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天下無雙 - 第三章

「做夢了……」上官四一睜開眼看著因為自己沒有再新添柴枝的微弱火堆，喃喃說著。

夜色如潑墨暈染，天上懸掛的北斗甚是閃亮。涼風輕送，婆娑的枝葉像是一首首的催眠曲。

美麗的景況，總該配上一個美人，如同美酒必須配上佳餚。

美人現在沒有，上官四一倒是很配合的做了一個美夢。

只有在夢中他才可以看見那位魂牽夢縈的她。

只有在夢中，他還是名叫「頑石」的少年，能夠與安鹿過著無憂又快樂的生活。

英雄難過美人關，上官四一不是甚麼英雄，美人關他是肯定過不了的，但是他很樂意與那位美人永遠的沉淪。

離開了與如是說見面的城鎮往東邊已經走了十三天，一路上也沒有甚麼發達的城鎮可以讓上官四一好好的休息，每天晚上他都是在森林中隨便生個火倒頭就睡，醒了就摘些野果充飢就繼續上路。

沒有甚麼事情能夠比得上找到安鹿的那種興奮和愉悅——儘管他知道如是說早就已經把與自己的會面的消息發送出去，而自己也從黑暗本身，變成了被黑暗包圍的螢火蟲一樣的耀眼。

「啊！不要啊！」遠處一名女性的尖叫聲劃破靜謐的黑夜，也驚動到了上官四一。

上官四一看了看頭上斗大的滿月，不禁嘆了口氣：「滿月的晚上總是多災多難。」

滿月是神祕莫測，彷彿高掛在頭頂的銀盤有著魔力一般，每每也誘使人犯罪。

女性也是莫測高深，女人存在的本身已經足夠誘使人犯罪。

而現在上官四一面對著兩樣同樣神秒的事物，他又會否犯罪呢？

上官四一拿著九陽槍，一路循著女子的尖叫聲來到了森林的一片空曠處。

一個漂亮的女子抱住一個嬰孩，一邊哭一邊扯著一個用了上好的絲綢製成的包袱，包袱的另一頭則是被一個赤著上身的壯漢拿著，壯漢滿臉的絡腮鬍子似是一根又一根的堅硬鋼針，精赤的上身也滿是刀疤。

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山賊強搶民女故事。

「臭婆娘！趕緊放手！不然就殺了你！」壯漢怒目圓瞪，手上的勁力又再加大。

「不要！這是我死去的丈夫留下來的遺物，可不能給你！」貌美的女子對著壯漢也是毫不害怕，怎樣也不放手。

壯漢這下徹底的怒了，大力的一扯包袱就把女子甩開。

上官四一見狀，從樹林的暗處躍出，輕輕的接住了要被甩倒在地上的女子。

原來已經做好了要摔在地上的女子忽然感覺到自己被輕柔的接住，抬頭一看，竟是看見了一個帥氣的男子救助了自己，女子自然是又驚又喜，急忙向上官四一連聲道謝。

「別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每一個人都應該要做的事。」上官四一笑說，看向了對面的壯漢。

「小子，你可別多管閑事！」壯漢指著上官四一大罵，一手已經搭住背上的鬼頭大刀。

「這閑事我管不管，還不到你來管。」上官四一微笑，長槍槍尖指地。

「太小看我了吧？連套住槍頭的皮袋也不脫就想打贏我？」壯漢仰天大笑，鬼頭大刀自背猛力向前一砍。

上官四一冷笑，大而無當的招式要擊中他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他往左方踏一步，鬼頭大刀便筆直的砍中了地下，然後上官四一輕踏刀背，飄然躍起，自空中使出一招「遮天蔽日」，漫天槍影虛實而至，眨眼間壯漢已然中招。

幸好槍袋未脫，不然壯漢身上早已多了十幾個血窟窿。

只是一招，壯漢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上官四一敵手，但是就這樣逃走未免折了威風，只好硬著頭皮再上。

這次大漢動了真火，刀上的勁力可是貫足了。他運刀舞成一個圓圈，地上的落葉也被刀風拉扯起來，圍繞著大漢舞成一個圓球，而大漢彷如淹沒在黃葉之中，人影逐漸隱沒在圓球之中，只留下呼嘯的刀聲。

就在上官四一翩然落地之際，落葉所形成的圓球突地散開，大漢雙手緊握大刀激射而出，原本軟弱的落葉也被大漢注入真氣，現在片片也是鋒利無匹！

上官四一這下也不敢托大，左腳向後一掃穩住身形，然後長槍由左至右一揮————

漫天飛舞的落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落下，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動過一樣。

上官四一被皮套包住的槍尖現在則是剛好頂住鬼頭大刀的刀尖，壯漢冷汗潸然而下，無論他再怎麼用力，大刀就是無法再前進分寸。

好驚人的一槍！

看似簡單的長槍一掃，卻有著千夫莫敵的氣勢！

上官四一用槍輕拍壯漢手背，把鬼頭大刀拍落，道：「饒你一命，快走吧。」

壯漢連刀也不撿，忙道聲「多謝英雄」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四一在擊退壯漢後，就走向少婦的身邊問道：「你還好吧？」

少婦突地跪下，哭得梨花帶雨的說：「謝謝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上官四一急忙說：「這沒甚麼，不必行此大禮。」

在扶起少婦後，上官四一便詢間她為甚麼會一個女子在趕夜路。少婦回答說是因為她丈夫去世不久，身邊無依無靠，只好連夜趕回東邊永和鎮的娘家但求有人接濟自己。

「我也知道我一個女子孤身走夜路甚是危險，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的。」少婦擦著眼淚說道。

