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No Plagiarism!R9PAk6OxTt0gQcEIOHkbposted on PENANA 82. 冷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LCuIT8gGB 維尼
校慶結束後,再捱過一個期末考,很快地就放寒假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wIOW6As9ZZ 維尼
每天的日子匆匆消逝,但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持續逗留在原地,有什麼東西成形了,再也縈繞不去,像一隻孤鷹恆久地在頭頂上盤旋,那日激起的迷惘惆悵如影隨形,伴隨著他度過了剩餘的學期,就這麼懵懵懂懂進入了寒假,有時他會困擾地想,這種茫然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可能從今以後還是會一直延續下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LtuFurBGSN 維尼
關於未來,他還是有很多懷疑,他承認,自己的確想要拍照,只是不確定是否真的可行,這條路是不是真的存在。幸好這種事本身一點也不迫切,不像下星期的考試、明天要交出去的作業,不用那麼急著要找到答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30X5SDDjGR 維尼
整個假期,他大部分都是留在家裡的店內幫忙,偶爾跟何祈約出去逛街拍照。這期間他還去了攝影社的寒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T2IcOBRJxS 維尼
他們是辦在中部的一座森林遊樂區,地點有點遠,三天兩夜。謝刑安本來想說他還是留在家裡顧店好了,不過他媽媽說機會難得,堅持讓他去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KXKuEqKYZ 維尼
要去旅行之前,他心裡其實很惶恐,原因是他真的很少出遠門,從小到大,他一直待在橫西,那裡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不過幸好,一路上都有社團的人帶著他,讓他安心不少。回程時,他們一行人在火車上睡成一片,謝刑安坐在熟睡的孫若白旁邊,手裡拿著相機,看這幾天拍的照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NBsx7wEc5 維尼
冬天的山上特別寒冷,到處白霧繚繞,尤其是清晨的時候,煙嵐朦朧,冉冉飄升,像山林呵出的氣息,他裹著厚重的衣物,在稀薄的冷風裡拍下了照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7rercVESn9 維尼
還好他有去,他想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iO3EyWMq9 維尼
這景象,在橫西是怎樣也無法看到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g2VRnua67 維尼
原本平靜的思緒出現一點晃動,接著緩緩下降,潛入看不見的深處裡,逐漸沉澱落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wt4qrbfLtW 維尼
謝刑安抱著相機,在寂靜的車廂中,一個念頭似有若無地升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cC9YjUf9R 維尼
他喜歡攝影,不就是想記錄這個世界有多麼美好?外面的世界雖然陌生,雖然廣大,可能會眼花撩亂迷失方向,令人害怕發慌,但他依舊忍不住想去靠近,如果可以,他想去目睹更多沒見過的地方,去見識新奇的景色,用相機拍攝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C4sZJRmSm 維尼
那念想在一片昏濛中慢慢醞釀,變得切實篤定,像深埋心裡的一顆種子,悄然萌芽抽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yjxt5ggYt 維尼
二月中旬,下個學期到來,開學的第一週就有社團課程,謝刑安回到社團教室,又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同學們聚在一起聊天。他們就在這樣快活的氣氛裡上完了第一堂課,基本是沒什麼人睡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0CDnosKF9v 維尼
踩著下課的鐘聲,老師及時開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0xbTMjWUNN 維尼
「昨天看到消息,最近好像有一場攝影大賽,獎金挺優渥的,參賽方式很簡單,只要一張照片就可以了,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參加看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tA0kN45RT 維尼
鐘聲還持續響著,底下吵吵嚷嚷整理書包,作鳥獸散,那幾句話輕描淡寫,絲縷一般,細細地飄入耳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42ardPEfjn 維尼
謝刑安猶豫了幾下,抱著書包的手慢慢地摸向自己的手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jo34eZdDSf 維尼
他終究去搜尋比賽網頁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WePsDh2Iwl 維尼
那是一場全國性的比賽,規模很大,有分為成人組與學生組,獎金的確很優渥,前三名都是上萬元,優選跟佳作也是有幾千元,他迅速瞥過去,倒不怎麼關心能拿到多少錢,跳到最後一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zafBC1fWu 維尼
所有的得獎作品會刊登在雜誌上出版。截止日期是今年四月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CdhIWE6no 維尼
他停頓片刻,跳出頁面,點開歷年來的得獎作品,一張一張仔細看過,心裡跟著琢磨。幾個鐘頭無聲過去,臨近深夜,他放下手機,往後倒在床上,揉了揉酸澀的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Pavalzg3R 維尼
不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ZsjipQkOv 維尼
怎樣都有差距,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拍的東西……還不到位。還是差了一段距離。他說不出來差在哪裡,可是那溝渠確實存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xCLJdk126t 維尼
如果要參加比賽,就要重新拍一張更好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2AqN96DfG 維尼
接下去的幾個星期,他幾乎都在拍照。除了上課之外,自己所有的空閒時間幾乎都拿去拍照了,成天都往外頭跑,相機不離身,等著靈感剎那迸發,自己可以及時捕捉下來。每天繞了許多大街小巷,一回到家全身就疲憊不已,可是他卻沒什麼想抱怨,精神操勞卻不委靡,那種累是充滿意義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s6fxh5yGYa 維尼
