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阿庫阿魯穿過人群,走到一處木質平臺上,這是他們平時舉行重大宗教活動才能踏足的地方。
“族人們,相信你們都已看到,禁地之火已經燃起,沒錯,這不是一場意外,是我親手點燃的大火。”緹阿庫阿魯說:“就在昨天晚上,我再次看見了劫難,足以滅族的劫難。”
下面議論聲立刻響成一片,紛紛猜測劫難來自何方。“是上個月和我們爭搶食物的那個部落嗎?”有人大聲問道。
“靜一靜,族人們。”緹阿庫阿魯說:“我知道你們很疑惑,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劫難並不來自於那個部落,而是一幫自詡‘文明’的人,就是那些准備接奧魯卡其歐去外面世界的家夥。”
阿瑞姆族人頓覺氣憤不已,紛紛喊著:
“幹死他們!”
“幹死他們!”
“幹死他們!”
……
緹阿庫阿魯平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而後道:“劫難將會很快到來,那些自詡‘文明’之人內心醜陋至極,個個都是野心家,他們貪戀我們的神樹,甚至覬覦我們的身體,那是一幫真正的魔鬼。”
底下的奧魯卡其歐這時附和道:“是的,巫師沒有說錯,當初他們將我騙上鐵鳥,說帶我出去見識外面世界,可當我坐上鐵鳥後,神指引我看到了未來,在未來,他們把我關在一個堆滿奇奇怪怪物品的房間,還用各種各樣的刀在我身上劃來劃去,內髒全部露了出來,我害怕極了,所以才從高空中毫不猶豫地跳下。”
緹阿庫阿魯接著說:“那些魔鬼對奧魯卡其歐的秘密感興趣,甚至為此不惜一切代價,他們帶上了很多很多的人,以及比上次更加強大的武器,此刻正朝著我們這裏急行軍,但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守衛這片家園的決心,所以現在,請所有族人進入禁地,按祖訓徹底毀掉‘萊庫緹樹’,不能讓一片‘萊庫緹’葉子落入歹人手中。”
阿瑞姆族人聞言紛紛嗷嗷叫著奔向禁地,仿佛“萊庫緹樹”才是他們的仇人,看那架勢,江林鹿估計真的沒有一片“萊庫緹”葉子可以留存於世。
看著穿梭的人影,緹阿庫阿魯心緒萬千,當視線掃過江林鹿和索菲亞時,他招了招手。
三人進入一棟房屋,那是緹阿庫阿魯的住所,關好門,緹阿庫阿魯招呼二人坐下。
索菲亞很稱職地做起了翻譯。
緹阿庫阿魯開門見山道:“靈使,劫難馬上就要到來,你願意幫助我們嗎?”
江林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出另一個問題:“巫師先生,你一直稱呼我為靈使,這讓我感到很困惑,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稱呼我為靈使嗎?或者說,我是哪位神靈的使者?”
緹阿庫阿魯說:“在我的預見中,你就是靈使,是來幫助我們阿瑞姆族渡過劫難的人,所以稱呼你為靈使。你是一位致靈的使者,注意,我說的是‘致靈’而不是‘神’,至於她為什麼選擇你為使者,這不是我能窺視的天機,如果你要窮盡這個究竟,那需要你不斷勤修自己的靈性,直到可以直接和那位致靈對話,方能解你心中疑慮。”
“我想那一定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江林鹿說。
“是的。”緹阿庫阿魯答道:“也許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也無法企及那個高度,也有可能一兩年你就能頓悟其中奧妙。”
“如何勤修靈性?是否有方法?”江林鹿又問。
緹阿庫阿魯說:“我只能告訴你,首先你要保持善良,不要墮落。這是先決條件,是前提,沒有這個前提存在,所有一切都是空中樓閣,無從談起。當你墮落,將會很難覺醒,還可能會讓你走向深淵,最終萬劫不複。”
“不要墮落!”江林鹿說:“在十年前的一片大海上,我曾經陷入幻覺,幻覺中意識隨風而起,再潛入大海,接著成群的小魚追隨我的意識而動,後來鯊魚殺到,不斷殺戮,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對我說‘不要墮落,孩子!’”
“也許就是那位致靈在警示你了。”緹阿庫阿魯若有所思,道:“至於後續如何勤修,我不能回答你,我怕我的方法並不一定適合你,對你來說我的使命只能到這裏,你需要繼續去經曆,親自體悟這天地間若有若無的存在。”接著又說:“好了,靈使。回到最初的問題,劫難馬上就要到來,你願意幫助我們嗎?”
江林鹿本就是一個善良之人,看著緹阿庫阿魯如此悲情,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回道:“願意!”
