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第七幕──影子之後，光芒緊隨(4)

數分鐘後，蓓絲返回木屋，向妮可菈告知請假成功的消息。

「哈爾瓊斯前輩好像很失望。大概是覺得可以幫上忙吧。」

隨後又吐露自己方才的所見所聞，試圖把哈爾瓊斯強行賦予的種種期待拋給妮可菈。妮可菈心知自己隱瞞在先，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道：

「雖然對哈爾瓊斯小弟不太好意思，可這次的行動，不是人多就能成事。再說，要向他們重頭解釋太麻煩，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那麼，接下來就麻煩妳了。說罷，妮可菈坐回床上，透過呼吸凝聚生命能量，再次激發全身上下的細胞活性，加速臟器的修復。蓓絲知曉妮可菈此刻需要高度專注，一個人默默走到一旁的木桌前，按照先前與妮可菈討論、得出的結論，進行下一步動作。

「那麼，要開始囉。」

說到追查一個人的下落，蓓絲首先想到的是追魂術。不同於將靈魂連結在一起的靈魂魔法，王國境內的魔導士所使用的追魂術，係以目標人物的魔力作為觸媒、進而指引施術者前往目標所在地的感知魔法。

「不行，殘留的魔力太少了。」

見畫有追魂術六芒星的術式圖紙毫無反應，蓓絲立刻拿起靈魂篝火紙片，避免上頭所剩無幾的魔力繼續消耗。

「用這個的話，又會是如何呢？」

解下頸項上的紅寶石項鍊，蓓絲再次感知、確認當中的魔力存量後，隨即將其放入陣中。接收到魔力的追魂術術式由黑轉紅，漸漸發出黯淡光芒。

「引導，然後是追蹤、反映。」

小愛，要是有感應到的話，請給我回應。另一邊，放置於地圖上的靈魂篝火紙片接受到追魂術的魔力、發出共鳴的紅光，進而開始緩慢移動。

從妮可菈、愛莉莎兩人與庫勞倫斯‧磊伊茲交戰，位於灰石山脈南端的山澗地帶為起點，靈魂篝火紙片先是往北飄移，隨後九十度偏轉、向西一路蛇行，幾乎要來到村莊所在位置的瞬間，靈魂篝火紙片停下、不停在原地打轉。

「蓓絲，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在我們這邊打轉？」

若不是妮可菈發出詢問，蓓絲根本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足以讓妮可菈完成一輪自療過程。見妮可菈腳步穩健、面色紅潤，儼然恢復往日的狀態，蓓絲心念一轉，盡可能平靜的說明現況：

「他們應該是施展了防護術式，一是防止小愛逃脫，二來能阻絕外人追蹤的可能性。抱歉，我應該早點想到的。」

盯著桌上的紅寶石項鍊，蓓絲一籌莫展、無力的垂下手。直到方才為止的滿腹自信消失於無形，被巨石般壓抑的自責所取代。

「一定，還有什麼辦法才對。」

出乎意料的，妮可菈深邃的雙眼依舊閃耀著光芒。那是不願就此放棄、不惜嘗試一切方法的眼神。受到這股信念衝擊，心裡沒了主意的蓓絲跟著妮可菈來到床邊，蹲在一旁、注視妮可菈翻找行囊。

「不是這個，也不是它！奇怪？那石頭究竟到哪去了？」

乍聽之下，蓓絲意識到妮可菈正在尋找魔石，但就蓓絲所知，除非是皇家級魔導士親手製作的追跡魔石，否則無法突破防護術式。更別說那防護術式本身，是由凌駕於皇家級魔導士的磊伊茲家親自施展。

「找到了！愛莉莎之前說過，這趟旅行必備的艾康弗魔石。」

散發著水藍色光芒的艾康弗魔石映入眼簾，蓓絲驀然回憶起那天下午，愛莉莎向蓓絲提起這趟旅途的目的：

『因為妮可菈阿姨不希望我洩露太多資訊，所以我只能告訴蓓絲，我們這次去北境，跟哈波海豹有關……』

「蓓絲，說不定……」

不等妮可菈說完，蓓絲伸手握住妮可菈緊抓魔石的手，信誓旦旦的說道：

「妮可菈小姐，請您務必帶上我，讓我來跟哈波海豹對話！」

只要能找到牠們，事情一定會有轉機！接過艾康弗魔石，蓓絲凝視著魔石、眼眸中透出希望的光輝，如同常駐於北方夜空的霍普星群。

根據北境沿海居民的口耳相傳，哈波海豹的外型與一般海豹相同，卻擁有高度智慧，以及尚未解明的神奇力量。雖然不常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但總是能為友善對待牠們的漁民帶來豐收。由此看來，哈波海豹儼然是海神的使者。