他想到自己好像從沒這麼認真過,念書的時候都沒這麼認真。那種充滿熱忱幹勁的心情,滿腦子只想做好一件事……那時有很多人都看好他。或許他隱約也受了別人影響吧,相信自己有一點潛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n7S5uu1Bw 維尼
儘管這麼想,現實還是很力不從心。謝刑安走回店裡,腳步沉重。至今都過了一個月了,還不知道該交出哪張照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9CtnfAIMcH 維尼
晚上吃飯時,他媽媽看到他憔悴的臉色,眼皮底下一圈青黑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st022dm6Nx 維尼
「怎麼了?晚上還在弄照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52ETRSrwJ0 維尼
她知道對方想參加比賽,最近老是在擔心那件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7oChDp5DfI 維尼
「沒有啊。」謝刑安咬著筷子,乾乾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mkhmggKRT 維尼
「有沒有早點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1HXiFfQraw 維尼
「有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3Q3p99nwX 維尼
「有沒有睡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Sfc0z6TYy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5JyabIRWI 維尼
她嘆了口氣,「你不要把自己逼急了,要是把身體搞壞了怎麼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zyoqQDISg 維尼
謝刑安默默吃著,悶不吭聲。這幾天他罕見地睡不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白日糾結的煩惱已經開始侵入黑夜,睡覺也不得安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lPDoeJHvr 維尼
「你從以前就容易緊張,容易過度擔心,但有些煩惱就是沒必要的,都是自己無中生有。睡覺時間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了。」她說:「你要拍照我不反對,但不要有太多壓力,比賽就是貴在參加!好玩就夠了,如果你不開心,那不就失去了意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xE67QyKFj6 維尼
「嗯……我知道。」謝刑安擠出一句話,「我會想辦法趕快拍好。」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讓家人擔心,他媽媽平常那麼辛苦,一個人支撐他們家,現在還要替他操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33L1QQdEl 維尼
「那個,牆上的照片……」沉默半晌,他說:「謝謝妳。謝謝妳一直叫我貼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tbRDXJAoB 維尼
對方輕輕笑起來,牽起一點臉上的細紋,「怎麼了?現在才想到要謝我?我想說拍得那麼好,若沒有人看到不是很可惜嗎?對了,那些照片不就很好看了?為什麼不直接選一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S8Xa4PX4I9 維尼
「不行,我想要更好的。」他搖搖頭,「因為,其他人都說我可以,所以我才想盡全力……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再拍一張更好的,應該沒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TX8sw5lRt7 維尼
謝刑安堅定地說。他媽媽看了看他,突然就有點不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xBIZETPfg7 維尼
「你想要自我要求很好,但是身體還是要顧,不要總是那麼緊繃,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就只有一個原則。」對方換了個口氣,態度鄭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OKMTgYWXKK 維尼
「不要去傷害人,包括你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活得快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5STTnRGNbS 維尼
謝刑安端著飯碗,輕微地應了幾聲。不以為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OmVuOjenVG 維尼
「我知道,妳不用擔心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8n307oytdb 維尼
他媽媽又說:「你要是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麼,還有條後路啊,可以回來這間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jyJ5Ammwg 維尼
「不用不用!每天看妳那麼忙。」他趕緊搖搖頭,「而且我也不喜歡招待客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SZB1VwEndy 維尼
對方當然知道他個性的毛病,無奈地笑笑:「怕什麼?每天的客人就那些,你不是都認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NLvqwulnhq 維尼
「認識是認識,但一講話就……」他嘴上頓了頓,想到另一種可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e4z9SgIFZ 維尼
「那個,如果我以後,不想留在這間店了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aDw0Ecv05 維尼
「那也沒什麼關係。」她說:「就去做你想做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F7PJqaNiQ 維尼
謝刑安看著飯碗,停下筷子,一會兒後趕緊跳下椅子,跑進房間裡,他媽媽疑惑地看過去,他再走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相機電池去充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RmNSYr4AX 維尼
她看著他蹲到了插座邊,「吃飽了再弄就好了啊,現在又不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5g9DCyNUq 維尼
