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露意
人啊,一旦開始了拖延的症狀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在離開<月照盟>的地界,鳳七巧幾乎是被葵迦那志遲扛起押解回去。而現在,鳳七巧正在<銀紅巧對>的小庭園外進行「野外茶會」。微風清涼,不用流水,牡丹自媚,小小的如「家家酒」般的席中,鳳七巧﹑葵菊玉依﹑豐都彌水羽,還有在席間侍候三位的七五和橘野晴。
身穿改良了的短襬和服的七五為她們端上不同的和果子,橘野為她們上茶。鳳七巧一臉饞相看着這些茶點,純然的直率。誰知道兩天前她被「押解」回來時,她們以為她又和葵迦那志遲鬧翻了,但之後他們也沒有甚麼大衝突。
「鳳姑娘,妳去見了盟主大人了吧?」葵菊玉依啜飲淡金色的玉露茶。鳳姑娘做了甚麼事?哥哥隻字不提!
「嗯!還和他賭了一場。」要自吃哪一個好呢?身邊二姑娘好像比較好吃?
「甚麼!?」菊玉依手一顫,險灑落杯中茶水。難怪哥哥會這樣了,鳳姑娘太大膽了!而且以鳳姑娘的刮辣,當時的場面她定是喧賓奪主的表現。這也拂了哥哥的面子,但結果應是不差的吧?她們也沒有收到任何不利的消息回報。
「悶嘛~~他的技術還不錯啊~也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將一塊花瓣餅往嘴裡塞,她得到的只有一個情報嗎?她也見識了木山解三郎這個人,襲擊的事和他有沒有關?她不知道,但不是他派人來,他都脫不了干係。這是她的直感!
「臨行前妳說不見了很重要的東西那件事?」菊玉依記得她之前有說過的。想不到有進展呢!
「是啊,他叫我去<原照一族>走走呢!二姑娘順不順路?」摸起她的茶,淺啜一口,她邀二姑娘陪她。有二姑娘擋在前,她就不用那麼麻煩,要和一個耿直boy解釋一番是很令她吐血的事。
「這,我不建議鳳姑娘妳走這一趟。」彌水羽端正跪坐在遮陽傘下品茶。
「我不想和那些人有任何關聯!」葵菊玉依扭過頭,斷然拒絕了她的邀約。可,動作太急,揚起了那灰溜溜的面紗。
鳳七巧臉上笑容依舊,手上還是忙著吃這個干果子﹑那個餅果子的。眼角餘光瞥見菊玉依少有的激動和決絕,還有面紗下嚇人的傷痕,是火燒出來的傷!二姑娘是經歷過戰爭的死裡逃生,大概是當時留下的傷吧?對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子來說這是很殘酷的事,也可惜了二姑娘一張清麗的臉。
「不,我一定要去。那東西我一定要找回來。」唇畔間一抹訕笑,彌水羽的「警告」恕她不吃。還想拉個人下水,讓她更容易說服耿直boy。雖然現在的她不難說服他就是了。
「那個﹒﹒﹒鳳小姐不嫌我粗笨的話,我願意陪小姐去。」本來在一旁的七五怯怯地開口。
「七五,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妳知道嗎?」身為總管的彌水羽看到下屬發了如此「偉大的宏願」,不得不提醒一下。鳳姑娘是外人,她要瘋狂,出了事,她自己負責,是情理中事。但七五是自己人,她不會眼巴巴看下屬去「送死」。
「嗯,我了解的。」七五雙手緊緊抓住茶盤用力地點頭,一雙明淨的眼睛堅定地看着她。
「總管大人,我也想和鳳姑娘一起去。」橘野晴看到七五要去,他也請纓要去。一來鳳姑娘救過他一命,二來他怎可能讓七五一個人去冒險!
