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望海的少女
惴惴不安地走在尋人的路上，橘野晴在被逐出＜原照一族＞的地界後，便隻身上路。然而他的去處並不是葵一族，而是向海的方向去了。因為這是鳳姑娘的「命令」，也是他唯一「贖罪」方法！
“去＜夜山一族＞找一個戴白紗斗笠的流浪女醫師，然後將事情原委告訴她。由她來決定之後的行動！”
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不眠不休。不只是七五，還有鳳姑娘也「危在旦夕」吧？她一個人面對朝廷中最有權勢的兩個人，分分鐘有性命危險！他早一點找到那位女醫師，鳳姑娘便早一刻脫險！
不知不覺，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沉重，風吹來還帶著淡淡鮮香沁人心脾。他應該已經進入了＜夜山一族＞的地界，＜夜山一族＞位處沿海，為＜月照盟＞的盟友之一，現任族長是夜山香沙比宇。和葵一族的關係其實並不好，若不是＜月照盟＞的盟約約束和盟主從中斡旋，早已打了起來！所以當鳳姑娘叫他去這裡的時候，他也是萬般不願意！
如不是為了七五和鳳姑娘，他才不來踏入這種地方。希望那個女醫師不是＜夜山一族＞的人，不然真的很嘔！他要從哪裡開始找起？走在車水馬龍的路上，商人和運貨的車來來往往，兩旁的店家也忙著招呼客人。
他找了一家小茶店，點了兩團子，啜飲店員端上的番茶，爽口微甘的茶水滋潤著他早已乾涸的喉嚨。不一會女店員為他端上一碟兩串的團子
「請慢用。」
「不好意思，想問一下這裡附近是不是有一位女醫師的？」他試試從這位店員口中打探一下消息。
「喔！你是說玉醫師吧？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簡直是神醫！現在應該是在族長府第附近的醫蘆吧！」年少的女店員一聽便知道這位客人提起的是誰！這一帶最有名的女醫師小玉姑娘，＜夜山一族＞人人都認識她！
「她不是＜夜山一族＞的人？」每隔一段時間來？即是不是長居此處是吧？細細品嘗著糯米團子，他繼續問。一路趕來，風塵僕僕，他真的餓了！
「嗯，玉醫師是個四處行走，細心照顧患者需要的仁醫。對窮人贈醫施藥，救人不論貧富。」女店員笑容燦爛地回答。
「妳好像認識她似的？」
「嗯！不久之前我婆婆的舊傷復發都是玉醫師治好的。」她和祖母相依為命，一個女生出來打工，賺的錢不多。但祖母年紀大了，身體病痛也就多了。還好有玉醫師不收分文替她祖母治病。
「是啊！玉醫師醫術高明，人又親切。我的風濕關節痛，都是吃了她的藥才好多了。客人是來找玉醫師治病的？」櫃檯後的中年婦女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是的，家中有人得了急病，知道這裡有神醫，特意前來求醫的。」他隨口說了一個謊話來掩飾。
「客人真是來對了，玉醫師妙手回春，一定會治好你的家人的。」
「承妳貴言，謝謝款待。」點心吃完，喝完茶。他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了，要快點找到那個玉醫師！
根據剛才店員所說，那位女醫師的醫蘆應該是在附近了。話說，鳳姑娘是如何認識這位醫師的？鳳姑娘外出的次數少之又少，何時交上可以「託付」的朋友的？還是說異世界的人都是這樣厲害的？
「回去的路上請小心。」不遠處傳來了一把柔和的女聲，聽上去很耳熟。他循聲音的方向前進，看到的是一位正在送客的女子。
幸好現在是日正當頭的時間，不然夜半見到這女子可真會被嚇壞了！一整個罩著白紗斗笠的姑娘站在陽光下，送走剛剛治理完畢的病人。招呼完客人後，她轉身欲回醫蘆。
「小玉，一起去吃午餐吧！」不遠處傳來清朗的男聲，兩名男子隨即便出現在女醫師身後。開口的是身穿瑠璃小袖外搭同色胴服的颯爽男子。聽語氣似是和玉醫師非常相熟的人。
「志那公子和麻速羅二公子。」她轉過身來，聲音比剛剛更為溫柔。咦？這兩個就是＜夜山一族＞族長的侄子？這一族的「家事」凌亂得很！現任的族長是上任族長的弟弟，而這兩個少主是哥哥的遺孤。奇怪的是，在上任族長伉儷死於非命前不久，竟提前將自己一對兒子送離這國家，他們是在戰爭中期才回國的。
神不知鬼不覺地，橘野悄悄地躲在不遠處的小巷口子，稍稍蹲下用牆壁擋住自己的身體，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
「上午的診症都完了吧？三味屋推出了新口味的拉麵呢！」身穿瑠璃色衣服的男子笑容興奮地說，和玉醫師走的更近。
「老闆說，一定要小玉姑娘先嚐嚐。我和哥哥沾了小玉姑娘的光，若和妳一起去，也就可以嚐嚐鮮了！」另一位身穿桔梗色素襖及同色素襖袴的男子緩緩搭話。這男子的髮飾是鑲上淡黃色寶石的髮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們先去三味屋，我稍稍收拾一下再趕上來。」玉醫師轉身回醫蘆稍作收拾。留下夜山香兄弟在外頭。