「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倆的前進方向也是東邊，不如我和你一同上路吧！」上官四一見少婦頗為可憐，於是主動請纓和少婦一同上路。

「這自是最好不過了！多謝英雄！」

一路上上官四一與少婦一直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剛好聊到少婦手中一直抱著的嬰孩，上官四一見嬰孩安穩的睡在少婦懷中，狀甚可愛，問道：「為你孩兒取名了麼？」

少婦突然尷尬一笑：「不瞞英雄，還沒有改好呢。」然後看著地下又是一陣尷尬。

兩人之間一陣無言的沉默。

少婦忽地靠上了上官，淚汪的雙眼看著他，說道：「不如英雄你為我孩兒取個名吧！希望他將來也能長得和英雄你一樣俊俏挺拔！」

上官四一的手臂分明感覺到了少婦胸上的柔軟，不禁有點臉紅。

漆黑的夜晚，寂靜的樹林，年輕卻要守寡的漂亮少婦

在這樣的條件之下，饒是上官四一有著「天下無雙」的名頭，也難免心神蕩漾。

大概是任何一個健康又年輕的男性也會。

可是上官卻禮貌的推開了少婦，一臉為難的笑說：「我只怕為孩子取了名後，他的名字很快就會出現在某個小鎮的墓碑上啊。」

少婦不解的問道：「英雄為何要這樣子說話？」

上官四一嘆了口氣，說：「被『專吃小孩』的杜九仙女抱著的小孩，有哪一個是可以安全回到家的？」

少婦原本淚汪汪的雙眼忽然變得兇狠，沒有盤好的頭髮也突地散開，形像有如從地獄來的女夜叉一般。

「真不愧是『天下無雙』的上官四一！果然還是瞞不了你。」杜九仙女一手抱著嬰孩向後一躍拉開距離，另一手則摸出了一把剪刀。

鐵剪刀不大，只有普通農戶人家用作剪刺繡線頭的剪刀一般大小，可是上頭卻是滿滿的血銹，被划了一刀縱然不死，也難保傷口不會受到感染。

這樣嗜血可怕的武器，卻有個漂亮的名字，叫「仙女剪」。

「嬰孩啼叫三更夜，仙女剪出斷終生。」

這句打油詩可是令所當時有小孩子都害怕得不敢再哭，生怕杜九仙女會捉了他們來吃。

是的，杜九仙女除了「仙女剪」名震江湖外，她嗜吃小孩的習慣也是教人髮指。據她所說，小孩子的肉質滑嫩鮮美，吃了一遍就無法忘卻。

「第一眼看見你時我確實是沒認出來，只當你是一個漂亮的少婦。可是我卻發現你懷中的嬰孩在你和壯漢拉扯時卻沒有半點啼哭，世上又怎麼會有如此乖巧的小孩？想必你在偷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下了藥讓他安睡了吧。而且一個女子走夜路，遇上比她強壯十倍的男子也毫無懼色，要不就是男子無心傷害自己，要不就是自己有著過人的本領，這方面我想是兩者都有的。」上官沒有理會杜九仙女滿溢的殺意自顧自的說，「其三，你看這嬰孩的時候一丁點母愛都沒有，反倒是尷尬，這樣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也未免太古怪了。」

上官四一這些年來雖然不甚問江湖事，但也阻止不了江湖事傳入他的耳中。「專吃小孩」杜九仙女的事蹟或多或少也有耳聞。

「哼，老娘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可是你真以為自己有命走出這片森林嗎？」杜九仙女把手中嬰孩隨手一拋，一根樹枝剛好就勾住了孩子的襁褓。

「見你尚且善待這無辜的小孩，我也就不殺你了。只要你答應退出江湖，這件事就止作罷。」上官雙手一攤，嘆了口氣。

殺人不是一件令他快樂的事，以前是為了糊口，現在沒有了糊口的必要，也就可免則免了。

「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

杜九仙女揚起「仙女剪」，開闔著往上官剪去。上官對這種攻擊完全不放在眼內，腳尖一抬，挑起了一根地上的樹枝卡在了剪刀的刃口。樹枝就這樣成為上官的替身命喪「仙女剪」下。

可杜九仙女突然冷笑一聲，十個穿上紅色緊身衣的人從樹林上一躍而下，他們手中都握著一把大刀，來勢洶洶的往上官身上砍去。

可是這十柄刀全都撲了個空。

上官四一用一種很詭異但同時也很有效的滑溜身法輕易的閃開了這十把殺氣騰騰的大刀。

一擊不得手，紅衣人旋即退到杜九仙女身後，靜候著下一次攻擊的時機。

要殺像上官四一這樣的高手，一次就能成功的機會率實在是太小了，他們清楚了解到要把成功率提高，就只有靠等待，等待上官四一露出破綻。

「這十個人就是杜九仙女的貼身護衛『紅衣郎君』嗎？」上官看著紅衣眾，眼睛閃過了一抹殺意。

「能被你認出來，這可是他們一生莫大的光榮。」杜九仙女嫵媚的笑說，一手輕輕的掃過了其一個「紅衣郎君」堅實的胸膛。

「不是說杜九仙女『專吃小孩』麼？怎麼現在連男人也吃起來了？」上官問。

「呵，他們可都是心甘情願為我賣命的，我可沒有吃他們。」杜九仙女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

說老實話，杜九仙女的美貌確實是江湖中少見。朱唇粉面，纖腰如柳，一雙白可勝雪的玉手更是不知羨煞了多少大家閨秀。單論其雙手，就連皇帝後宮中的第一美人慕容傾城也不敢自詡自己比得上杜九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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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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