一種恭敬的距離。
「綁腿太鬆會讓妳行走時磨傷腳踝,請讓我幫妳固定好。」他的聲音依舊輕而低,帶著一種專屬於下人的謙卑,卻也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愛琳低頭看著他,銀髮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但那專注的神情仍然讓她心中微微一動。作為小姐,她理應習慣了僕人的服侍,但當艾瑞克蹲在她面前時,那份謹慎與專注卻讓她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艾瑞克。」她忽然開口,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試探。
艾瑞克抬起頭,金色的眼瞳正對上她的視線。他的神情依然是恭敬而克制的,但在那金瞳深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他迅速低下頭,繼續專心系著綁腿,語氣平靜:「小姐,有什麼吩咐?」
愛琳看著他耳尖上淡淡的紅色,忍不住輕聲笑了笑,語氣故作隨意:「你這麼細心,我可真是離不開你了。」
艾瑞克的手頓了一下,卻沒有抬頭,只是低聲道:「妳的安全是我的責任,無論何時,我都會守護妳。」
愛琳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認真的側臉上,心中有什麼悄悄地柔軟了起來。他似乎早已比她想像中更重要。
艾瑞克低頭看向胸口,那道細長的疤痕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傷疤的中心透著暗紅色的光,像一顆埋藏在皮膚下的寶石,靜靜地躺在那裡,卻不斷提醒著他過去的故事。
這顆珠子與他血肉相融,內部擁有一片十平方的獨立空間,時間流速更快,成為他修煉和避難的秘密武器。它讓艾瑞克得以壓抑狼族本能,輕易隱匿於人群中,卻也背負著無法對任何人傾訴的秘密。
十二年前,他只是個孩子,被父親洛瑟護在身後,站在火光四起的戰場上。他記得父親的聲音低沉而急促:「艾瑞克,這顆珠子能讓你活下去。它會保護你,但同時,它也會改變你。」父親的手顫抖著,將匕首劃過他的胸口,將那顆珠子深深嵌入。他想喊疼,但父親的眼神太堅定,他只能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掉下來。
珠子融入胸口的瞬間,他感覺到冰與火同時湧進了體內。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他的血液裡流竄,壓得他喘不過氣。可就在那種窒息中,他的心卻奇異地安靜下來。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刻進了他的記憶:「活下去,艾瑞克,無論如何,活下去。」
從那以後,萬劫珠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大多數時候,它像一塊沉睡的石頭,不發一點聲息。但有時候,當他緊張或焦慮時,胸口會微微發熱,像珠子在安撫他一樣。它曾救過他無數次,讓他的反應比任何人都快,讓他的身體在絕境中突破極限。然而,他從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因為每次珠子啟動,他都會感到某種壓力在內心深處攪動,像是在提醒他,它是為某個更大的目的而存在的。
可艾瑞克早就不在乎了。他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想改變世界。他低頭看了看那抹暗紅的光,嘴角露出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微笑。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讓愛琳開心。
想到愛琳,他的金色眼瞳閃過一絲柔和。他知道自己不屬於她的世界,她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而他不過是一個默默守護她的僕人。但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只要她的笑容依然明亮,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艾瑞克,愣什麼?」身後傳來愛琳清脆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見愛琳站在陽光下,正歪著頭看他,嘴角帶著她特有的俏皮笑容。胸口的珠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又微微發熱起來,但這次,他並不覺得不安。
「沒什麼,小姐。」艾瑞克迅速將手從胸口移開,站直身子,金色的眼瞳中滿是克制卻溫柔的光。「我們該出發了。」
他知道,只要她還在,他就有理由繼續活下去,而胸口那顆神秘的珠子,也只是他為了守護她而存在的力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