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遊記
現在除了尷尬,還是尷尬。任鳳七巧才思再刁鑽也想不到,這次陪她走一趟的人,既不是貼身侍候她的七五或橘野,亦不是和她最有交情的二姑娘。萬萬想不到,這次的「旅行夥伴」是和她最不咬弦的葵迦那志遲!
二姑娘很不放心他們二人同行,本欲跟來。但臨時變卦,詳細原因她是不知道啦。不過呢,二姑娘說過自己會偷偷的換裝當個流浪醫者外出行醫。也許這次也是如此吧,有這樣專制霸道的兄長真是可憐。
但現在可憐的是她本人,媽的,要和這個不好玩的傢伙一起。難得終於可以出去走走了,嗯~看上去商業活是頻繁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買賣不斷便證明了這一點。算是個城鎮該有的規模!
只是可不可以走慢一點?她還想多逛逛的說,二姑娘和水彌水羽姑娘在她臨行前都給她塞了荷包,裡頭是滿滿的錢啊!這代表她可以購買東西了,是的,她的如意算盤本來是這樣子的。
由於她堅持穿著原來的衣服,為免引起混亂。二姑娘將自己用白紗斗笠借給她了,長至足踝的白紗擋住了她一身奇裝異服。在離開葵一族的地界之前,她突然想吃些點心,口饞了。她沒理會葵迦那志遲,兀自在路旁的小鋪買了兩盒點心繼續上路。
他一直走在她前方,他們沒有任何交流或交談。她想趁機溜走好幾次,每次在她猶疑要不要實行的時候,他總是會回頭看她一眼,不,正確來說是瞪她一眼才對。彷彿在向她說:「我一直看著妳的!」
「你不累嗎?要不要吃點?」
「我不愛吃紅豆餡的。」他指了指她嘴角的位置,一點朱紅色的紅豆餡。一臉傻樣,但她才不傻!而且還一肚子壞水,幾次形跡可疑想走,她的腳步都出賣了她。她腳踏的是土地,他卻擁有感受土地的能力。除非她長出翅膀飛走,不然是逃離不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有買一盒栗子餡的大福啊!來一個嘛!」她走到他跟前,打開手上那盒糰子遞了給他。她自己又忍不住嘴饞,將其中一個拿出來吃了一口。甜的她都愛吃,不過是特別愛吃紅豆口味而已。
面對鳳七巧那一臉滿足吃相,他也拈起了一個糰子吃了下去。嗯,有品味,是他地界中最有名的老店<牡丹屋>的糰子。
「吃甜點補充好糖份,腦筋才更清醒啊!」還有穩定情緒的效果,她可不想單挑躁狂的人。
「再狡詐,死了便會安份。」他桀驁一笑。礙事的直接殺掉就好,只要夠強悍便不需要那些陰險狡獪的詭計!
搖頭失笑,他呀,真是個熱性男兒。和她走這一趟真真是她的「不幸」了。可,事情是有難度才會有趣味,有變數才有機會。反正他比她能打多了,彌水羽姑娘在他們臨行前把一盒丹藥交了給她。說他若病發劇痛難耐,這藥幫得上忙。
將丹藥托付給她這個外人,這是什麼思維?
又是一個狡黠之人!她眉梢眼角盡是黠慧刮辣,他不能放知道太多的她一人出去。玉依和水羽一定制不住耍起心機狡猾的她,所以他方親身跟來,再者,她之前所說亦不無道理,木山解三郎出身亂世,殺人勾當從不少做!
一路走,她偶爾會來搭訕他。但大多是她在自說自話,他僅在間中會回應一兩句,可她還是樂此不疲地說著他不理解的異世界的事情。他興趣不大,聽起來盡是荒唐怪誕的事,和她一樣。
她知道,他根本無心聽她說的話。從他那一臉無趣到不屑,傻的都知道他根本不理會她在說什麼。她討厭有人在的無聲,感覺教她不好受。反正能看到他聽得想打她一身的表情也不錯,不過現在的他可打不了她,不小心打死她了,那誰去當「展覽品」給盟主大人看?既是「展覽品」,自是要美麗出眾,完好無缺。
說起來,他們已經進入了<月照盟>的地界,嗯,感覺民風淳樸得很。處處飄蕩著米香、飯香、還有酒香。商戶大部份都是以買賣不同類型的米、酒類和酒器,穿過的田地都是稻田,看來這是一個以釀酒和種植不同類型的米為主的族群吧!
「為什麼這裡總是酒香處處的?」她來到這裡之後,一路上淨是飄蕩著醇香的酒香,多吸幾口空氣她也怕自己會醉倒於此!
