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詠晨以右手輕輕覆在文巧巧緊握欄杆的手上。當日在醫院，文巧巧大抵也是懷抱這種心情將掌心的溫暖傳給他吧 ── 那種「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溫度。
「你沒參加過甚麼比賽吧？」倪詠晨笑問。
以文巧巧那個性，大概不會隨波逐流地為裝飾履歷表而四出征戰。會走上黑客之路，說明一般比賽根本滿足不了她挑戰高難度的野心；對比學生之間的較勁，相信文巧巧更傾向以實戰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STI 該不會是那種收生淨看分數和獎狀數目的學校吧？」文巧巧不由得皺眉。
黃子維和陸月也就算了，以洪宇洪宙那副德性，豈會是循規蹈矩參加比賽積攢獎牌的人？他們兩個出賽的話，沒搞破壞大會便已經要感恩了。
「正好相反，STI 招攬學生從不著眼公開考試成績，反而不時派員潛伏各大比賽論壇，專門物色具潛質的學生。當初會向我招手，亦並非因為我得了甚麼大賽冠軍，而是我在某論壇上和他們的代表激辯，寸步不讓。」倪詠晨一語道破：「你若不曾參加任何公開活動，黑客身份又掩飾得那麼好，他們自然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
「這樣就說得通了。」施翔太忙不迭附和：「可還記得我想跟你組隊參加的那個 hackathon？當時因你忙於入侵遊戲公司，結果最後只得我單人匹馬大戰洪宇洪宙。STI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看上我的。」
文巧巧納罕。是這樣嗎？她甚至不記得有那麼一場編程馬拉松。
「再說，那只是入學試的邀請，我們若能成功阻止造神計劃，相信會比任何入學試成績更具說服力。」施翔太雙眼燃起了鬥志，「如何？要不要和我組隊，與洪宇洪宙兄弟再比一場，看看誰先完成那個能鎖上 Janus 系統的勒索程式？」
和洪宇洪宙比試？文巧巧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沒把握，卻又那般躍躍欲試。入讀明日科技研究所附屬預備校也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周遭的同學隨時都比自己利害，令人忍不住想挑戰、禁不住想要超越他人。
「勒索程式我幫不上忙，不過若有需要了解 Janus 的系統架構，我可以隨時奉陪。」倪詠晨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妨礙文巧巧與施翔太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完全沒有 AR、VR 或 MR 的編程經驗，若有你助陣的話絕對會事半功倍。」施翔太似乎對倪詠晨的刻意介入毫無芥蒂，「順帶一問，你那系統花了多久才完成開發？ 」
「一年半左右。」
文巧巧盤算著，「也就是說，我們的勒索程式最少須花上數年才有可能解密，甚至讓 Janus 認為重新開發系統更省時，做到這個程度方能起預期作用。」
「這恐怕會是一場持久戰。」倪詠晨可以預想 Janus 與明日科技研究所的對決絕非一年半載便能平息的一場惡鬥。
無論是以勒索程式鎖死系統，抑或以惡意程式破壞系統，幕後主腦若決意由零開始重新研發，那麼重啟造神計劃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Janus 有的是資金，加上有了先前的開發經驗，即使失去倪詠晨這個首席開發工程師和所有原始碼，頂多不過兩年便能展開造神計劃 2.0。
文巧巧頓然醒悟，「所以你說有加入 STI 的打算，是早就料到事情會發展成拉鋸戰？」
「要是連那個程度的覺悟也欠奉，乾脆一開始便應拒絕加入破壞造神計劃。」
這下子反到文巧巧躊躇了。打從進入 Janus 履行社會服務令，她便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未有冷靜下來深思細想。這事或許是她太衝動，說不定還讓倪詠晨捲入相當複雜的麻煩。
「依你所說，即使我們成功擊垮 Janus 也不見得能阻止造神計劃？」施翔太掏出骨傳導耳機，準備撥出黃子維的私人號碼，「這事要盡早和王子商量對策。」
倪詠晨示意施翔太收起耳機，「不必，王子和我所見略同。只是他認為當務之急應讓你們先專注破壞 Janus 的系統，為我們爭取時間部署下一步。」
文巧巧會心微笑。倪詠晨不愧是她自第一天起便由衷佩服的人，無論才能和目光都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即使在天才學院也只有黃子維能追得上他的思路。看來黃子維能當上組長，並非單靠那張俊美的臉孔和能設計出懸浮滑板的技術水平。
「這樣說來，你倆已有頭緒下一步要如何部署？」文巧巧已受夠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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