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短篇小說比賽 - 微笑以對

眼前的這個人讓我非常的想要注意她，第一眼看到她的念頭只有一個，「我想吃掉你的微笑。」

　　「啊啦。真沒想到活這麼多年的你，第一次對別人感興趣呢！該不會就是眼前的這位少女吧？」少女漂浮在窗戶外面手撐在窗溝看著窗邊的少年說著。

　　「才…才不是呢！」少年用心電感應傳達給少女。

　　少女輕笑了一聲，坐在教室的男孩目光從正前方移到了窗外，少女的臉龐，「笑什麼啦！」

　　「就－是－她－，對吧！讓你這個人突然想要上學。」

　　「你好吵！」

　　「嘿嘿…」

　　「話說，你不用工作了嗎？微笑。」

　　「你這個人還敢說我，自己都翹掉了幾乎一整天了。」

　　「但我有正當理由。」

　　「聽你在說」廢話，微笑的話還沒講完，突然被打斷了。

　　前面的這名女孩對著我微笑傳了考卷過來，不，應該說她對每一個人都是微笑的，耳邊漸漸傳來我同學的反對聲，但老師還是面無表情的繼續發考卷，漸漸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所以說，我要寫考卷了，快去工作，去去去！」

　　「你這催促別人的方式還真煩呢！是是是，我自己會走的。」

　　眼前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幸純，高中當過副班長，做過糾察的訓練，高二擔任糾察、班聯幹部，笑臉總是掛在她的嘴邊。

　　放學的鐘聲想起，「考卷收上來。」

　　我伸了伸懶腰，好了！去工作了。

　　眼角瞄到了喜歡待在班上很強勢的女同學旁邊的女生在她那一團聊天，虛偽的笑容啊，真噁心。

　　那個女生叫做茜，我打算快速的經過她們，遠離她們要不然會很麻煩。

　　「子洋，你要一起去唱歌嗎？」茜問我，她的一群朋友看著我。

　　「抱歉，我還要打工，今天沒辦法，下次再看看吧！」我露出了笑容，其實我也是很虛偽的。

　　「那好吧。真可惜，下次再看看吧！」茜露出了笑容，那一堆女生也一同露出了笑容。

　　「下次要去再約我喔！拜啦！」我也是笑著回覆他們，露出的是真誠的笑容是嗎？

　　我分辨的出來笑容的真偽，因為我的工作跟笑容有關，我是人但也不算是，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是以人的型態為主，算是個人吧，但也可以隱形讓別人都看不到我。

－－－－－

　　我總喜歡站在屋頂上看她值勤的背影，雖然她總是會遲到個五到十分鐘，但她值勤的地方被糾察公認是個小點，就算六點四十五分沒到也不會怎樣，通常也都是給七點十分左右做校車的糾察才值勤的位置，但她還是奮力的只會巷子口的交通，讓學生們平安的度過。

　　夏天的太陽使她的背部冒出了汗水，她收起糾察的背帶，七點二十分了呢，七點半算是遲到，但學校讓糾察的遲到再延十五分鐘，也就是七點四十五分，她原本是可以慢慢來的，但我們老師不允許……

　　我也要去上學了，我飛到學校的樓梯口，慢慢的走進教室，不慌不忙剛好鐘聲響了。

　　「準備打掃了。」衛生股長說著。

　　我剛要拿著抹布走到後門，「欸？你執勤完了喔？」我在跟跟幸純站在另一個巷子的陳瑞講話，也因為他們隔一個巷子也可以看到彼此。

　　「當…當然，值勤結束了。哈哈……」陳瑞邊講邊摸著後腦勺說著。

　　真會騙啊，我今天都沒有看到你。

　　我洗着抹布看到了班導才正要走進教室，幸純還沒來啊，我看著手錶三十五分了。

　　沒想到老師一進來就問：「幸純勒？來了沒有啊？陳瑞都來了！」

　　我拿著抹布慢慢悠閒的走回教室，我的眼角瞄到了幸純急急忙忙的跑上來三樓的樓梯後又快速的跑回教室，手上拎著早餐袋，隨後聽到老師抑揚頓挫的怒罵聲，我還是悠悠哉哉的拿下班牌不疾不徐的把班牌擦拭乾淨。

　　「又在等早餐，早餐不會前一天就準備好嗎，每次都遲到，早餐本來就是前一天買好，這樣就不會遲到了，下次不准去買早餐，就是因為這樣都遲到，你看看陳瑞都來了，而且沒有遲到。陳瑞，你是不是昨天就準備好早餐了？」

