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巫師緹阿庫阿魯早早地把江林鹿和索菲亞揪起來,以其名曰“散步”。
穿梭於高大的龍血樹樹林,鳥兒在空中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倒也悅耳。清晨的陽光很柔和,自帶慵懶,一陣微風拂過,撩起索菲亞的棕色長發後又慢慢垂了下來……
江林鹿很享受這樣輕松的感覺。
索菲亞像個好奇小寶寶一樣纏著緹阿庫阿魯問這問那,比如阿瑞姆族的社會結構、風俗習慣、婚喪嫁娶等等,緹阿庫阿魯一一作答。
當好奇欲被滿足,索菲亞就將注意力轉到高高的龍血樹上,她取出相機開啟狂拍模式,時不時地現場洗出一張照片拿給二人鑒賞,緹阿庫阿魯看到照片先是驚奇,而後說道:“挺好的,拍吧,多拍一些!盡量把這樹林的全貌和細節都拍下來。”
江林鹿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蒼涼悲意,在心中問道:“尊敬的緹阿庫阿魯巫師,我感受到你話語中的傷悲,是劫難將要來臨了嗎?”
緹阿庫阿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還是接著昨天的話題說吧,惡魔果實——‘萊庫緹’!”
“關於這個話題,還要從更遙遠的過去說起,遠到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相關訊息已經失傳,那時候有一個圓球,圓球的名字叫‘阿瑞姆’,而我們的祖先都生活在這個叫阿瑞姆的圓球上,阿瑞姆族便由此而來。我知道你聽到這裏一定覺得匪夷所思,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是太相信,然而它卻被曆代巫師口口相傳下來。”
江林鹿立馬展開想象力,道:“是的,的確不可思議!圓球?你說的應該是星球吧?”
巫師緹阿庫阿魯卻沒聽懂,“星球?我不知道你說的星球是什麼意思?反正先祖們說的就是圓球,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離開圓球,來到現在這個地方,先祖們為這個地方取了一個名字,叫‘緹阿庫阿魯’。是的,你沒有聽錯,就是我們阿瑞姆族曆代巫師的名字緹阿庫阿魯,它同時也是這片土地的名字。”
“先祖們還從阿瑞姆圓球上帶來了一種樹,就是這些龍血樹了,如你所見,它是神樹,庇佑著我們免於灼熱的陽光直射,免於毒蚊的叮咬,治療我們的外傷,為部落提供了舒適的居所,我們也傾盡全力保護它們。”
“有趣的是先祖們來到這裏後發現了一種特別的原生水果,也就是我口中的‘萊庫緹’,它長相很像蘋果,但又不是我們認知中的蘋果,吃了‘萊庫緹果’後會讓人很興奮,極度的興奮,甚至產生超強幻覺,它也使人解決本來解決不了的問題,獲得不可思議的能力,例如奧魯卡其歐的死而複生。不過代價極其嚴重:一是它破壞了人的靈性,從而讓人感到盲目的興奮;二是死而複生的條件是透支你作為正常人的生命力。”
“舉個例子,正常人本來可以活到80歲,當你意外受傷要死去之時吃下‘萊庫緹果’,你會死而複生,這時你本來可以活到80歲的壽命會驟減到60歲甚至是50歲。”
江林鹿很是不解,問道:“我注意到你說到了‘靈性’,似乎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還有,人都要死了,吃下‘萊庫緹果’可以繼續活下去,哪怕少活幾十年也是賺的啊!不是嗎?”
緹阿庫阿魯連連搖頭:“靈使,雖然你貴為致靈的使者,可目前的你是那麼的無知、那麼的荒謬。靈性才是我們作為一個人最!最!最重要的存在,哪怕你現在感受不到,甚至連認知都沒有。至於死亡,真的沒有世人想象的那麼可怕,比起靈性的受損,死亡不值一提、以靈性受損的狀態活著更不值一提。”
江林鹿更加不解了,道:“說實話,巫師先生,你最後講的這一席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明白。”
“無所謂了靈使,我已經沒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深度開化和引導你,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以你聽不明白沒關系,記住就行。”緹阿庫阿魯接著說:“還有一點請靈使切記,這世間所有一切能讓你產生不切實際幻覺的東西都不能吃,那是傷害我們靈性的存在。”
這句話讓江林鹿想起了流傳於世的鴉片、冰毒、大麻等等毒品,“巫師先生,如果你說的是讓人產生不切實際幻覺的東西,那麼外面世界還真是有不少。”
緹阿庫阿魯鄭重其事地說:“那你千萬不能碰這些東西,靈使。即便你是靈使,也不能為所欲為,相反,你要更加自律,不斷精進,勤修自己的靈性,‘靈使’兩個字只是代表你具備某種可能性,不代表你就是至高的存在,也並不代表你比任何人要特別上那麼一丁點,如果你選擇墮落,下場不會比一個衣不傍身、食不果腹的人好。”
江林鹿對於什麼靈使不靈使的倒也沒有在意,畢竟太虛無、太縹緲……而且,如果緹阿庫阿魯所說為真,那麼他們部落完全有可能來自於一個叫‘阿瑞姆’的星球,按這個邏輯推下去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阿瑞姆族實際上是外星人,而接著就會產生一個問題:“為什麼一群來自外星的土著人會稱呼自己為靈使?難道外星人和地球人都有同一個神嗎?”