「嘖,木山一族擅長釀酒。木山解三郎將族中的釀酒技術傳授在這附近定居的人。」不耐煩地回答, 她不說話會不會死的?他懷疑!這裡可說是本國最大酒類產地,尤其是清酒。木山解三郎醉心研究不同酒類,而且技術非常成熟。
「這裡是木山一族嗎?」她再丟出一個問題。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二姑娘曾告訴她,木山一族在開戰不久已慘遭滅族。也許這便是木山解三郎後來倒戈相向的原因了吧?
「不是,木山一族早已被滅,在這裡的是東併西湊的一群無處可回的人。」他不屑木山解三郎的偽善。戰爭的確是由<原照一族>發起,但當時身為王的寵臣木山解三郎也脫不了干係!今天她的問題還真多。
「喔~這樣子啊~」
二人來到一座滿是大樹參天的山前,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這山頂上一棟宅第。<月照盟>之主的住處,亦是盟中開會的地方。每次也要走過陡峭的山路,方能到達這棟山崖上的宅第。
「fu﹒﹒﹒fuck it!」幾近斷氣,雙腳抖得快要換成爬行,是有多裝模作樣的asshole才會選擇這種荒山野嶺居住。她真的走不下去了,又不是在參加越野賽或是什麼野外定向!
「還有力罵?裡面還有一段路要走。」他站在由稻梗織就而成的大門外站著。他同樣不喜歡來這裡,每次來都沒有好事。不是七嘴八舌的廢話會議,便是一場接一場的同門數落。而令他最討厭的,是木山解三郎本身。
「哈哈。」回以機械式極機冷嘲味道,他的幽默感?零分!她真的不能理解那些愛住在「遠離凡囂」的人,人嘛~要吃喝拉睡的話,就不能真正地遠離凡囂。再說,只有死去的才真正可以做到無慾無求。
屋內的asshole,不過是個矯情的傢伙。深居簡出的人,不外乎以下三類,一「宅人」類,故名思義這種人是一個「阿宅」,這類人不是懶,便是有人際關係障礙,是最好處理的一類。
二是「躲貓貓」類,這類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滿街也是仇家之餘,且非常怕死地愛惜小命。選擇在眾人目光下悄然退下火線,在所謂高山流水之間苟且偷生,可恥但大多時間都有用。
而第三類是「陰謀家」,亦是這三類中最惹人生厭的一群。躲起來不為什麼,只為了將刀刃藏於自然之間,在人不經意的一秒,鬆懈的一刻,把利刃狠狠地插在敵人的心臟上。更有甚者是隱逸在山野間,但雙手無不在翻雲覆雨,令天下大亂。
希望這個盟主是第一類人吧!這樣比較好處理!等了一會,一個身穿黑色直衣,外罩同色銀絲繡紋狩衣的男子來應門,門隨之打開。
「歡迎葵大人、姑娘,主子正在見客,麻煩請隨我至偏廳等候。」一個方正清肅的男人,禮貌地請他們入內。
「走!」葵迦那志遲正欲拂袖而去,鳳七巧從白紗斗笠伸出手輕拉了他衣袖一下。
「不來也來了,再等一會亦無妨。請代為轉達你家主子,我們很明白貴人事忙的苦況,時間編配既是一門專業學問也是生活態度。」不慍不火的語氣,清婉的音色,更令人有一窺白紗斗笠下的芳顏的衝動。多溫柔貼心的話語?嘻嘻~是擺架子也好,是真的在會客也罷。
在這位男子的帶領下,三人穿過了被一排排小木屋的外圍,木屋皆附有煙囪,陣陣白煙中透出濃濃的飯香,是炊煙嗎?有這麼多人吃飯嗎?鳳七巧滿腦疑問。
「樂意之至,兩位請先上偏廳等候。我去請主子盡快過來。」眼前又是一道門,男子打開了門,是一條往上伸延彷彿不見盡頭旋轉樓梯。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便退了出去。
撥開斗笠的白紗看清眼前的狀況,What!?眼下的施轉樓梯,起碼有二十層樓的高度!從外面看這座府第沒有這樣的高度啊﹒﹒﹒﹒﹒﹒結界!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將龐大建築物隱藏的結界其實算常見,但可以細膩至幾近沒有任何破綻可言的卻少之又少。這個結界是這少之又少的一份子!
