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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的澡堂中,蒸氣氤氳,了無人聲,只有水柱流到池中的聲音。
太風皇子包下了這個大澡堂,鏡鴉錢和蟻虎正舒服的泡在熱湯之中。
「啊......真舒服......連亥山附近的小鎮飯店都這麼富麗堂皇,你想想,亥山想必會更令人大開眼界。」鏡鴉錢的手腳在池中伸展開來,頭上依然戴著多羅子送給他的花冠。
蟻虎摘下了口罩,舒服自在地半躺在池邊。他看見鏡鴉錢頭上的花冠,問道:「你怎麼還戴著?」
鏡鴉錢往頭上摸了摸,說:「多羅子說要過了今晚才可以拿下來。」
蟻虎道:「沒想到你還真聽老婆的話。」
鏡鴉錢猛然往蟻虎潑了一身的水,半笑的罵道:「你神經病,老子和多羅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蟻虎用毛巾抺著臉,說:「你都接受了人家的花冠,還嘴硬。放心吧,你年紀比我大,總該是要結婚的了,我不會取笑你的。」
鏡鴉錢嚷道:「你不也接受了鏡鴉昭的花冠?那她是你老婆了嗎?」
蟻虎苦惱地往身上澆水,冷笑道:「難不成我要一拳把她打飛?我是被迫戴上的,才不會跟她結婚。」
「甚麼意思?戴上了就要娶她嗎?」鏡鴉錢驚愕地問道。
蟻虎說:「你們名畈川的鏡鴉不是會以花冠作為訂情之物?由女方親手織好送給心上人,如果男方收下了,就表示願意娶女方,算是雙方私訂終身的名畈川風俗,可別說你不知道啊。」
鏡鴉錢聽後大駭而起,霍地把花冠摘了下來,一絲不掛地站在蟻虎面前叫道:「甚麼?老子是真的不知道啊!老子根本不住在名畈川,哪會知道這種鬼習俗?唉啊!如果老子早知道,打死也不會收的!」鏡鴉錢心猿意馬地盯著手中的花冠,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蟻虎用毛巾遮住眼睛,別過臉去,說:「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吧?花冠甚麼的待會丟了不就好了。」
鏡鴉錢激動地手舞足蹈,水花四濺,失聲道:「花冠根本不是重點,而是多羅子現在以為老子會娶她為妻!」
蟻虎沒好氣的把毛巾蓋到臉上,後仰靠在池邊,氣定神閒的說:「你要是真的不願意,不娶不就行了嗎?」
鏡鴉錢惆悵地抱頭大叫:「大哥!老子可不像你這麼瀟灑。」下一秒就已經跳出了水池,直往門口處衝：「啊!煩死老子了!」
他的焦急險些撞上了從外面進來的句暝嫌和皇戒戈杲,句暝嫌看見鏡鴉錢濕著身子,便問:「錢兄，你這麼快就洗好了?」
鏡鴉錢也顧不及跟他打招呼,拋下一句:「老子可不能傷女人的心!」就一陣風似的捲走了。
「蟻,錢兄是怎麼了?」句暝嫌一臉茫然地向蟻虎問道。
蟻虎依舊仰在池邊,嘆道:「唉,反正我跟他一樣倒楣就是了。」
「此話何解?」句暝嫌與皇戒戈杲慢慢走進池中。
蟻虎把毛巾拿下來,甩了甩頭髮:「被女人纏上了不就是倒大楣了嗎?」
句暝嫌聽後笑道:「你年紀還小,將來自會明白女人對男人是很重要的。」
蟻虎也笑道:「說得好像你有很多女人似的。」
句暝嫌臉上頗是神氣,說:「實不相瞞,本皇子在叱嘯嶺的宮中的確有幾位妻妾在等著我回去。」
蟻虎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居然有那麼多老婆?你這個大色狼。」
句暝嫌哈哈大笑了起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等閒之事,你將來也會有的。」
蟻虎突然臉色一沉,說:「我不會的。」
句暝嫌看著蟻虎那外露駭人的大獠牙,這才記起宓羅是遵守一夫一妻制的奇種,急道:「本皇子忘了你們宓羅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因為你的父親......」
蟻虎知道他是在說蟹虎沒有遵守一夫一妻制,他明明已有了妻子卻還是跟自己的母親在一起,更生下了他。
句暝嫌看到蟻虎臉色沉重,懊惱地說:「抱歉,本皇子沒有惡意,只是......」
蟻虎揮揮手,用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拭擦著身體:「沒事,作為一個私生子,從小到大我甚麼難聽的話都聽過了,他們不敢說我爸爸的壞話,只能把怨氣都發洩在媽媽跟我身上......」
「你們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句暝嫌注意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憐惜地說。
蟻虎說:「怎樣的打罵我都能忍,小時候的我只希望那些話不要傳到母親的耳中就好。」
聽到這番話,句暝嫌深受感觸,他搖搖頭,輕輕嘆道:「我的母妃是父皇最得寵的妃子,而我理所當然地打自出生起便是大家公認為最受寵愛的皇子。雖然我並沒有與重皇子爭奪皇位的心,可是在他人眼中，這爭奪的資格還是有的。漸漸地在不知不覺間朝野上分成了兩邊,重皇子的勢力固然雄大,可是當年支持我的人也不少。但人算不如天算,數年前鏡鴉突襲宓羅一事令我從雲端掉進了谷底,那是本皇子人生第一次嚐到了被人唾棄,嚐盡冷眼的滋味⋯⋯我被幽禁在宮裡,任何人都禁止探望,母妃她大受打擊,自始一病不起。那些見風使舵的人怕被連累,急不及待地與我割席斷交,對外罵了我很多不堪入耳的說話，母妃想必是都聽見了，才會加重了她的病情......」說到這裡眼中竟泛起淚光,他吸一吸鼻子:「讓你見笑了。」又說:「現在也不怕告訴你......當年我們太風為了拉攏你而派人去監視你的生活,而我就是那個負責的人,但因為我手下的疏忽竟令你身陷險境,聽說你還被火燒了,那傷嚴重嗎?」
蟻虎轉過身去,露出背後一大片燒傷的痕跡,句暝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滿臉愧疚地說道:「本皇子當真是罪孽深重,要你一個當時只有幾歲的孩子遭受這等的傷害。」遂合上眼睛不敢再看。
蟻虎轉身回來,見他神色憂傷,說:「這不是你的錯,那是我哥哥們放的火......我被火燒的時候，依稀記得有兩個黑衣人撲下來救了我,那些黑衣人就是你的手下吧?照理來說是你救了我才對,不然我就不能在這裡跟你講話了。」
句暝嫌歎道：「話雖如此，但倘若他們當時有及時出手，你也不用遭這種苦了⋯⋯」
此時門外傳來噹的一聲,是雷麻璫把一個小木盤拋在地上,光著身子走了進來,叫道:「誰還沒走的,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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