「不行,我怕等一下忘記。」謝刑安坐回餐桌前,重新拿起筷子,「我明天要跟何祈出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ECKOTlV9M 維尼
「這樣呀,那你們小心一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3vxZVUKp7 維尼
他媽媽也知道那個人,兩個人經常約出去一起玩,似乎有一段時間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e9RubqYAc 維尼
她欣慰地笑笑,「這個朋友很難得啊,以前你都沒跟誰這麼要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437N4Y5DY 維尼
「喔。」謝刑安想了想她的話,不自覺地跟著笑,「因為他也喜歡拍照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MwMHQFeMm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KGEjZ1LeK 維尼
星期天早上,他們穿行在夜市那條路上,一路上走走停停。白天的攤子裡寂寥冷清,要等到晚上才會開市,這個時候還是空蕩蕩,其他店鋪的鐵門都是拉下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G08oDZ3t8 維尼
四處亂逛的途中,謝刑安有時會跟何祈講起橫西的事。對方雖然也住這裡,不過是長大之後才搬來的,不像他是從小就在這裡生活。這地區開發得早,不是什麼新興發展的市鎮,所以附近有許多老房子,屋宇低矮,外牆灰敗,只有靠近捷運的那一帶,才會看到嶄新漂亮的大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4xPjBiHqXZ 維尼
快走出夜市,他們就看到面前一條大馬路,對面是一座開闊的小公園。今天正好是假日,出來運動玩耍的人很多,傳來熱絡的喧囂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E6us4UbjpI 維尼
謝刑安繼續往前,冷不防一個東西從路邊草叢跳出來,竄過他腳邊。他慌亂地退了幾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80ZzFS6rM 維尼
「那隻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OeBqVWg5M 維尼
謝刑安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到何祈的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0QeK4VmF3 維尼
「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JGisULUA6N 維尼
「夜市裡的那隻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SRwcQHlGs 維尼
他們立刻往那東西溜走的方向望去,但很快地就看不到影子了。何祈瞟了他一眼,小跑步跟過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J7W5TPVvh 維尼
「我去看一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BfFVRqR1B 維尼
「……好,小心點。」謝刑安點了點頭,心想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接著就看到對方拐入了一條窄巷裡。他大聲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TB8aNtARQt 維尼
「那我去公園裡等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qWa7usHEM 維尼
巷子裡陰暗僻靜。何祈順著記憶往前走,兩旁水泥牆之間的通道灰暗泥濘,裡頭空無一人,他左右環顧幾圈,等了一陣子。這裡都是謝刑安所說的那種樓房,老舊破敗,水管與電線沿著牆爬升,頂端的屋簷緊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mWHCBNcTM 維尼
眼前微微亮了起來。他眨了眨眼,抬起視線,陽光從那牆縫之間落下。一種無聲亮著的光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fPf2W1ueX 維尼
謝刑安坐在公園裡頭,凝視著前方有座溜滑梯,有很多小孩子在嬉戲玩樂,其他大人就在旁邊看著。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發呆休息,聽著那歡樂雜亂的笑聲,意識正薄弱,輕易地就被拉走了思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PRsAVlZpz 維尼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根本沒有這麼熱鬧,沒有和這麼多人一起玩的經驗。他家一直都是單親家庭,他父親很早就不在了,記憶裡就只有他跟他媽媽而已,就靠她獨力把自己扶養長大。可是對方工作很忙,在他有能力幫忙之前,都是她一個人打理店裡所有事情,沒什麼時間陪他,他性格又比較膽怯,不敢面對陌生人,因此也沒什麼朋友,所以總是一個人的。就在那些一個人的時光裡,他學會了拍照,喜歡用畫面去表達各種美好的事物,令他感到一種無限的滿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unkzk9zIc 維尼
似乎他喜歡拍照就是因為這樣的契機,沒什麼朋友的時候,他就是一個人四處拍照,喜歡拿著相機到處亂逛,像忘掉了一個人的感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5Qr0QJrM3 維尼
神志游離之間,他又想起社團老師說的那些。他說拍照的本質是孤獨的,哪怕周圍有再多人簇擁,可是最終還是只有自己……謝刑安有點不以為然,只認同了一半:起源於孤獨,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回歸孤獨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n9lJYsd2D 維尼
謝刑安也懂得老師在說什麼,雖然他只經過短短幾十年時光,但體會這種苦澀也夠了。他覺得這種孤獨感不是表現在外,而是偏向精神上的,在於別人不能理解,這種隱形的隔閡他感受甚深。他就跟其他難以計數的小孩一樣,成長路上大抵順遂安穩,沒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就連單親這個背景也沒什麼奇特的,沒什麼人因此欺負他,更多的人是沒注意到他,他擠在一片烏泱泱的人群裡,並不特別,並不突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1j1yjQ9Hlm 維尼
喧囂聲還在迴盪,中間卻夾雜了鮮明的叫喊。謝刑安往旁邊一看,不遠處一個小孩拍打身上的衣服,拍掉上頭的塵土,身邊有個女人朝他伸出手,那小孩還是笑得很開心,伸手握住。兩個人牽著手走出了公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05Z38Lmgl 維尼
謝刑安目送他們離開,那雙緊握的手映在眼底,忽然就有了點感觸,忽然激發一絲靈感。他抓起相機,腦子臨摹決定各個細節,把握那股衝動,捕捉了一大一小的身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g5ssG4qky 維尼