　　我眼睛瞄向他，他一臉尷尬的點頭，但班導似乎很喜歡這個答案，繼續劈哩啪啦的罵了一堆。

　　學校在半山腰，我曾經偷偷的算過，從幸純的值勤地點到學校大門要十分鐘，也因為值勤結束時都是會遲到的時候，大家都很喜歡那個時間點才到學校附近，使巷子更加的水洩不通，所以有可能更慢，但走進校門後還要在爬快要兩百階的樓梯，走過操場後，還要在爬到三樓，也是花十來分鐘，如果這樣算的話，值勤結束七點二十，再加二十分鐘等於三十分鐘，但老師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逼他不能遲到要在三十分得時候到教室，而且學校也放寬糾察遲到的時間，七點四十五進到校園就好，而不是進到教室。

　　「你看陳瑞昨天晚上就買好了早餐，所以今天才不會遲到，就是因為你去買早餐所以才會來不及進教室才遲到的啊！」

　　我知道幸純都是一大早值勤前先去叫早餐，值勤完花不到一分鐘就可以拿取離開了，根本不關早餐的事，是腳程的問題，而且學校禁止學生搭電梯。

　　我看到幸純放下書包，看著她對陳瑞微了一個微笑後，不理會老師的怒罵聲，慢慢的走到廁所去打掃。

　　我記得她的打掃地方上三間女廁，我繼續擦門，因為我知道當你裝的很認真就不會被罵，老師在教室繼續抱怨幸純的事，走廊上一些人偷偷的跑去聊天，大家都知道這是小聰明，但不要被老師看到就好，這的確是個小確幸。

　　老師突然走了過來，大家馬上都回到自己的崗位假裝很認真的在打掃。

　　老師一步步的走到外掃區域廁所，我看見有人去打了小報告，可以想像廁所的那一群女生像老鼠一樣回到自己的本位，只見幸純走了出來跟老師擦肩而過，走回了教室，我走到廁所前面的洗手台洗抹布。

　　「幸純勒？你到底有沒有在清阿！那裡不是有灰塵嗎？」

　　老師喊了幾聲，沒有聽到回應，班上有人去叫了她，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你看其他人這麼認真，你都只會鬼混，連掃個這個都掃不好。」

　　我擰乾我的抹布正要走進班上時，她走了出來對我笑著說：「早啊！子洋。」

　　日復一日，每天看著她在值勤的時候跟著認識的朋友真誠的打招呼露出的笑容真的讓我好想要吃掉她，肯定是甜的、美好的、帶點微微的酸澀，想著想著我的舌頭一下嘴唇。

　　「啊啦！你還沒有放棄她喔！」微笑突然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哇……！」我嚇了一跳，馬上恢復冷淡的表情「你還是一樣惡趣味啊。」

　　「多謝你的誇獎。」微笑的嘴角揚起。

　　「但是啊…」

　　「怎麼了?」我看著她的表情，吞嚥了一下口水，或許我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種經歷大風大浪的人，還能有這樣的微笑不曾有一絲的虛偽，你就別肖想了吧！乖乖的去等待她班上的另一個人吧，新鮮女孩的微笑也很好吃的。」

　　「是嗎…」或許哪一天也可以吃到她的吧…

　　「嘛！」微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啊，未來也不好說的，也有很多出社會才可以吃到的微笑啊。」

　　「或許吧…」

－－－－－－　　

　　這一天是個細雨綿綿的日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傘滴答的在唱歌，看著幸純努力值勤的背影，儘管袖子淋到了雨，鞋子濕了一大半，還是會跟朋友們打招呼。

　　當我回到教室剛好想起了鐘聲，大家不疾不徐的開始做自己的打掃工作，老師也不疾不徐的遲到了五分鐘，開始問「今天有誰遲到？」

　　一看到簽到表，老師怒了「幸純怎麼又遲到了？」

　　「陳瑞來了沒？」

　　「來了，很早就到了。」班長說着。

　　我看向樓梯口，幸純腳步快速的走到教室裡，把早餐掛在掛鉤上，抬起椅子放書包，正要去廁所時，老師又罵了她早餐的事情。

　　「不是都說過了早餐要提前一個晚上去麵包店買啊，有些店關店前都會賣的比較便宜，你家附近是沒有麵包店嗎？捷運站附近不是很多家嗎？還一直買早餐店的早餐，就是因為在等早餐所以才又遲到，你看陳瑞早就來學校了，你可不可以多學學他啊！」

