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什麼的，滅亡就好了 - 第三章收集情報（4）

第三章收集情報（4）

Jul 1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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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着看着，一種異樣感徐徐地從心裏頭冒出來。徐晧在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但是環觀四周，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

疑惑地坐在沙發上，徐晧的眼骨碌碌地繼續尋找着那不對勁的原因，然後李愛敏進去房間前那句話突然在腦中響起，令他恍然大悟：這兒並沒有家的感覺。

第一眼望進這房子，傢俬應有盡有，空間也挺大，以一個高中女生而言甚至可以說是一間很大的房子。可是在這裏頭連一張私人的相片和擺設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是以實用為先的，從它們身上並不能感受到李愛敏這個人的氣息。整個氛圍都是冷冰冰的，像一個便利舒適的酒店房間，雖然可以居住，卻不能使人真正地放鬆下來。

徐晧不知道是李愛敏從未視這個地方為自己的「家」，所以才沒有把自己的色彩添上，還是因為她的工作關係，她從不打算長期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不管原因是什麼，對李愛敏而言，這兒並不是她的「家」，如她所言，這只是一個居住的地方。

假如出現迫使她要離開的情況，她可以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牽掛。

悲傷的情緒如漣渏在徐晧的心中蕩漾，越來越強烈，令他不禁鼻頭微酸。

他還清楚記得李愛敏對他輕描淡寫地展述的過往：父母被殺，一夜之間成為孤兒後卻不被任何親人所接納，淪為眾人所唾棄的麻煩。

經歷過教人心寒的對待後，李愛敏不懂得「家」為何物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她的人生除了最早那八年的温暖外，一直充斥着鮮血和人性最醜陋的一面。她不再相信人有善意，不再期待會有人向她展露善意，不再追求光明。

即使理智上明白這些道理，徐晧的情感卻拒絕接受。

他是一個擁有正常和美滿過去的青年，也很普通地接受過來自他人的善意，相信着人會有邪惡的時候，可是仍有能力做好事。他就是一個如此温柔和堅強的男孩。正因如此，他才能夠下定決心舉發自己敬重的父親，希望他能夠醒覺，為自己犯下的罪負責。

在李愛敏的眼中，徐晧是一個天真，不懂世事的少爺。真相也是如此，可是他同時擁有一顆温柔熱情的心。

這顆心正為李愛敏而抽痛着。

徐晧至今仍未能理清他對李愛敏抱着怎樣的情感。要說他喜歡上李愛敏了嗎？倒也不是，至少對他而言，這個心情還不能為其冠上「戀愛」之名。那麼他是同情李愛敏嗎？是的，他的確同情着擁有悲慘過去，而現在仍然被過去所束縛的李愛敏。與此同時，他也無可否認地對李愛敏所處的世界感到好奇。這兒是他從未接觸過，從未體驗過，從不知道的社會，身為一個年少無知的青少年，要他不感興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是單憑同情和好奇心會使他如此在意李愛敏，甚至明知再次來到她的身旁是會有生命危險，也沒有遲疑地趕來嗎？

他不覺得同情一個人能夠為他帶來如此強大的行動力，驅使他不顧一切地來到李愛敏身邊，固執地想和她一起面對所有事情。

他也不認為好奇心足以使他把自己的生命放到槍口前，不知死活地跟着李愛敏到處跑，跑到槍林彈雨的地方去。他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這種既不是戀愛，又不是不在意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徐晧真的不知道。

可是在看到李愛敏的房子後，他弄明白了一件事：他不願意讓李愛敏繼續獨身一人地活下去了。

這種活法對他而言實在太痛苦了。

在你無助的時候，你找不到一個能夠使人感到安心的地方和人，讓你可以專心地舔拭傷口。在你開心的時候，沒有人跟你一起分享你的喜悅。在你感到不知所措，快被重壓打倒時，卻沒有人能夠走到你的身邊，和你一起分擔你的重擔。

不管你有多喜歡獨處，始終會有需要其他人的一天。

所以徐晧決定了。

就如同當天李愛敏用一番話舒解了他自卑後悔的心結，他也想成為李愛敏的力量，站在她的身邊。即使不能為她擋刀擋子彈，也想成為一個可以被她稍微依靠的存在。

至於實際該如何成為那樣的人⋯⋯

他還在想，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他還是先努力跟緊這次的工作，不要在半途被李愛敏趕走！

剛下定決心，李愛敏就從房間走出來。

她換上一身全黑的服裝，看上去十分容易活動⋯⋯也十分適合去暗殺人。

注意到徐晧的眼神，李愛敏蹙起眉，回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徐晧一下子就看懂李愛敏的意思，納悶地問：「你幹麼穿得像等一會就要去暗殺人的樣子？」

「因為我等一下就是要去殺人。」

「呃？你除了保護王先生外，還有別的暗殺工作嗎？」

李愛敏受不了地給了徐晧一記白眼。「請問你是忘記了我叫嚴大哥幫我查什麼？」

「查那個不斷來殺王先生的暗殺團。」

「那查到以後，你覺得我會做什麼？」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我還問什麼？」

「⋯⋯問他們話？」

「那麼他們會乖乖地回答我嗎？」

「⋯⋯不會。」

「懂了嗎？」

「⋯⋯懂了。」就是說你還是打算去把他們都殺個片甲不留，然後找他們的老大或是負責人問話。

結果還不是去殺人嗎？

徐晧在心中大聲喊道，但是他沒膽子在李愛敏面前說出來，只好憋在心裏頭，憋得他好辛苦。

可惜，他只顧着把話抑壓在胸口裏，卻忘記要把表情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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