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抬頭眺望晴空，已多久沒出門了？他差點忘記被帶著海水氣味的鹽風輕拂臉龐是甚麼樣的感覺，更沒想過自己還會坐上噴射船。
為甚麼不呢？要是換作倪詠曦，上半身仍能活動自如的話，Zero 可以肯定她不會把自己關起來足不出戶。
打從詠曦在他眼底下碎成一片片，Zero 無論做任何事前都不自覺先想到詠曦：要是她的話，她會怎麼做？
Zero 自問理性多於感性，「贖罪」二字對他來說並沒有價值可言，反正錯已鑄成，贖罪也不見得能改變些甚麼。然而詠曦是不一樣的，詠曦和他的處境那般相似，卻選擇了不再原地踏步，不再糾纏過去，向他示範了未來其實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她恰似一面鏡子，忠實地反映出他的軟弱、他的不仁、他的墮落；Zero 本可以成為她，結果卻選擇了鏡子的另一面，那個陽光永遠照射不到的世界。
是詠曦以自己僅有的「生命」敲碎那面鏡子，讓陽光穿透碎片灑落在他身上，將他自黑暗中釋放出來。唯有對詠曦，Zero 做不到無動於衷。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Zero 在工作人員協助下順利登岸，視線落在弟弟手上那張毛氈。
賀嘉晴不以為忤地上前以毛氈覆蓋 Zero 雙腿，「船上風大，怕你穿不夠衣服。」
Zero 環視前來碼頭的人，只有兩張陌生臉孔，倪詠晨不在其中。
「賀家謙，系統代碼 Zero，兩位是？」Zero 自我介紹。
「文巧巧。」
「施翔太。」
文巧巧……倪詠晨的未婚妻？就是這個女生改變了只知埋首研究工作的倪詠晨？可她是那樣的年輕……
「我的臉怎麼了嗎？」文巧巧毫不掩飾她的不悅。Zero 打量她的目光太肆無忌憚，彷彿在評估她的戰力似的。
Zero 一怔，「沒有，倪詠晨呢？」
文巧巧無名火起，「在未弄清楚你到底對詠曦做過些甚麼之前，你以為我會如此輕易讓你見他？」
Zero 愣住，隨即會心微笑。難怪倪詠晨會栽在她手裏，大抵也只有文巧巧這種坦率無忌的個性才能強行突破倪詠晨那種工作狂的心理防衛。
「這次來，正是為了交代詠曦的一些話，還有當面為詠曦被刪除一事向倪詠晨致歉。」Zero 開始明白詠曦建議他融入 STITCH 的用意，這群人的確有趣。
文巧巧不信任地瞇眼，對 Zero 的敵意並沒有消弭半分。
「巧巧沒惡意的。」施翔太上前打圓場：「事關重大，我們需要先評估風險才能讓你接觸倪詠晨，希望你明白。」
沒惡意？文巧巧的敵意全都寫在臉上了。不過 Zero 並不討厭這種善良的惡意，最少她那善惡分明的正義感比起大多數人的偽善來得叫他舒服。
「沒關係。」Zero 朝施翔太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沒有顧及倪詠晨的感受。」
賀嘉晴戲謔：「喂，你是誰？到底對我哥動了甚麼手腳？」
雖只是開玩笑，但賀嘉晴的詫異倒不是裝出來的。Zero 自意外後一直自我封閉，每天講話不出十句，賀嘉晴早已記不起哥哥談笑風生的樣子。他不清楚倪詠曦與 Zero 之間發生過甚麼，但從哥哥主動提出想與 STITCH 相關人員會面看來，事件對哥哥的影響似乎正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最少他已擺脫社交障礙，願意重新接觸外界。
「嘉晴平日也這般胡鬧？」Zero 問施翔太。
施翔太笑回：「若說胡鬧，和那兩兄弟比，級數還差很遠。」
言猶在耳，頭頂廣播器赫然傳出洪宇洪宙神氣的聲音：「哪兩兄弟？」
施翔太失笑，攤攤手說：「你看。」
洪宇洪宙在會議室等得太無聊，決定入侵校園保安系統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突然被點名「讚賞」，忙不迭跳出來邀功。7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uv7DyN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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