　　「你看大隊長也不會遲到啊！我們班的糾察只有你一直遲到，你是想要害我們班被扣分嗎？」

　　糾察的大隊長剛好在我們班，因為他跟教官很熟，有很多事情老師也不敢惹他，就是一個欺負弱小的概念吧！我猜。

　　我看她好像想要說什麼，但還是默默的離開教室了。

　　真是可憐啊……

　　她在打掃的時候又被罵了幾句，當她回到座位上翻開小說，似乎想要隔離外界的聲音。

　　老師問著大隊長「你們執勤有要值勤這麼久嗎，不就只是站在那裡等到時間到就離開嗎？」

　　我看著大隊長翻了一個白眼，但沒有種翻給老師看，「二十分就結束了，除非幾個大點而已……」

　　「所以十分鐘也可以走到教室啊，陳瑞不是每次都沒有遲到。」

　　我想了一下今天他的位置似乎沒有人，應該說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他很常晚來，甚至跟今天一樣沒來，但只要早到都一定會比幸純還早。

　　「每次都只有妳會遲到，打掃也不認真。」老師似乎想到了什麼，「大隊長可不可以把她糾察去掉？」

　　「老師，這個恐怕不太行……」大隊長看著幸純，但她一直低頭看著小說。

　　「你跟教官說她什麼都做不好，而且一直遲到啊！」

　　突然前面的椅子撞到了我的桌子發生了巨大聲響。

　　「老師，你知道我們可以四十五分才算遲到嗎？你自己那邊亂規定時間，那邊自己說，十分鐘最好走的到教室。」幸純突然說話了，聲音很大聲但又很顫抖。

　　「學校規定的又怎樣，我說的為準，班上的規定就是班上，管你學校怎麼規定。」

　　「那你這樣講，班上的規定比學校的規定還重要了嗎？」

　　哇嗚…真的是生氣了……

　　我看她還想要繼續說，但被班上的人制止了，「不要在講了。」班上都用氣音跟他眼神暗示著。

　　但說出來，抵抗老師也還不壞啊，只是大家不想要惹麻煩而已。真的很滑稽呢！這個班，大家都明白這個老師有很多不合理的規定，甚至到處說老師的不是，但都沒人想要反抗，就因為不想要惹上麻煩。

　　下課鐘聲想了，這個鐘聲是個救世主，但救到了誰恐怕大家心裡都明白，老師留下了狠話就走了。

　　幸純的朋友走了過來，「不要跟那種人計較了，我們都知道你很辛苦，今天還是大雨天，還被唸這麼多東西。」

　　我只看見她的背影，朋友默默的拿給他衛生紙。

　　「十分鐘根本走不到班上啊，為什麼每次買早餐都只會罵我，陳瑞他們也有買啊，為什麼只有我會被罵……」

　　很快的上課鐘聲響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沒事了，我只是覺得今天很煩躁而已。」她露出了一個笑容給他到朋友看，「上課了，回座位吧！等等換你被罵了。」

　　我看到了她的側臉，哭紅的眼角，紅潤的鼻子，她朋友回到位置上時，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了一句，「你，真的沒事嗎？」

　　「誒！你在跟我說話嗎？」她突然驚訝的轉了過來。

　　「要不然還有誰可以說……」我無言的看著她。

　　「因為我沒跟你說過超過十句話啊。」她笑了。

　　「是喔…」我想了一想，好像也是呢。

　　「你真的沒事喔？」我又問了一次。

　　「當然啊，只是剛剛太氣了，沒事的。」

　　「請不要在課堂上講話，會影響到其他的同學。」老師突然的一句話，打擾到我們兩個，結束了難得可以跟她親近的機會。

　　無聊的數學課，昨天晚上做了幾份工作啊？好像有十幾歲的人欸？幾百年前都沒有這麼年輕的，只能說時代在變，人心也變了，真可悲阿這個社會。

　　終於下課了，數學課真的很沉悶，當我要補眠時，大隊長的聲音突然在旁邊。

　　「你是不是很長常遲到阿？」

　　「還好啦，大概都晚到五分鐘左右而已。」

　　「規定幾分來就幾分來，不要遲到好嗎？要不然全部人都學你。」

　　「但我又不是大點要值勤的，我那個點都是坐校車晚來站得點，他們都七點十分左右來，我這樣遲到五分鐘而已又沒差。」

　　我看到隊長很不爽的翻我白眼，「啊你又不是坐校車的，要不然你去坐阿！」

　　「我家離學校又很遠，開車也要20分鐘，你們大點的是因為住在學校進，所以才可以這麼早來，我那個點遲到五分鐘又沒差，而且你們都只要顧你們自己就可以出門了，我還要管我兩個弟弟，我就算很早起來，他們不起來，我還是會遲到阿！」