「橘子,你是男生,有保護好她們的責任的。你可以做到嗎?」少年出去歷練一下也是好事,彌水羽不明白,他們只是鳳七巧的侍女侍者。進一步而言更是為了監視鳳七巧而安排的人,現在他們卻為她要以身犯險,有點匪夷所思。
「是,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她們的。」
「你們有沒有問問我的意願?」鳳七巧叫回了「熱血朋友們」的魂魄。原諒她打斷了這場「青春偶像劇」嘛,她的意願真的很重要的。她不想害了別人,整件事和這兩個人無關,沒必要和她「火裡去﹑水裡去」。
「妳不願他們隨妳去?」菊玉依有點詫異。
「你們連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都不完全清楚,就這麼跟了我去,這是玩命啊。」眼光落在這對年輕的少年少女身上,她也是有良心的好嗎?玩起來,她自問有時候是挺敢的,瘋起來害了他們便不好了。
她連自己會不會玩掉自己的性命都不知道,還說其他人的性命?她和他們沒甚麼深仇大恨,亦沒有深刻交情,所以她不打算讓他們跟着。或許他們是各有理由,可她不想負這責任。人嘛﹑社會嘛,出了事總是要找個人出來「替死祭旗」。這靶子不好做,會死得很慘的。
七五和橘野晴怔怔看着笑瞇瞇的鳳七巧,她說的很對。然而他們仍想陪她走這一趟。在各自的堅持之間,茶席上來了一位客人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堅持。
「一是他們跟妳去,不然我和妳走。自己選!」葵迦那志遲亂入了這場女孩子的茶會。似是早有預謀一樣,不見平日風風火火的作派,但霸氣的底子是怎樣都改不了。
What?這麼酷的給她擱下說話?她直接眼神死可以嗎?一面是躁狂耿直boy,一面是兩個見習「冒險家」。她一個人去就有那麼糟了嗎?看來不選一個是不行的了。
「哥?」
「讓我好好考慮一會好嗎?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二姑娘的。」唉唉唉,還好嘴巴內的甜也微微安撫了無力的心。很久沒這麼累了,心很累!親力親為,用腦又用手,多久沒這樣了?
「乖乖的不要耍小聰明。」他開始了解她的為人,除了不知死活外,她肚內的壞水也不能少看。他和她曾經談過一場,就在離開了<月照盟>之後﹒﹒﹒﹒﹒﹒
當日鳳七巧勾起他的手臂離開,二人無視其他人目光「把臂同遊路」上。她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我覺得呢~這個盟主大人很會玩。我們會來這裡,或許將是一個局的開始,而擺這個局的人儘管不是他本人,他也脫不了干係。眼下你我無憑無據,這才是他最會玩的地方。」儘管畫上偏可愛風格的「無害妝」,她的聲音﹑笑容始終也脫不了那「壞女孩」般的不馴和野性。過了手癮,她更是欲罷不能,誰都好,來陪她賭上一把吧!
哎呀~興奮過了頭是很可怕的。她之所以說這個盟主會玩,是因為他給她擺了一個早已固定好路線的「迷宮」。一句叫她去「原照一族走一趟」。讓她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不會玩,他就不可能背主自立還走到這地位。」他淡漠地回應,對於一個背主的人,他沒歧視或不屑。如果不是木山解三郎當日倒戈相向,那場惡戰不會這麼快平息。雖然木山解三郎整個人都是謎團,但不可否定他是有能力的人。
她可以放開手了嗎?怎麼她越靠越近的?她不是很討厭他的?怎麼現在又巴巴的黏了上來!
「我真的很好奇,是怎樣的人敢起用這種危險份子?<原照一族>的王會比這個盟主更陰沉嗎?」她發出提問。這局木山解三郎給她擺了,眼下她只有入局和避局兩個選擇。來權衡一下入不入局的利害吧!
「那傢伙現在已經是一個活死人,整天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了。」這是令他最不滿的地方!那個挑起戰火的人,可以就這樣躺在床上了事!葵一族死了多少人?這筆帳記在他一族所有人的心中!