就是這張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nTAnHCLzo 維尼
何祈回來之後,他們又沿著馬路繼續閒逛,也不一定要去什麼特定的地方,好像就這麼漫無目的走下去,直到薄暮降臨。謝刑安看看四周,房屋高樓零星分散,距離很遠,視野變得很遼闊,不知不覺走到了比平常還遠的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UpC2BTmmN 維尼
他想著天色已晚,差不多該回去了,突然臉上滴落幾顆水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SRiackZPP 維尼
暴雨傾盆而下。兩個人急忙跑到附近一座涼亭,裡面有供人休憩的長板凳。他們喘著氣,把隨身物品卸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FfYigqMoA 維尼
「好大的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SUzqZp7AP 維尼
謝刑安小心地放下背包,剛才已經先早一步把相機塞回裡頭,機身精密珍貴,一滴水都進不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Bn0K2tHsb 維尼
「應該早點走的,現在只能等雨停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pkQ2mACg6 維尼
他抹了把臉,頭髮還在滴水。半個身子都淋濕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0cSFS8eEV 維尼
「欸,你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1SMzkW2Sq 維尼
旁邊的人低聲道,謝刑安聞言眨了眨眼,往外望去,從漆黑的雨幕裡看見了什麼。雨中出現了燈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光線被大雨暈開,劃出一條半圓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uJVpwxO6r 維尼
「喔,原來是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vuwp0TmFb 維尼
燈光慢慢照出一座拱橋的輪廓,橋下還有另一個圓弧。底下的河水倒映著上頭的光芒,交互輝映,連成彩色的圓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qSHeOJ4Edw 維尼
「那是橫西大橋。」謝刑安對他解釋,「算是這裡很有名的地標,晚上會發光。如果沒下雨的話,就可以去上面逛逛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XLI7yjtTYH 維尼
「待在這裡就好了,看得一清二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UhGL53jY9 維尼
何祈靜靜地說。謝刑安想了想,「對唷,這裡視野蠻好的耶,待在上面就看不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LtRWUZECt 維尼
他遠眺那座發光的大橋,突然間靈光一閃,往身邊的背包裡翻找,發出窸窸窣窣的細響。何祈皺起眉,轉頭一望,謝刑安湊了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1pwCwIWK5 維尼
「你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OZ9k56c4MI 維尼
他手裡拿著相機,濃黑的夜裡亮起了一小塊熒熒白光。相機拍下了那五彩斑斕的橋身,連同水面上的倒影。即使是夜景,照片還是拍得很清楚。隔了一層雨幕,燈光像從水裡發散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moc75DpZQ 維尼
何祈端詳一會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726nrwg5VX 維尼
「……我好像知道這座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OzlBscdMv 維尼
「你知道?」謝刑安收回相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dhl6GC22i 維尼
「不過是很久以前了,也忘了是什麼時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mD5gu8RBC 維尼
對方緩緩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4WKym5AvV8 維尼
「好像是我媽在開車載我……我們剛下飛機回來,去哪裡忘了,那時是半夜。我們車子開過這一座橋,就看到很多燈亮著,可是因為在橋上,看不到具體長怎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nwmxFRv1d7 維尼
「……你們是出去玩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7RYHfvcnph 維尼
「不是,我媽工作常出國,然後順便帶著我而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qr7OCsD0Po 維尼
謝刑安有點羨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SyBVThoCf 維尼
「所以你去過很多國家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nIosdDWVBG 維尼
「很多吧,沒數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55v8MMOJB 維尼
「那、那你去過哪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sIMFysmIN4 維尼
「想不起來。」對方回答:「都忘光了,反正很久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HYdxvvIDu 維尼
兩個人沒再說話。大雨轟隆轟隆沖刷不斷,同一種頻率單調地響著,掩蓋了所有聲音,像一種震耳的靜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4OK6nQDL8 維尼
「你很久以前不是問過我,以後想做什麼嗎?」謝刑安默默地開口,「那時候我還沒想過,可是經過了這一陣子,我思考了很久……好像終於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La0tQ1avnd 維尼
雨聲轟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JffjLCuQIb 維尼
「就跟你講的一樣,我很喜歡拍照,拍一輩子也沒問題,然後我還想去外面看看,就是……去旅行。」他低低地笑了出來,「去看看世界,然後拍下很多漂亮的照片,不過……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夢想,感覺太空泛了,有點自以為是,能不能養活自己都不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KZxfk9def 維尼