　　「我管你哦，就是不要遲到就是了，講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反正就是有人告訴我你一直遲到。」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不想要在聽到有人投訴你遲到，給我準時到你的值勤地點。」

　　「陳瑞，走了，去學務處。」大隊長喊著他的小囉囉。

　　其實只要想想一些事情就知道告密這是誰了，同一條街，可以看得到彼此的值勤地點，就只有「他」了。

　　今天上晚自習，晚上九點才放學，害得我只能在把工作時間延後了。

　　喂喂喂！這位大叔你也喝的太醉了吧，現在才九點半欸。算了，這樣也比較方便。

　　我觸碰著大叔的臉龐，一個面具從臉上脫落了下來，那是一個笑的很燦爛的笑容。

　　突然一個重物掉落的聲音，使我往聲音的方向看著，以為不會有人經過的，太大意了。

　　「子洋，你在做甚麼？」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我驚訝的看著她，經過快速的深思熟慮後，我決定告訴她，這樣我的想法也容易實現。

　　「就如你看到的，我正在工作。」我拿起面具像是吃著餅乾一樣，一口一口的嚥下。

　　「真難吃。」我的表情被像是吃到苦瓜一樣猙獰了起來。

　　「工作？」幸純不解的看著我。

　　我從包包裡面拿出了另一種笑容的面具覆蓋在大叔的臉上。

　　「對，我再工作，賦予他們另一種笑容，因為他們不要了。」我拿出包包裡的面具給她看，那是一個眼睛跟嘴巴被挖空而已，但眼睛帶著一個很古怪的笑意，嘴巴也揚起了令人發寒的微笑。

　　「怎麼……可能……」幸純不敢相信的搖著頭。

　　「怎麼不可能，正確來說是他們自己放棄了這份微笑，當然，是經過他們的許可，我只是負責幫他們一臂之力而已。」

　　「最初也是他們自己放棄了打從心裡為什麼要笑的權利，開始為了討好別人才笑的，我只是剛好順水推舟，賦予他們另一種方便的微笑。」我邊說著露出了微笑給她看。

　　「為了討好別人而微笑？這種事怎麼可能，不是自己的掌控權嗎？」幸純歪著頭問著。

　　「當然，這種事未來都很常發生的，」只是你現在還不懂罷了，希望你都不會遇到……

　　我悲傷的感嘆後繼續說，「就是那種明明不想要笑，卻因為別人笑或是因為那個人說出來的東西而去笑的那種感覺，總之就是違背內心的笑。」

　　「……違背……內心……的……笑……嗎？」我看著幸純低著頭在思考時，心中的想法又跑了出來。

　　我想吃掉你的微笑。

　　「對，就是違背內心的笑，以後你出社會很多人的微笑或許早被我吃掉了。」

　　「你這樣說好像很多人都不是發自內心的笑似的。」

　　單純，還未被社會感染的想法、笑容，真的……好想要吃掉你的微笑，好好的品嚐一下，還未被破壞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腦中不斷出現香甜的微笑，她笑起來的樣子。

　　「你……要做什麼？等……」

　　她似乎發現不對勁，腳步開始往後移動，一步、兩步、三步……

　　「咚！」她似乎不能在後退了，她的微笑真的好香甜、好誘人，我露出了一個壞笑。

　　「你……」她瞪著我看了一眼，手抬高似乎要攻擊我，我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往牆上靠，嘴巴靠近她的耳朵，「我好想要吃掉你的微笑啊！」

　　「什……！」

　　「你的力氣還真大啊！」我看到她滿臉通紅的瞪著我。

　　「幹嘛，我是因為工作的關係，看到了一個單純到不行的微笑才這樣說的，跟其他人的相比，你可是極品中的極品。」我放開她，跟她保持了兩步的距離。

　　我才剛放開她，她就像被欺負的小綿羊一樣，留下一句「我討厭你」之後就跑走了。

　　真的是，太……

　　「啊啦，難得你這麼衝動呢！」

　　我還沒回過神來，突然一句話傳進我耳裡。

　　「才沒有。」我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我眼裡。

　　「是嗎？」

　　我看著微笑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要工作了！我早上都沒做，這樣四十年後你的工作會很少欸，不行這樣。工作，工作！」

