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龍吉一個人在雪地上走來走去,一時走去鋸木,一時又跑回來蹲在地上拼湊東西,忙個不停。
「龍吉哥,你在做甚麼呢?」那個斷了腿的小子岷第一個醒了過來,朝龍吉問道。
龍吉回過頭來,用手背擦了擦汗,說道:「造好了!」
其他三個人聽見聲響都陸續醒來,一輛簡陋的拖拉車映入眼簾——拖拉車的最前方是一道手拉把,後面連著兩個大木箱,每個木箱目測能夠裝得下兩個人。
龍吉橫手一揚,對著埂、岷、歾、甬四個人說道:「來吧!我們要回去了!」
四個人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瞪得像牛蛙那麼大,良久才吐出一句:「回去哪?難中城嗎?」
龍吉磨拳擦掌,說:「對,快坐進木箱裡,我把你們拉回去。」
他們四人都傷重不能行走,要回去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了。
「龍吉哥,你好厲害啊!一個人把這車子造了出來!」岷拍拍手,說道。
龍吉先去把年紀最小的岷抱了起來,邊說:「這沒甚麼了不起,只是把不同的東西拼湊起來,還望它能跑得遠。」
把岷放到木箱裡後,再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人都扶了過去,歾與甬都先後坐了進去,只有埂在鬧彆扭地說道:「回去的路上都埋滿了火藥,我們這樣走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條?」
龍吉道:「那也是之後的事,你廢話這麼多,難道是想今天就冷死在這裡?」
埂聽了他的話,心想也對,大家的身體狀況要是再不儘快得到醫治,待在這裡亦是只有死,既然橫豎也是死,還不如去拼一下運氣,如此想著就也坐了進去。
龍吉站到前頭,拉起了車子說道:「上天既然讓我們活了下來,一定有更重大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還未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易認命啊!」
半天過去了,他們已經進入了埋有火藥的地區,車上的四個人都感到極度恐懼,他們時刻警惕地觀察著地面,留意任何痕跡或者回想起自己曾經埋藏過火藥的地方,一旦發現,立刻大聲呼喊著讓龍吉避開。
要說龍吉不害怕那也是假的,他的心臟響得如鼓搗。這條通往難中的回程路上,哪怕只踩錯了半步,他們幾個人就永遠回不去了。但他知道若然連自己也露出害怕的樣子,那些賤子們只會更加失去求生的意志,他唯有裝作無所畏懼專心拉著車子。
雖說賤子們都身材矮細瘦削,但畢竟有四個人,龍吉以一人之力拉著車子,氣喘連連,汗流浹背,熱氣從他的頭頂上升腾,雪花落在他赤裸的手臂上,片刻後就融化消失。
淚痣男埂在後面跟其他三個賤子低語道:「換了是世上任何的其他人,都會把我們丟在這雪地裡不顧而去。你們猜這個人會不會有甚麼居心?」
那個原先是倒糞工的甬回道:「對啊,為什麼要把受了傷的賤子救回去?我們可是毫無用處的了......他會不會把我們帶回去是要用方法折磨我們?又或是要用我們的命回去換自己的命?」
斷了腿的小子岷聽後有點不憤,說道:「龍吉哥是個大好人,你們不要這樣說他。如果他是壞人早就一個人跑了,何必這樣辛苦用心地救我們?」
那個叫歾的粗面漢子也搭嘴道:「他大可以拋下我們一走了之,可現在卻願意冒著更大的性命危險也要帶我們回去......我們這幾個賤子的命就算加在一起也換不來一鍋粥,更別說要換誰的命了。」說到這裡不禁慘淡失笑。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我們,不過或許......或許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聽完歾的話,其他人雖然沒有回應,可都忽然覺得龍吉的背影仿佛變得更加的寬闊,心中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情感,好像某種種子已經在他們心底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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