「我沒看錯吧?要走上去?不可能啊!會死人的!」她有調頭離開的念頭,別說笑了!走完這二十多層樓梯會絕對會氣絕身亡的!而且還會雙腳都斷!這是「謀殺」!腳步膠著不願向前,天知道剛剛上山她一雙腿也快報廢了!又來?怎受得了!
嫌棄著眼前這「通天樓梯」,她嘟起小唇,內心好不想踏上樓級,可是現在又不得不走。話是已經擱下了,就這樣逃之夭夭太難看了,她做不出來。但要爬上去簡直是要了她的之命!
「剛剛不是很伶牙俐齒?站在這梯級上吧。」他趁機嗆了她一句,哂笑她這表情多多的模樣。一時皺眉、一時嘟嘴,就是雙腳不願走這樓梯。鬼靈精怪的,不張牙舞爪時她也挺可愛的。
她照他說的話,站在樓級上,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只是打了一個響指,樓梯頓時變成了自動電梯,一時失了個平衡,她整個人都往後倒。他站在她身後,剛好用胸口「接住」了她。他出手扶正她,讓她站好。
「嘩!很厲害啊!怎樣做到的?有空教教我嘛!」Fucking Great!她一下回頭,雙手自然放在他結實胸懷上,滿臉充滿驚嘆和興奮。這一刻她覺得他太「偉大」!要她用雙腳走上去,她真的會死!
她的柔若無骨的腰、溫軟豐潤的胸脯緊貼著他的身體,二人共踏在同一級上,真的太狹窄了。白紗將他們二人和外界「隔絕」了,一男一女白紗之內,這短短的幾分鐘,一直水火不容的二人,如此「親暱地」站在一起。究竟是尷尬,還是?
到了頂層,她別過頭,白紗內的世界再次只剩她一個人。哎呀呀~~擦槍走火是很危險的哪~可,她就是最愛這種危險、帶著陣痛的綺旎。不過點到即止,還有正事要做呢!不然可以更煽情、更令他焦急,慾望的催化。
眼前又是一道門,紙門,門前是誰?另一位侍者?鼻息間是如此清新的芳草香,在這酒香醺醺地方,這份清新格外提神,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教她有撩起白紗看看是何許人也的好奇。
最後她沒這樣做,不為什麼,是因為這名男子和他們二人擦身而過。他們上來了,他卻要下去了。葵迦那志遲冷眼瞄了這年少的男子一眼便逕自拉開了紙門,動作之粗暴,只差沒將這門給拉爛了。
「這門和你無仇無怨哪。」落座在距離主座最近的雕花木椅,從書包翻出化妝包,在白紗斗笠下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麼。
五分鐘、十分鐘、四十五分鐘過去,依然沒人過來,鳳七巧手上的工作早已停下了,但邀請他們來的人還未出現。
「啪、啪、啪」的聲音在大廳已迴盪了四十分鐘,是葵迦那志遲不停用腳掌拍地的聲音。
「地板快要穿了。」嘖嘖嘖~連一杯茶水都沒有,真是差勁的待客之道。不滿歸不滿,也沒必要這樣直接的表現出來嘛。像她白紗擋下了她想殺人的怒火,誰也不知道。浪費女人時間的人,她怎可能喜歡?
「妳在搞什麼!」他不耐煩地瞅著被白紗斗笠藏起了一切的她。人來了,那傢伙將他們放置在這裡也太久了!
「化妝啊~見客嘛~儀容也得整理一下。」再次打開鑲嵌碎鑽的隨身小鏡盒,她審視臉上的淡妝。非常、非常的淡,連妝粉也沒有用上的不完整妝容。黑色的幼細內眼線,有色的潤唇膏。
夠用便好,嗯~根據經驗,人應該快到的了。遲到擺架子的時間極限是一小時,她已將葵迦那志遲的躁狂也算在內的了。不然,磨上三、四個小時也可以的。換了是平常,她是有耐性和對手磨上一整天的。但她現在又沒有手機,沒什麼可以打發時間。
化妝?聽到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不悅地皺起眉。她本身已經妖裡妖氣的,還有這種無廉恥可言的舉止?就像剛才她將身體靠在他身上,完全沒有半分不習慣。她從前就是這豪放的調子了吧?
「啪」,在她合上名貴的碎鑽小鏡盒的一剎,門同時也被打開了。打開門的是之前那個身穿黑色狩衣的男子,身後還有另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次他們要見的木山解三郎了吧?隔著白紗,她還未看清楚他的臉,墨色繡金絲的披風、同色系的肩衣點綴透明的晶石,含蓄的貴氣,溫文亦優雅。
「<月照盟>盟主木山解三郎,歡迎兩位光臨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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