　　我的工作是負責吃掉人單純的微笑，也附贈虛偽的笑容面具給他們，相反的很多人到中老年期時，會突然回想起發自內心笑的美好，漸漸的改掉虛偽的笑容，這時微笑就會收回虛偽的面具，把笑的很天真的面具放回她們的臉上。

　　就這樣，我們兩個看著最單純的人間慢慢的複雜化、噁心化，諷刺嗎？好像也不是這樣說……

　　就像我的名字一樣，一樣的討厭……

　　一如往常的看到幸純匆忙的趕上三樓，洗抹布的我不經意的看到操場上的大隊長手上拿著早餐悠悠哉哉的跟副隊長聊天。

　　「幸純來了沒啊！又是遲到，每次都這樣。」老師又把脾氣出在她的身上了。

　　老師看到他走進教室後似乎閉上了嘴，看他要去廁所打掃時說著：「幸純，大隊長勒？」

　　「……處理公事了吧？」我看到他思考了一下才緩緩說出句子。

　　過了不久，老師走出了教室，往廁所的方向走去，一瞬間在聊天的同學們都像老鼠一樣，竄回自己的打掃位置，想必廁所的那一群人也是吧！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打掃，我才剛要檢查，你怎麼就打掃完了？」我走到洗手台洗抹布時，正好聽到了對話，我正擰好完抹布時老師又開口了，「你自己看那邊還有垃圾！」

　　「每次都是因為你被扣分，你也都不好好打掃，你看其他人到現在還在打掃，你要跟他們一樣認真阿，每次都打掃不到三分鐘，你到底有沒有在打掃阿！要不然你就給我去內掃打掃，每次都害那些認真打掃的人被扣分。」

　　但我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回話，大隊長也是我們班的衛生股長，正好悠哉完來打掃了。

　　「我已經提醒你很多遍了，每次都不好好打掃，一直被扣分你開心嗎？」大隊長剛好進去了女廁，「大隊長，你早一天把她的工作換掉。」

　　「嗯……」大隊長遲疑了一下，應付的回答，「好哦！」

　　「你想要內掃還外掃？」大隊長問著幸純。

　　我旁邊，不，整個班上現在都在關注這件事情，我看到她的眼角濕潤、鼻子又泛紅了。

　　「隨便你阿，你想把我換到內掃就換到內掃阿！反正每次被罵的都是我啊！」

　　她說出了她的氣話，我看到了她緊握的拳頭，說完直接快速的衝下樓梯，不知去了哪裡。

　　「那……茜，你先幫我打掃她那三間廁所。」

　　「喔……」我看到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接受了。

　　她應該說的是氣話吧？而且這種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不是嗎？大隊長應該更明白她被壓榨的感覺吧？

　　上課鐘聲響起，我看到她很不爽的回到了教室，我看著她的背影，「被換掉了？」

　　「嗯！」

　　我真想要看看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勉強自己不要哭出來的表情吧？

　　她拿起小說，似乎想要隔絕外界的一切。

　　老師正好上第一堂課，一進來就說，「幸純，剛好那個人擦窗戶擦得不好，你來擦班上的窗戶。」

　　老師看她一眼，繼續說，「擦窗戶是個很簡單的工作，你如果連這個也做不好！那我還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東西會做了。」老師彷彿在自嘲她般猖狂的說著。

　　這節課，老師突然開啟了一個話題，「欸？聽說班上某人很會模仿其他老師。」

　　老師叫那個人開始模仿有些老師後，覺得不過癮又說，「那你來模仿我好了。」

　　「那個誰，叫你做這個就做這個，你還那邊回嘴，你以為你回嘴很厲害嗎……」那個人繼續用著老師的抑揚頓挫說著，正確來說是高音高到會突然破音的口氣說着。

　　我看班上都在笑這個學人精學得有模有樣，但其實挺諷刺的，真希望老師能明白。

　　幸純突然轉過來，「不覺得很諷刺嗎？而且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她都不明白那個人在提醒她嗎？她自己還笑的這麼開心。」

　　我看像老師，她用手遮住她的嘴巴，身體一下向前傾一下向後傾著，笑的很是誇張。

　　恐怕這一個空間，只有我跟你還有在演的那個人都沒有在笑吧？

　　我最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情，每天上課偷偷玩弄她的頭髮，丟紙條過去，他都會惱羞的轉過來看我，甚至回我「我才不要！」