周圍安靜了一會兒。「為什麼不是?」何祈說,聲音混雜在大雨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4cMfOSXUvV 維尼
「你媽怎麼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2LKymYMej 維尼
「我媽……我還沒告訴她,但是她應該會支持我。」謝刑安說:「雖然這樣我不能在餐廳工作了。她說過,如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那就繼承我們家的店,至少還可以養活自己……但感覺那不是我想要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OF9b1MEpy 維尼
他坐在板凳上,兩腿往前伸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VuEzDx8UT 維尼
「雖然我可能還是會害怕,害怕全新的事,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我還是想去挑戰看看……你也知道,我很不會說話,一緊張就講不好,可是我又想表達出來。不表達出來的話,就沒有人知道了。所以拍照是我唯一會做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LSak5OSJtu 維尼
他深呼吸一口,「我們社團老師說,最近有一場攝影比賽,全國的學生都能參加,我也想著要報名。也不是說一定要得獎,只是,我想我有點機會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A9WwMvm8l 維尼
髮梢上的雨滴從額角滑落面頰。「想做就去做啊。」何祈說:「沒有人能阻止你,除了你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IfKVf9tLM 維尼
謝刑安笑了一下,「我現在還是在想,當初你怎麼會問我……怎麼會問這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JKxKwgoFA 維尼
「我不能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1ATDAm7mz 維尼
「也不是,怎麼突然就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eDXmRCIF8Z 維尼
「那不然什麼時候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V3L8LzblD 維尼
對方的口氣理所當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3RFHYqqKZ3 維尼
「等長大了之後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WK8wTmRkm 維尼
「……你現在又怎麼想?」謝刑安記起對方當時開玩笑的答案,「這次認真一點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irx8r89HO 維尼
「也沒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才會問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uO4GqjoOn 維尼
淅淅瀝瀝的聲音。滂沱的雨勢讓夜晚暗得徹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vCj0sjkPh 維尼
「不過聽你這麼講,我好像也想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2E9Q1LsW5N 維尼
對方在黑暗中看了過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tPgW8PavdT 維尼
「我跟你去旅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AFefrq7R6 維尼
那天回家之後,謝刑安把照片上傳,躺在床上沒過多久,沉沉地睡了過去,異常安詳。夢裡有黑色的河水跟五彩的燈光,還有一座大橋。橋的對面通往著一個嶄新未知的地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ozn32v6mxs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olpY7KZ2PB 維尼
午後的校園靜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hF1SBZp2u 維尼
空氣被陽光烘烤,變成一陣溫熱的風。杜熊停在窗邊探了探,教室裡的人還在睡覺,但好幾張座位上沒看到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ddYx6qcCb 維尼
「熊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i1rXZcyUf 維尼
遙遠的叫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RNDUoMDcM 維尼
他回頭望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8wxFEV8ox 維尼
「球場都沒人耶!要不要打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3od9gV8tH 維尼
孫昱白輕快地蹦到跟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5pHkKJUxq 維尼
杜雄對他笑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ejAvr0xiz 維尼
「教官來抓人了!」笑容立刻消逝,「午休時間給我打球!怎樣?你又想被記過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Gx8K34jEG 維尼
「唉唷,不會啦!」對方露齒一笑,「段考前一週,教官才不會那麼嚴,考試快到了,出來發洩壓力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gj8ldWFB9w 維尼
杜熊沒怎麼跟他閒扯,「我問你,為什麼班上中午人那麼少?其他人都去哪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kjliH6dJO 維尼
孫昱白想了兩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H9u8xDohvy 維尼
「都去念書了吧,我看很多人都去圖書館,下星期要考試了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lJOPdFCNy 維尼
「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EACLDYgQb 維尼
「白……孫若白,還有張蘋、王孟菱、江佑華……」他把平常跟孫若白一起念書的人都點了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5CsXKwHNp 維尼
「喔,還有何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qqK2CElx9q 維尼
「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yp8TojoErC 維尼