盡管已在預見中看到了江林鹿的選擇,當親耳聽到這個答案,還是讓巫師緹阿庫阿魯高興不已,他找出一個珍藏的木頭盒子,打開後取出兩個麻布袋子,道:“這兩個袋子以後就交給你保管了,其中一個袋子裏面裝著一枚‘萊庫緹’果實,和一枚‘萊庫緹’種子,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那枚‘萊庫緹’果實裏面也有一顆種子,但不能發芽成樹,是無效種子。另外一個袋子裏面裝著龍血樹的種子,大概有幾百粒吧。”
江林鹿接過袋子翻開一看,只見那枚‘萊庫緹’果實鮮紅透亮,比蘋果稍大,一枚足有一兩斤,果皮上有規則的半圓形紋理,看上去就很可口多汁。
緹阿庫阿魯再三叮囑:“靈使,這枚‘萊庫緹’果實交給你保管,是因為預見到它將會對你有用,你可千萬不能食用它,不然我寧可整個阿瑞姆族和神樹消亡殆盡也不會將果實給你。”
江林鹿聽得出這番話分量有多重,當即許下承諾不會食用,又道:“劫難如果來自那些想接走奧魯卡其歐的人,我也可以留下幫助你們戰鬥的。”
緹阿庫阿魯欣慰地笑了,“沒用的,他們來人實在太多了,拿著更強大的武器。而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巫師,‘萊庫緹樹’已經被徹底燒毀,我們把散落的葉子和枝條已全部燒掉,連埋在土裏的根部也被刨開架著木材燒。”
緹阿庫阿魯滿意地點點頭,回道:“好的,你去安排一下,留下幾個人守在那裏將‘萊庫緹樹’的剩餘部分全部燒完,把其他族人都叫回來吧!我還有話要說。”
門外之人走了,緹阿庫阿魯轉身看向江林鹿,道:“靈使,我需要你為阿瑞姆族人留下火種……”
半小時後,樹林裏再次站滿了人,緹阿庫阿魯激憤地說:“族人們,劫難就要來臨,我們都將逝去,那些外面世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我們並不畏懼死亡,神樹將與我們同在、先祖將與我們同在,我們的靈魂將光榮回歸,因為它從未墮落,也未曾想過要傷害別人,它始終純潔如一。可阿瑞姆族的孩子們應該繼續活下去,我決定讓靈使帶著孩子們走,大家有沒有異議?”
氛圍很是傷感,孩子們不知所措,緊緊抱著旁邊的父母,父母眼中也全是不舍,不過他們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他們不能離開龍血樹林,這裏不僅僅是家園,更是信仰起源的地方。
無聲,是他們的答案……
眼神,是他們的答案……
淚水,是他們的答案……
孩子們抽泣著來到江林鹿身旁,一共三十六人。緹阿庫阿魯從懷裏取出一張羊皮卷交給江林鹿,道:“靈使,請務必帶著孩子們安全離開,這是阿瑞姆族的曆史記載,一定要想辦法教予他們,等他們長大就找一處清靜之地予以息身,再種滿龍血樹。”而後又通過心靈感應告訴江林鹿:“至於‘萊庫緹’種子,一定要選在隱蔽位置才能種下,再由新成長起來的巫師世代看管。”
交代完成,緹阿庫阿魯猛然挺直腰杆,轉身向族人說:“劫難明早就會來到,孩子們將會跟隨靈使而去,火種已經留下,阿瑞姆族將永存於世。作為回報,我以阿瑞姆族巫師之名要求孩子們無條件聽從靈使吩咐。”
“至於那些自詡文明的醜惡之人,想要我們卑躬屈膝、想要砍盡我們的神樹、想要用我們的身體去做奇奇怪怪的事、想要在緹阿庫阿魯這塊土地上稱王稱霸,那就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忘記阿瑞姆族人的圖騰,用生命換來的印記,我們會讓他們看看什麼是‘野蠻’的驕傲!”
呐喊聲響徹天際:
“野蠻!驕傲!”
“野蠻!驕傲!”
“野蠻!驕傲!”
……
江林鹿和索菲亞帶著三十六個阿瑞姆族孩子走了,沒有見證到“文明”和“野蠻”的對決,想象中那一定非常非常慘烈。
月餘之後,所有人走出亞馬遜叢林。
由於“根”組織存在的原因,江林鹿不能將這些孩子帶在身邊,只能說服索菲亞照看這些孩子,畢竟只有她認識那張羊皮卷上的字,也只有她能教授這些知識給孩子們。
為此,江林鹿從【環球奪標任務】獎金中取出260萬美元重新開設了一個賬戶,索菲亞每年可以支取25萬美元作為孩子們的日常開銷。
至於龍血樹種子,則交給了緹阿庫阿魯指定的新任巫師,這個孩子繼承了前任巫師的名字,現在,他叫小緹阿庫阿魯。
而“萊庫緹”種子,則被江林鹿藏到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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