　　她下課一個人跑學務處等地方做事時，還可以偷偷的溜達到他旁邊。

　　「你到底煩不煩啊？」他不耐煩的說著。

　　「等你把你的微笑給我吃後我就不煩你了。」我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那你等一輩子吧！」

　　「要不然打賭啊！」

　　「來啊，你以為我不會接受嗎？」

　　「唉呦！這麼篤定喔？」

　　「當然，情緒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有誰還比我了解我自己。」她胸有成竹的說著。

　　「我就賭你總有一天會求著我幫你吃掉你的微笑，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你要拿什麼賭？」

　　「我看你這麼單純，你輸了你來親我，我輸了就親你，如何？」

　　「這麼爛喔？不是賭一千萬之類的嗎？」

　　「拜託，我的吻值一千多萬好嗎？班上多少女生喜歡我。」

　　「也是啦，現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他們都不知道你有多惡劣。」

　　「我哪有惡劣啊？」

　　「那天晚上不夠惡劣嗎？」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晚上會這樣做，但這次的打賭就算我輸或贏，其實我也沒差，至少可以品嚐到最靠近微笑的嘴唇。

　　又過了一個月，她又因為一直做不到老師的標準，一直被換工作，這次被換到了倒班上的垃圾，但至從被扣分後，老師也開始不爽她。

　　「為什麼之前都不會被扣分，到了你開始就一直被扣分，你要檢查垃圾阿，你要拿夾子翻找有沒有違禁的垃圾阿，你都不檢查，害我們班一直被扣分，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阿你！這個工作已經夠簡單了，你還可以一直被扣分，我也是服了！」

　　「你有沒有在聽阿，以後給我檢查完垃圾，在給我下去倒！」

　　她又在沉默了，老師又繼續的罵著。

　　直到那天禮拜五……

　　「是不是有人要檢查垃圾了？」現在變成每天放學前五分鐘它要檢查有沒有違禁的垃圾之後打包起來。

　　「老師，我可不可以禮拜一在檢查？因為老鼠……」

　　「我叫你現在檢查就現在檢查，你找什麼藉口。」

　　「因為有老鼠會……」

　　他還沒講完，老師像是發瘋似的，不允許有人抵抗他，暴力的拿起垃圾桶的垃圾袋翻了過來，把一堆垃圾都倒了出來。

　　「白目喔！」

　　我看她轉身，拿起書包，就走出大門，留下了一句話，「我只是好聲好氣的跟你說有老鼠會咬破垃圾袋，所以想要禮拜一在檢查就好，你那邊搞成這樣，你就叫你的那些股長幫你善後啊！」

　　我猜似乎隔壁兩班都聽得到她的嘶吼，她還硬生生的甩了門。

　　班上議論紛紛的說著，「下禮拜有戲可以看了。」

　　一到下課，我立刻衝去找她，但他只是站在樓梯間而已，我們安靜的離開學校，肩並著肩沉默的走著。

　　「你……」我猶豫了許久，覺得打破沉默比較好，「你沒事吧？」

　　「沒事……」

　　她笑了，但這是故作堅強的笑。

　　車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整個世界繼續走動，不會因為某人傷心、生氣而停下，沒有人會在意誰發生什麼事了。

　　過了許久，她打破了沉默。

　　「其實我不太懂為什麼每一次值勤完回到教室，儘管我們三個糾察都拿著早餐，為什麼只有我會被罵。」

　　「而且我都已經加快腳步的趕了上來，就連隊長早上跟別人閒晃慢慢的溜達上來老師也不會說什麼，憑什麼都是我被罵，別班的糾察都能依照學校的規定慢慢的來學校，為什麼我們老師堅持我們不能遲到，就算我們平常時間遲到根本也不會被扣分啊？」

　　我看她越說越委屈。

　　「而且糾察互相體諒就好了啊，本來人就會有一些麻煩的事情，遲到一下又不會怎樣，而且我站的點又不是大點，根本是一個小到可以消失的點欸，一直投訴我的那個人我也不懂，他自己明明比我更常遲到，只是沒有遲到的時候都比我早來，有時候甚至都沒有來值勤，真的大家互相體諒就好，告狀來告狀去有什麼好意思的，不覺得嗎？」

