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是黎氏集團的一個員工的委託吧?他本人一開始並不知道公司的總裁是毒品集團的負責人,但品行良好的兒子竟與朋友出去玩後染上毒癮,還在一個月後過度服毒而身亡。為兒子的過份突如奇來的死感到痛心和憤怒,他開始調查奪去兒子生命的毒品和來源。發現是自己的老闆時,知道不可能找到充足的證據使他定罪,所以決定求助於在調查時聽聞過的我們。委託是殺掉他老闆,希望可以停止他奪去其他人的生命和人生。是這樣的案件,對嗎?」
「好像是。我不太理會委託人背後的原因,所以也不記得太清楚。」
「唔⋯⋯我倒覺得這次的委託人挺好,很有正義感,為了兒子和阻止毒品的散播,決定把『殺人』的罪惡感背負起來。不是一個挺不錯的人嗎?」
「是嗎?」
「你不這樣認為嗎?」陳映琪邊走邊瞄看李愛敏,看到後者正一臉漠然,雙眼寫滿不認同。
「為了兒子,為了其他人,為了阻止毒品的流入。他把殺死殺子仇人的舉動美化,為其冠上各種理由,將『正義』當作安慰的詞語,藉此來掩飾自己想報仇的心。他所做的一切才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兒子死了很傷心,自己的家人被殺很生氣,自己未能及時拯救兒子很內疚。他為了發洩心中的悲憤,也為了使自己看起來為兒子做了些事而減輕內疚感,所以才來找我們殺掉黎明達。說真的,他想找證據的方法多的是,請我們去找也是一個辦法。但他偏偏選擇暗殺對方的途徑,可想而知他追求的不是法律的正義,而是平息自己憤怒的方法。想報仇卻又不想惹上麻煩,便借我們的手謀殺仇人;明明是為私己而奪去了他人的性命,卻大言正義。這種人真的是一個『好人』嗎?」
偏激的發言,不轉歪抺角地把人最醜惡的心理扯出來,曝於人們的眼前。
陳映琪並沒因李愛敏的話而震驚,因為她已經很熟悉李愛敏的思想方式,也經常聽她作出這類的發言。所以她反問:「因為人類是自私的,所以成為了該滅亡的存在嗎?」
瞥了瞥她,李愛敏冷冷地回答:「是的。人類是這世上最殘酷的生物,即使用『道德』來束縛自己的本性,在某些時候卻可以眼也不眨地扭曲那些條款。因為自己所相信的事就是正確的,自己所作出的行動是有極人道的原因,所以要奪取別人的生命或是財產並不是任何罪惡。有時甚至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錯誤的行為,也用『弱肉強食』或『正義』來使自己的舉動正當化。長久以來,人類不是在互相爭吵,就是互相傷害,在這世界的存在意義為零。那麼倒不如滅亡,令世界回復其簡單和美好的模樣。」
「那麼照你這樣說,我和你不也要去死?」
「當然。不過像琪姐的人,雖說也會有那些情況出現,但本質仍是十分善良,所以不用那麼快死去。如果你們這些人全都滅絕,只剩下我這種壞人的話,世界就真的要滅亡了。畢竟我這種以本性來行動的人,對世界來說也好不到那兒。」李愛敏勾起嘴角,拉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而陳映琪在聽到她回答後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說:「我的本質嗎?說真的,我倒認為小敏這類真誠地面對自己,在了解自己自私和殘酷的一面後,仍相信人有善良的一面的人才可貴。」
李愛敏一聽,馬上回以不同意的表情。她緊皺着眉頭,說:「我才沒有相信人們善良的一面!」
沒有解釋自己的發言的打算,陳映琪笑而不語。然後她指了指李愛敏手中的朱古力,問:「這是誰給你的嗎?」
低頭看了看,李愛敏回說:「接待處一個人送給我的,不知為何會知道我喜歡朱古力。」
「真難得呢!小敏會收下別人送的東西。」
「她好像沒有什麼惡意,也沒有任何特別的理由才送給我。加上這種包裝很難下毒,所以沒有問題。」
「是嗎?」
「而且⋯⋯」
「而且?」
「我每次遇上那個人,她都會笑着對我打招呼。在Forever也工作了兩年了,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人。」
陳映琪的笑容聽到她的解釋越發加深,心中笑道:還說什麼不相信人性好的一面,你這不就是信着對方是為你好才送朱古力給你嗎?連對方在這裏工作多久也記得一清二楚,說出來還會有誰信你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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