然而，在一些學院派魔導士的追蹤整理下，一項針對哈波海豹神奇力量、否定牠們是海神使者的論調相應而生：

『不同於海神的蔚藍光輝，哈波海豹所發出的溫暖陽光，並非人類所認知的任何一位神。縱使有幸向牠們詢問信仰，牠們的回答始終是：「愉悅。」再無其他答案。』

「所以，」蓓絲仰頭凝視妮可菈，心裡浮現出可能的答案。「小愛一開始就打算找哈波海豹幫忙？」

「不。至少，剛抵達盧布里索的時候不是這樣。」眼角餘光瞥過蓓絲，妮可菈娓娓道出經過：

「那是在防衛戰結束後發生的事。那時候，愛莉莎難得向我提出建議，希望能準備艾康弗魔石，說是想找哈波海豹。當時的我還不知道妳剛才說的學院理論、愛莉莎也說得不清不楚，還以為愛莉莎只是想跟牠們交朋友。」

話說回來，希望能不著痕跡、在無意間完成某件事情，確實是愛莉莎獨有的作風。蓓絲或多或少的有所察覺，但對妮可菈來說，不僅僅是熟悉那般簡單。

「那孩子，跟雪莉一個樣，總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妮可菈小姐，您剛才說了什麼嗎？」

冷冽寒風中，蓓絲口中不斷吐出霧氣。

「我說，戴好妳的兜帽，我要加快速度了！」妮可菈不願多說、高聲提醒道。

眼看懷中的蓓絲用盡力氣、緊抱自己不放後，妮可菈雙足發力，濃縮的生命能量引爆地面，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坑洞。

此時此刻，即使被妮可菈遠超常人、連疾走術都望塵莫及的行進速度嚇得直打哆嗦，蓓絲依舊咬緊牙關、不斷向手中的法爾普雷爐石傳送魔力，幫助兩人對抗灰石山脈獨有的陰寒氣候。

一路上，除了靄靄白雪、死灰色的碎石土地，剩下的只有死寂。

「再撐一會兒，就快到了。」

「沒關係，趕路要緊，妮可菈小姐……」

受不了蓓絲的故作堅強，妮可菈一邊向其傳遞生命能量，一邊重申自己的規劃：

「我不是說過，憑妳的身體，最多只能到半山腰。後半段的旅程，還是乖乖走隧道吧。」

憑藉多年累積的經驗，妮可菈放慢腳步，在灰石山脈中的兩座路標山峰──葛瑞山及史托山之間不斷掃視，最終鎖定位在正中央、一條無名山稜線旁的山澗。

「就是那裡。」

沿著無名溪流一路向下，在斷崖前繞道，踩著大角山羊也無法輕鬆跨越的峭壁，盡可能緩慢的向下移動。待蓓絲終於從高山症狀中得到紓解、呼吸不再急促後，妮可菈一躍而下，終於抵達隧道所在的瀑布前。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再來這裡的一天。」

並非有什麼不好的回憶，純粹是此地位於灰石山脈深處，更沒有任何珍貴的資源蘊藏，長年在外旅行的妮可菈根本不會刻意前來此地。唯獨今日，為了早一步趕到北境、同時顧及蓓絲的承受能力，這才來到這裡，以少量時間換取旅途的安全。

「蓓絲，還行嗎？」

既然人是自己帶來的，妮可菈自然不會疏於照顧。只見妮可菈將蓓絲安放在入口旁的岩石上，眼神中同時流露出慎重與擔憂。

「沒事的，妮可菈小姐。我覺得好多了。」

為證明自己的狀態已然恢復，蓓絲拿起法爾普雷爐石，分毫不差的注入魔力，使其發出有如營火的溫和紅光，替陰寒刺骨的谷底帶來一絲溫暖。

「嗯，好吧。可是我還是得說，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其實，只要妮可菈願意，只需輕碰肌膚、感受蓓絲身上的生命能量流動，蓓絲真實的健康狀況一覽無遺。然而，在時間壓力下，妮可菈選擇相信蓓絲的說詞，不再糾結對方是否逞強。

「妮可菈小姐，照明工作就讓我來吧。」

攔下妮可菈伸向背囊的手，蓓絲略微調整魔力輸出，本應黯淡的部分術式感應到變化，逐漸由紅轉黃、朝陽般的光亮更是照進漆黑的洞窟，入口附近的地面結構一覽無遺。

「這樣子，既不用怕亮度不足，也不用擔心瘴氣侵蝕。」

這就是法爾普雷爐石獨有、兼具照明與保暖，同時防止有害物質侵擾的循環輔助術式。很方便吧？蓓絲越說越起勁，腳步亦不自覺的輕快起來。

「那就麻煩妳了。」妮可菈欣然答應，同時強調另一件重大事項：

「隧道裡的地形複雜，不適合剛才的行進方式。所以，要好好跟著我，別跟丟了。」

「好的！」

蓓絲提起十二分精神、緊隨妮可菈的腳步，在法爾普雷爐石的照耀下，進入幽暗的隧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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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影子之後，光芒緊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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