　　「雖然遲到我也有錯，但我們家除了我自己用好之外，還要等我兩個弟弟加上我爸，如果他們有人爬不起來，就要想辦法把他叫醒，讓他快一點用好準備上學，要不然走路上課我要走四十分鐘，這樣我五點就要起來了，對，這樣說也是我偷懶爬不起來，但遲到五分鐘而已，有必要一直舉發我害我一直被大隊長盯嗎？然後去到學校還會被無緣無故炮轟一頓，我只是拿個早餐不到一分鐘我就衝回學校了，而且大家都喜歡趕在會遲到才進校門，一條道路被塞滿了學生，我還要跟車子搶道路才能比較快進到校門口，我到底為什麼當糾察會當的這麼累，為什麼？」

　　我看她吸著鼻涕，不停的眨眼睛，但眼淚還是偷偷的流了出來。

　　「而且我打掃範圍掃了第三年了，只要掃三間蹲式廁所，有時候懶得刷拿拖把把馬桶擦一下在拖個地板這樣也不用到五分鐘，而且在廁所的都是勢力大的女生團，只有我一個人當然想要掃完就跑走了，我幹嘛一直留下來聽她們一群昨天晚上跟男朋友怎樣的事情，有自知之明的，當然就會離開了，而且大家都在聊天，只有老師來才會開始打掃，只有我立刻就打掃了，當然他怎樣也看不到我認真打掃的一面，除非她不會遲到，直接來廁所察看才有可能。」

　　她笑了一聲，流出來的眼淚她馬上就擦去了。

　　「那一次也是，明明大隊長都明白我的處境，我一直被罵打掃工作的事情，而且不只五六次被罵了，甚至更多次，我覺得我只是說出了氣話，他就真的把我換掉了，為什麼我們班的糾察只有我會一直被罵，他因為還有教官靠老師也不敢惹他，給他麻煩。」

　　「最智障的是我被換到擦窗戶每次窗溝我都會擦個兩遍，因為老師很愛找我麻煩，所以我都會更用心擦，然後他每次都說窗溝上面有白點我擦得不乾淨，那個白點是油漆留下來的白點好嗎？她自己也很喜歡拿著擦過黑板沒洗乾淨的抹布來擦窗溝，之後再跟我說我沒擦乾淨還有水漬在上面，他再跟我開玩笑嗎？」

　　「然後啊，我只是負責去倒垃圾而已，並沒有包含檢查垃圾吧？每次被檢查到垃圾袋有小紙球、塑膠盒、紙盒，都是我被罵，為什麼身為老師的她不好好的跟全班宣導什麼東西不能丟什麼東西能丟，都高中生了為什麼有人就是分不清楚呢？被搞到扣分又不干我的事情，我還要拿著夾子把垃圾都翻過一遍，沒被扣分算好，被扣分怪我，我到底為什麼要活得這麼累？為什麼全部都要怪我，是我做不好嗎？」

　　聽完之後，難怪微笑說眼前這個人經過了大風大浪了，還能保持這樣的微笑真的不容易讓我吃掉。

　　我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了過去，把她的眼淚抹掉，「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只是剛好不好的事都發生在你身上而已。」我想要這樣告訴她，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說。

　　我們的班導老實說真的很有問題，有一次我們隔壁班考得國文段考高分了許多，她就說隔壁老師洩題給他們班，所以他們班才會考這麼高，這件事隔壁的國文老師聽到後很難過，甚至她的老公（教我們這屆其中一班的班導）也過來跟班導理論，結果有一次上她的課時她說：「你們不要當到處亂講話，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說的，你們自己亂下定論到處亂講隔壁班老師洩題還怪在我身上，以後不需再這樣了，我幫你們跟隔壁的國文老師道歉了。」

　　還有很多事情，他喜歡把頂嘴的學生丟到學務處，但多半都是老師自己很喜歡把小事化大，大事化更大，到最後學務處會想進辦法把事情丟回給老師自己處理，我都覺得學校自己也知道他有問題，但為什麼不讓我們趕快換一個老師呢？

　　班上被她欺壓最嚴重的我猜應該有她吧？

　　那一天，她說完後跑了回家，星期一她沒來上課了。

　　幸好又過了一天她就來學校了，真的好怕她做出了什麼大事。

　　過了幾天後，她開心的轉過頭，露出了微笑，我明白這個笑，但又不想要去明白它。

　　我狐疑的問著：「怎麼了？」

　　「你不是說想要吃掉我的微笑嗎？給你吃吧！我不想要了。」她持續露出剛剛的笑容說著。

　　「這麼好喔，為什麼這麼突然？」

　　「我最近思考了很多，就像上次模仿老師那件事，跟著班上一起笑其實也挺好的，大家笑就跟著笑，不笑就不笑，這樣不是很簡單嗎？就像有人跟我不是很好，但他可以開我玩笑，我卻不行一樣。」