杜熊驚訝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jGeGHnoTuP 維尼
「你確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eGnnbExj3u 維尼
「對呀,我在球場上有看到他走進圖書館,午休之前吧。」他指著對面那棟建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K6qHfa3PVY 維尼
杜熊噤了聲,愣了好一會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sEZgVqIKd 維尼
何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nfafHzONtg 維尼
……圖書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03HLQ6n30d 維尼
真是微妙的連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lLpNLCowz 維尼
電腦螢幕跳出視窗,硬碟的資料夾裡儲存了大量影像檔,一張張點開瀏覽,目光在每張照片上暫停了好幾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j3JZiZ6WCl 維尼
「這都是你拍的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aa5hLvLG1S 維尼
背後傳來聲音。何祈迅速把筆電蓋上,啪地一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EtyXXtPVAB 維尼
「嘖,幹嘛那麼大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r0ax61HtXq 維尼
杜熊從他身後繞出來,輕輕惋惜,「等一下把東西弄壞,小孩子就是不會愛惜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wfejZb4ER 維尼
何祈掃了他一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pAimvqOY4 維尼
「怎麼一個人待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p2mrOaF5Mp 維尼
他沒回應。杜熊走到對面的位子坐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rX1p0EsRu 維尼
「那些都是你拍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3slaKp55l 維尼
一語不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S6giHF8sH 維尼
「還不錯啊!大開眼界了耶!這麼會拍照……這麼偷偷摸摸的,怕人知道?」對方哈哈大笑地拍著他肩膀,「欸欸!剛剛進來的時候,在公佈欄上看到了公告,什麼攝影比賽……得獎了有獎金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wYY5eUVeI 維尼
何祈抬起目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WISMR6iW7B 維尼
「……全國的那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20RTdl7YB 維尼
杜熊點點頭,「對啊!你怎麼知道?有興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MRYhkcf958 維尼
「沒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ioSPxM50M0 維尼
「為什麼?去參加看看啊,沒得獎也沒關係,得獎了就是你賺到。」杜熊敲了敲桌,「你看你那些警告都還在,要是撈個佳作回來,將功抵過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QaMOGPpTs 維尼
「無所謂,學校又不能怎樣。」他說:「現在少子化,他們還需要我繳學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HdNdqm6yC 維尼
「喂,年紀輕輕的講話這麼酸!」杜熊叫道:「我看你拍出來的東西都還不錯,去參加很有機會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mrglxZwVK 維尼
「不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qNPHohpFmA 維尼
「為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UhDhm5jeG0 維尼
「麻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cmpWgy5t8U 維尼
「哪裡麻煩?不就填一些資料,你這裡不就有電腦?去啦去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4j1dMkD4Gw 維尼
杜熊不斷催促,何祈被弄得很煩,拗不過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vbNdNbqDP6 維尼
「……你別說出去。」他掀開了筆電螢幕,「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班上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f2goGbnSY7 維尼
「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8TCXtB6CFS 維尼
拖拖拉拉填完一堆基本資料,直到最後要選一張作品上傳。杜熊在他旁邊盯著螢幕,猛地連拍他肩膀:「這張不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z2w2KpQbxN 維尼
何祈看了看他,對方比他還認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bQSIONOuzT 維尼
「看我幹嘛?上傳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6bzp1UzyFN 維尼
他轉回畫面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guZA18iRON 維尼
那是上次出去拍的照片,兩道牆沿的縫隙中漏下的一道陽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0VQ27dytYP 維尼
杜熊看他沒動又囉嗦起來,他繼續操作下去,幾秒鐘不到,影像上傳完畢,滑鼠停在最後一鍵上。何祈遲疑半晌,還是發送了出去。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MXbEndcuD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13PENANAdJABGxGDUN 維尼
15.158.61.5
ns 15.158.6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