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坐在對面滿臉期待的同學,我從背包裏拿出了今天的禮物——下星期文憑試試卷遞了給她。
同學看著手中的試卷滿意地笑著說:「謝謝你的禮物!真的不用什麼代價嗎?」
「當然了,我很高興能收到你的來信。只是你確定真的要這份禮物嗎?」我放下手中的咖啡,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她似乎有點擔心我會反悔,抱緊了手中的試卷不安的看著我。
「不用擔心,禮物送出去就是你的了。」只是禮物會帶給你怎樣的後果我就不是我能管理的範圍了,我還未能說出這句話,那位同學便火急火燎地離去了。唉,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很心急,都不聽別人的勸告,我還來不及告訴她這份試卷有機會會讓她進廉政公署的說。
我知道你看到這裡一定會有很多疑問,比如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會有未來的考卷,為什麼我要送禮物等等。
我來解釋一下吧!我是送禮老人,收到了寄給我的名信片後我便會送出禮物。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這不是聖誕老人嗎?」之類的想法,我必須澄清一下,雖然名字很相似,但我真的和他們不同。只要收到來信我一年四季都會出現,而且我也沒有固定的形象和品牌可樂的代言,知名度當然也不如住在地球北邊的他們⋯⋯說來真的很心酸,明明都是派禮物,怎麼聖誕老人就有如此的名氣呢?
不好意思扯得太遠了,我會隨機向各區的乖小孩和青少年派出送禮老人的名信片,只要回信給我我就會送出他想要的禮物。球鞋、漫畫、遊戲機等等當然不在話下,增高丸、記憶麵包、誠實豆沙包等等帶點科幻的禮物也不是辦不到喔。
什麼?你說這不太合理?哈哈,我的存在本來就不太合理了,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麼科幻,有些你覺得很荒謬的事其實每天都發生喔。
可惜的是相信我存在的乖小孩本來就不多,近十年收到名信片的數量更是大大下降了。以前一年四季都很繁忙的光景也不復存在,現在一個月能收到一張名信片已經算很不錯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要失業了。
說起來,我又要去送一份每年必送的禮物了。十年前我在好奇之下拿著一張寫上「希望收到代送禮物的服務」的明信片去了醫院,遇到一個年老的女人。本來我是不會送非實物的禮物,加上對方還是一個大人。不過當時初出茅廬的我還是破例答應這位老人代送禮物,現在回想起真的是太心軟了。
裝作快遞員的我按下了一心家的門鈴,她看到我後翻了翻白眼,嘟嘴向門內說道:「外婆的禮物又來了。」
一心的姐姐接過我中的箱子後便把大門關上,轉過身便教訓起妹妹:「一心,外婆也是一番心意!她能夠每年都記掛著我們已經很好了!」
而一心則是一臉不滿地反駁:「我們都長大了,還一直送文具,這樣子每年都送來不及用的東西,不送也罷。」
當時我就曾經勸說過那位老人要不要改變想要的禮物——連續送一樣的禮物給外孫,收禮的人也不一定會珍惜。只是當時那位老人堅持說這是她最想要的禮物,她可能沒辦法陪伴外孫們的長大,只能透過這樣的方法來送禮,這是她的心意。
一心的姐姐則輕輕彈了彈妹妹的額頭後說:「禮多人不怪,待你出來社會工作後你就懂得這道理了。」
「其實外婆現在正在加拿大養病,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她有我們的心已經很她了。」一心的弟弟看起來很高興的抱著文具說道。
一心有點生氣的說:「比起收到這些禮物我寧願外婆來這裡和我們一起過新年,你們明明也很想外婆,為什麼要指責我呢!」
三人陷入了沈默,似乎是為了外婆的重病悲傷,又似是為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氣氛而尷尬,而隱身站在屋內的我感受到屋內有點憂傷的氣氛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了。雖然我也很想告訴他們送禮物給他們的人將不久於人世,而今年是最後一年他們能收到禮物了,但我還是忍住了。
看到這裡你或許會好奇我會不會再送點什麼禮物讓她們有個完美結局,但答案當然是不會啦!我是送禮老人又不是送禮聖人,而且我放禮的對象本來就是一心的外婆,這份歷時十年的禮物終於送完了,我的工作也完成了。
什麼?你說我身為送禮老人太冷酷?本來送禮這回事滿足的從來不是收禮的人而是送禮的人,相信大部分送禮的人都期待著收禮人的感謝和笑容吧,所以根本沒必要為送禮這件事去爭辯,因為很多時就會像一心三姊弟一樣——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且在我的角度看來學會面對死亡的成長對這三姊弟來說才是最好的禮物。
比起關心一心三姊弟和一心外婆的故事我覺得你還是去看看信箱會不會收到我的明信片比較好,畢竟會看完這篇文章的你也是個會在我送禮範圍內的乖孩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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