　　「我跟著勢力大的那群女生玩遊戲，玩一個忠臣跟奸臣的遊戲，我說：「信我啦！我是忠臣啦！」

　　她們說：「如果你不是怎麼辦？」

　　她們又說：「不是的話就不是朋友啊？」

　　有人說：「反正我跟你就不是朋友啊！」

　　一群人笑了，我覺得這是笑話我也笑了。

　　但之後遇到了類似的事情，我跟一個半熟半不熟的人開了一樣的玩笑，「反正我跟你也不是朋友啊！」

　　沒想到有人指責我，「你這樣開不是玩笑。」

　　我說：「我真的只是在開玩笑的，就跟你們上次一樣。」

　　「不對，你的感覺就不是玩笑，感覺你很認真。」

　　我覺得超級傻眼，明明就是吊二郎檔的語氣，為什麼會被這樣說？」

　　「但後來想想自己照著自己正確的行事來做事，反而會讓自己跌的狗吃屎一樣，不如當個只會做表面功夫的人其實也不錯呢！」

「你不覺得嗎？跟著大家一起混，等到時機到了在做事，也不會被罵啊！我幹嘛要一直做我自己覺得對的事，一直被罵，不如跟著大家爛下去就好了，這樣也不錯。」她自嘲著。5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Ij1bTb3q

　　不對！不對！你為什麼要邊露出虛偽的笑容邊講呢？不要再講了，不要再講違背良心的話了！

　　濕濕的，突然有個濕濕的東西在我的手指上，我又抹去了她的淚水。

　　「是這樣沒錯，但一直保持你自己的準則也不錯啊，雖然吃虧的是你，之後你也可以繼續保持，但要看情況跟場合，要不然還會有一樣的下場。」

　　我又說「不要再說那些違背良心的話了，好嗎？幹嘛為了一群人哭泣，要哭也要為自己哭啊，笨蛋！」

　　「你罵誰笨蛋！」

　　「好啦！你該付出你的承諾了！」我特別挑在一個不適合的時機笑著說。

　　你的眼睛都哭腫了，鼻子也紅到一個不行，但歪著頭的樣子，真的是很……

　　「你自己跟我打賭的，親我。」我笑著。

　　她把頭低了下去，猶豫了很久。

　　「快啦！還是你再害羞，那我閉上眼睛。」

　　「只是一下下而已，要不然親臉龐也行啊！」

　　我閉上眼睛，但還是偷偷瞄了她一眼，當她身體靠了過來，點起腳尖使臉靠近了我的臉，嘴唇要靠近我的肌膚。

　　「停－」我把手掌擋住了我的臉頰，但她沒有親到馬上回到了上一個位置。

　　「你……真的很……」我看她惱羞的樣子，還是一樣的可愛。

　　「過分？我當然知道。」我笑了。

　　「其實有很多事情，換個角度想就會好很多了，有些事情真的是體驗過才會明白的，但至少我們都要學會怎麼樣讓別人不找你麻煩，至少也要裝個樣子，要不然會在重蹈覆轍的。」

　　「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自己，懂嗎？」我雙手壓住她的臉頰，她的嘴唇嘟了起來，認真的看著她說著。

　　她用力撥開我的手，「懂－」

　　「你確定嗎？」他特地把音拉了很長。

　　「我會調適自己的，以後我會繼續為自己正確的事而作，但我會學著適時的做事。」

　　「適時的做事？這個說法真好笑。」我哄堂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啦！」他臉紅著。

　　「這個吻，我就留著下一次跟你領了，我猜你也不想要跟過分的人兌現這次的打賭吧？」

希望你永遠不會在跟我見面了……

　　「哼！當然，這不是廢話嗎？」

　　她因為害羞把視線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好好保重。」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她看向我站得方向，「你去哪了？子洋！」

　　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你的微笑，未來也會有這個「倖存」的微笑在社會遊蕩，真的會感染到很多人。

　　當你遇到困難時，不要都覺得是自己不好，雖然有時是環境的問題或是人的問題，但同一個環境的人都也沒有被影響到，適時的做個表面功夫也會讓你過得更開心，不會被人誤解，所以說，不管遇到任何困難，都微笑的努力去克服他吧，不要讓自己的微笑迷失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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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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