不過對於不能吸食致幻物品的觀點,江林鹿倒是認同的,只是沒有想到緹阿庫阿魯會如此深惡痛絕。
緹阿庫阿魯又連連搖頭,道:“靈使,對於你剛才心中所想,有些信息我不明白,比如‘星球’、‘外星人’什麼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真正的神,他!她!它!無形、無態,無始以來便與虛無同在,千萬別認為他是以我們人的形象存在。”
江林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道:“所以按你的說法,奧魯卡其歐表面上可以死而複生,其實根本活不長,早已命不久矣,對嗎?”
“對的。”緹阿庫阿魯說:“所以當他從鐵鳥上跳下,摔得面目全非時我才會以為他是真的死了。現在他雖然還活著,我敢斷言,奧魯卡其歐已經是燈枯油竭了,而且他也因為靈性受損,其實過得並不好。”
“所以我的先祖們要求完全禁止食用‘萊庫緹’這種水果,甚至禁止種植,可它畢竟是萬千物種之一,有其存在的權利,因此先祖們規定只有曆代巫師有權利種植‘萊庫緹’,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它作為物種存在的權利,但不允許它肆意繁殖。”
江林鹿推斷道:“這麼說你們現在還保留有活的‘萊庫緹樹’咯?”
緹阿庫阿魯:“是的,還有一株。”
江林鹿:“能帶我去看看嗎?”
“可以。”緹阿庫阿魯說:“那是我們的禁地,你畢竟是靈使,有知道的權利,不過索菲亞不能過去,只能留在這裏等我們。”
最終,索菲亞以女人不得擅入禁地為由,被留在龍血樹林繼續她的拍照事業。
江林鹿隨著緹阿庫阿魯穿過龍血樹樹林,又轉了好幾個彎,在一處丘陵下方看到了震撼一幕,只見眼前一棵直徑超過四米的“蘋果樹”拔地而起,高三四十米,像一把大傘一樣籠罩著大地,氣勢磅礴、枝葉繁茂,卻沒有掛一顆果實,樹幹周圍到處堆放著幹枯的柴火,似乎隨時准備著對“蘋果樹”施以火刑。
“這就是‘萊庫緹樹’了。”緹阿庫阿魯說。
江林鹿問:“為什麼沒有掛果呢?看這長勢應該是碩果累累才對啊。”
緹阿庫阿魯回答:“全部被我銷毀了,以免禍害人間。每年這棵樹都會結滿‘萊庫緹’果子,我只留那麼一兩個果實做種。”
“那這麼多年下來你手裏面豈不是有很多‘萊庫緹’種子?”
“不不不!”緹阿庫阿魯道:“我們先祖有規定,當年留存‘萊庫緹’種子後,必須把上一年的種子銷毀。”
“哦!原來如此。”江林鹿又問。“那周圍這些木材是用來做什麼的?”
“放火,燒死‘萊庫緹樹’。”緹阿庫阿魯說著走到“萊庫緹樹”跟前,取出火折子,點燃了整個柴堆。
火焰蔓延得很快,不一會兒已成燎原之勢,映得江林鹿的臉通紅,看著熊熊大火,他猜想緹阿庫阿魯一定已經預見到劫難的一些細節,不然不會如此匆忙地毀掉“萊庫緹樹”。
遠處,阿瑞姆族人看見了沖天火勢,並沒有驚慌失措,相反,他們全員站直了身軀,像一個個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他們知道,禁地裏面燃起大火代表著巫師不希望最後一株“萊庫緹樹”留存於世,根據祖訓,這意味著滅族的劫難即將來臨,不得讓禍害人間的“萊庫緹樹”落入歹人之手。
索菲亞也看到了滔滔火光,迅速向火場跑去,迎面遇到回撤的江林鹿和緹阿庫阿魯,她焦急地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受傷?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江林鹿只是笑了笑,牽著她默默跟在巫師緹阿庫阿魯身後。
沒走多遠,江林鹿看見所有阿瑞姆族人聚在一起,表情凝重,全部注視著緹阿庫阿魯,他們在等待這位地位最高之人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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