「麻速羅，你先去。我在這裡等小玉姑娘就好。」夜山香志那看了看四周後隨性地開口。
「好的，那我先走一步了。」哥哥想和玉姑娘多些獨處吧？傳聞早已沸沸揚揚，哥哥和玉醫師是「郎有情時妾有意」的二人啊！他是不反對啦，玉姑娘心地善良，戰後傷病者眾，是突然出現在此的她無條件醫治族內所有人的。
沒人知道她的來歷，亦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她只說了一句：是來報恩的。便不問回報地貢獻她的一身醫術，不過她來去無蹤，又從不久留！這也為她的真身更添神秘氣息！
這樣的兄嫂絕對是未來族長夫人的合適人選！相信族內都沒有人會反對，何況叔叔之前的舊傷也是玉姑娘給醫好的！
嗯！就讓他們再好好陪養感情吧！夜山香麻速羅點了點頭後便離開了。
「躲了很久吧？鬼鬼祟祟的傢伙。」送走了弟弟，小玉姑娘還在收拾，夜山香志那轉身面朝向橘野晴躲起來的方向，尚算友善地開口。
咦？他被發現了嗎？要不要出去面對？出了去會被宰也說不一定啊！他們可不像原照長公主這麼仁慈，說不定一出去便將他一刀兩斷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他要出去嗎？走出去一定被當成跟蹤狂辦的！死定了！不出去也撐不了多久吧？他究竟要不要出去啊！上次潛入皇宮也是大大的失敗，而且那失敗也導致了現在他的困境！突然他想起了鳳姑娘在＜原照一族＞給他的幾句「贈言」。
“做事的時候啊～如果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便不要硬做。傷人害己，我家鄉有句話，「條條大路通羅馬」，事情也好、心思也好，路，永遠不只有一條。選利己的來做。成事，才是關鍵哪。路，有時候只是緣起一個無人聞問的荒野而已。”
「再不出來我要使用武力的了！」一步一步向橘野晴藏身的小籬笆走去，一直掛在腰間的雙刀在微風中「叮、叮」微響，似是不安在這看似和平的生活想要大鬧一番。
現在，保命要緊！！急忙地左看右看，試圖找出逃命的路，有了有了！籬笆下有一個洞，可能是日久失修吧！不管了！躡手躡腳地爬過那剛好夠他身體通過的小洞，籬笆後種了一片菊花，恰恰可以讓他藏身。他只能乖乖的蹲在原地，死命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夜山香志那走到小巷，在盡頭四處張望。並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影，奇怪！空氣中明明有一股不屬於這裡的味道。有其他人在，他肯定！咦？不過這裡有個小洞！看來是讓流浪貓狗能通過、直達小玉醫蘆的後院的小洞啊﹒﹒﹒﹒﹒
啊啊啊！！！躲在菊花叢內的橘野晴在心中吶喊，他從小洞看到夜山香志那的雙腳了啊！誰可以將他帶走啦！
「志那公子──！麻速羅二公子──！我收拾好了。咦？他們呢？」走出醫蘆，頭戴白紗斗笠的玉醫師不見夜山香家的兩兄弟，語氣疑惑地看了看前方後方都沒有人在呢！
「唷～小玉～」一臉笑哈哈的夜山香志那從小巷內從容步出。
「志那公子？怎麼會從小巷走出來的？」玉醫師有點困惑地問。
「呵～剛剛見到一只小狗而已。我猜牠想在小玉妳的醫蘆好好休息一會吧。」隨手掰了個藉口，他不想讓小玉擔心！
「那我回來時要買些肉，煮些東西給牠吃一頓好的吧！」流浪的日子不好過，牠們既然來到她這裡，也算是緣份一場，她不介意為牠們提供三餐和醫療的。
「現在呢，我快餓死了～～～」他擺出一副快餓壞的腳軟模樣，一個倒下，肩膀輕輕撩過她的白紗，惹得她低頭羞。
她就這樣呆呆的跟他去吃午餐了。
菊花叢內的橘野晴，聽外頭已再無人聲才敢悄悄地走出花叢，嗯？這小小的後園擺了兩個三層開放式藥棚，是用來晒藥材用的。他有在府第中見過！潛入屋內，一陣熟悉的焚香味更令他從心神緊張中鬆弛，很舒心優雅的香味。他究竟是在哪兒嗅過呢？
不不不，他是來求援的！他在書桌上找到紙筆，留下了字條後便匆匆離開了！他不敢挑戰夜山香家兩位少主，現下他是百口莫辯的。不過鳳姑娘說這個醫師會幫他們一把，他也只有信了！
鳳姑娘遇險，請於晚上沙灘上商議救人之法
──橘子
午餐過後，玉醫師和夜山香志那回到醫蘆。他幫她將剛才採購的東西放好，而她則準備下午的會診。
案頭上的字條，令芳心當場寒了一截﹒﹒﹒﹒﹒﹒手上的字條也揉成了一團。
她要不要赴這約？橘子怎會找到這裡來的？難道她的事情已經被拆穿了嗎？可是字條上說鳳姑娘有危險，萬一是真的，她不能見死不救！但﹒﹒﹒她不想她的真實身份現在被拆穿﹒﹒﹒﹒﹒﹒
望著海的方向，她心神不穩地跌坐在蹋蹋米上﹒﹒﹒﹒﹒﹒而她並不知道門外正有一雙眼睛看着剛剛的一切﹒﹒﹒﹒﹒﹒
ns 15.158.61.54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