「變了植物人的話,誰當繼承人了?」似乎他對這個植物王充滿「憤恨」,他的手臂肌肉也因用力握拳而繃緊起來。葵一族是戰爭中的受害者之一,他的恨來得合情合理。即使事過境遷又如何?受了的傷就是一個傷口,癒不癒合不需他人指指點點。
將「恨」進行到底,不錯啊!
「長公主原照若櫻姬暫代其職,這女的倒沒甚麼。當時是她出面向各族的人道歉和協助戰後重建的。她本來就是巫女出身,人還好,是軟柿子。」他認識那個長公主,一族挨一族地去道歉,盡力去補償他們在戰火中失去的。但他並未有接見當日的原照若櫻姬。
他失去的,不是一句道歉或任何物質可以彌補的!
「軟柿子當王﹒﹒﹒這個王朝能重新站起來,哈哈﹒﹒﹒神蹟。」哎呀,看來她是說到他的痛處了。他的臉都黑得要死了,她不想這麼白目,可是不問明白,她都不知道這局是進,還是避。
「這個長公主自然沒這個能力,但她身旁的奧一族那對狡詐放火魔兄妹在。那個奸險的奧延思兒和婊子奧寸齋姬。」雙目大刺刺的嬲怒和恨意,他最恨的不是長公主,而是一直在原照若櫻姬身後操控大局的奧一族當家兄妹!
他所疼愛的﹑重視的,正正是被這對兄妹給毀了!
「喔?越來越多人物出現了呢,為什麼你這麼清楚皇家的事的?」像是聽得入了迷一樣,她的身體更加傾向他,側腰﹑和胸脯更是貼在他的臂上。
「妳問夠了沒有!」轉頭看她,她的一張臉就在他的眼前。想打斷她的提問,問到他最不欲回首的地方。他不想回想!
「人家也只是想可以幫得上忙嘛~」輕聲軟語對大部份男人都適用的招數,她有一個朋友曾經教過她這一招。簡直是百發百中!她是要知道的清楚才可以確保自己不會玩死自己。
她還想回去的!
「妳想去<原照一族>?想都別想。」他斷言拒絕,叫她死了這心。之前是因他信不過她,而現在﹒﹒﹒他只知道<原照一族>的地界不會是一個好地方。那陰險的傢伙會將她「陰」得骨肉也不剩的。
「你的盟主大人,不安好心想引我去這一趟。我有甚麼好怕,唯一怕的就是東西不在那裡,要我白走一趟而已。」她不得不去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東西真的那麼重要?」她又開始奇怪的堅持?她的腦筋有問題的嗎?換了是之前,他會想將她的頭撞向牆壁,可,現下他沒有這念頭。他更想知道她為甚麼明知危機也要去?
「嗯!我想拿回它啊!」這是她如此堅持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她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包括他!在她回答的時候,一張堆笑的臉龐上,眼瞳內卻又閃鑠着一抹複雜亦抑壓的情緒﹒﹒﹒﹒﹒﹒他將她這眼光收入了自己的心內。
但她那不知好歹的嘴臉,真的教他看不順眼!直接將這丫頭一下扛上肩,就不用看她「囂張」的嘴臉。
現在距離她的目標已經不遠,問題是她要誰跟她去好呢?兩個都不是好選擇!為何耿直boy會提出這奇怪的條件的?不解!如果他直接拒絕,甚至軟禁她,她都可以理解。
但,一定要找人和她一起去?這算甚麼?不是耿直boy的固有思維方式啊!或許,他們要談談了!
「二姑娘﹑彌水羽姑娘,人家想和他好好『相處』一會呢!可以給我們一點時間嗎?」笑靨甜美地和葵迦那志遲「眉目傳情」,她請其他人避席。
「妳們先下去。」
「是的。」豐都彌水羽立時領命,快步如逃跑一樣離開了現場,連菊玉依也不等。
哎呀~~連正眼也不敢看她一眼呢!好了好了~~要談談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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