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弗雷德馬上就問准愛琳可否看看凱絲當日的影片,愛琳隨即寄了一條連結回來。「既然她不是凱絲,沒有甚麼好介意的。最重要是找到犯人。」愛琳附以這麼一段句子,弗雷德也弄清楚了愛琳的想法。
弗雷德默默地打開連結,那拍攝的角度顯然是宿舍外的行人路,旁邊群眾的聲音更是驚人,只聽聲音都知道現場有多少「觀眾」。
再看看窗戶後「凱絲」的表情,弗雷德的頭便側了一側。當時的「凱絲」真的在賣淫嗎?弗雷德放大一點影片,影片的象素不算高,只能很勉強地看到凱絲的臉,但那表情始終充滿着違和感……應該只是自己見識少吧。自己又沒有試過嫖妓。
本來想再看看「凱絲」身後的人影,角度上實在難以看到他。要是找到他,說不定就能得到一些新線索。
弗雷德向下滑兩下,下方不難找到其他「凱絲」的賣淫影片,弗雷德隨即又把它們全部看完。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是男性,不斷看這些影片始終會起生理反應,但與此同時卻有股更大的噁心感,究竟要帶着怎樣的動機,才會假冒別人賣淫無數次?
同時,弗雷德又產生了一些新的疑惑:為甚麼全部影片都是由男方的主觀視覺拍攝?為甚麼全部影片都是相同的拍攝手法?「凱絲」的買家一直都只有一個人嗎?
弗雷德看到一半,按下暫停便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先找到買家,就沒有進一步的線索。
「要是知道他的長相還好……」弗雷德嘆一口氣,打開愛琳的訊息頁,輸入「知不知道哪裏能取得學生資料」,手指卻頓時停了下來,把整句句子刪去了。要是愛琳有能力查出犯人,她就不必委託自己了吧。
很理所當然地,宿舍住客名單不會是公開的。弗雷德托着頭,一直在網上瀏覽,不得不佩服一直以來獨自調查靈異事件的蒂婭,明明她的眼睛看不到鬼怪,也沒有其他特殊能力,卻能單靠努力和向泰倫買的裝備找到答案,少一點想像力和膽色都做不到。
「要是有蒂婭的隱形雨衣或懂得入侵宿舍電腦也許會方便一點……」弗雷德的指尖一下一下地點着手機屏幕邊緣,如果只是潛入晚上的宿舍看名冊,說不定自己也做得到。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偵探所需的技能和盜賊是一樣的。
如果現在開始作準備,晚上潛入時就剛剛好。
弗雷德穿着輕裝,盡可能穿得與時下大學生相似,帶上USB記憶體便潛入愛琳的學校。
學校保安並不森嚴,只有兩個不太精神的保安,弗雷德毫不猶豫地化作氣體,一下子就穿過了第一重保安。緊接着剛好有保安在校內巡視,弗雷德隨即再化作氣體,路過的保安便以為是自己眼花看到人影。不費多少力氣,一下子就到達學校的宿舍門口。
不是不明白保安的工作很沉悶,外人亦不容易走進學校最深部的宿舍,可是宿舍管理員在門前睡着真的好嗎?弗雷德看看玻璃門後的管理員大叔,他甚至睡得打着鼻鼾……可是再想一想,其實到處的管理員都差不多,盡責的管理員才罕見。
弗雷德打開宿舍大門,跨過宿舍門口的閘機,靜靜地繞到管理員的身後,他依然熟睡得沒有反應,今天的運氣真好。
再輕輕拉開管理員的椅子,他桌下的文件夾便盡在眼前,其中一個應該就是住客名單……糟糕,門外好像有學生回來!弗雷德看看四周,急忙躲到桌下,三個女學生就剛好打開宿舍大門了。
「可以我給妳一千元,你幫我寫好論文嗎?我這兩個星期都有兼職要做,沒空寫啊。」
「我也要做兼職,哪有空做兩份?如果沒有時間就寫份勉強合格的論文吧。凡事總要取捨的。」
「那麼愛琳呢?妳好像只有週末要兼職,安排的上課時間也比較鬆動,應該比較空閒吧。」
「我寫論文很慢,要花很多時間寫的……」
「真沒有義氣,明明我又不是不願意出錢。」
原來是愛琳和當日坐一起的兩人……如果只是聽着她們的對話,彷彿愛琳在她們之中也處於弱勢。當然,她和朋友的關係是甚麼樣子也與自己無關。弗雷德聽着三人的入閘聲,繼續蹲在桌下找文件夾,果然這數年的住客名單就在這裏!
「喂!你是誰!趕快放下手上的東西滾出來,舉高雙手!我馬上就召警察!」
管理員睡醒了!弗雷德手抱着文件夾,回頭一看,管理員已經推開椅子,站起身來。可是既然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此地就不必久留。按照蒂婭的做法,只要在他叩響警鐘前讓管理員和三個學生昏睡一會兒,立即抄走資料,再把一切放回原位,他們就會誤以為一切只是發夢!
弗雷德放下文件夾在地面當眼位置,站起身來,瞥一眼三位女孩站立的位置,愛琳與弗雷德對上眼睛後果然一臉驚訝,卻馬上鎮定下來了:「弗雷德,你還未找到弄掉的東西嗎?」
「妳都在說甚麼……」弗雷德一張開嘴巴,又把說話吞了回去,這時候還是先接受愛琳的幫助吧。「剛剛找到了,沒想到真的掉在這裏。」弗雷德舉起自己帶來的USB記憶體,愛琳就對管理員微笑了一下:「他是我的朋友,可以給他一個訪客證嗎?」
「可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差不多禁止訪客內進……」
「那麼你想我投訴你當值時打喝睡嗎?」愛琳再笑一笑,管理員立即慌張地交出訪客證,讓弗雷德簽下訪客記錄,這樣就甚麼問題都沒有。
「說起來剛才好像還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她們到哪裏去了?」
「她們忽然很睏,趕着回宿舍房間了。你又在這裏做甚麼?你甚至不是這學校的學生吧。」愛琳走進升降機,按下這時間較少人在的樓層,隨即帶弗雷德走到較空曠的公共空間,亮起燈來。待弗雷德坐到一旁的沙發,愛琳便問他一句要不要清水,隨即裝了兩杯回來:「正在調查蒂婭和凱絲的事情嗎?我不覺得你能一個不漏地抄起住客資料。」
「如果只有那本手抄的住客資料,那麼就只能人手抄下來。」弗雷德喝一口清水,頓一頓:「最理想當然是入侵學校電腦,取電腦資料,可惜我不是那方面的專家。」
「如果你只需要當年的住戶資料,我倒是有一個備份檔案在房間。蒂婭應該也有保留着的。」
「妳有備份?」弗雷德瞪大眼睛,差一點就呆住了,愛琳卻只是在旁輕嘗一口清水,表情和昨天緊張的她截然不同!
「當年蒂婭開始調查時我幫她取回來的。能幫上忙就好了。」愛琳對弗雷德笑一笑,當弗雷德凝視着她,她卻不由自主地別開視線,臉露紅暈。待數秒後愛琳鎮定下來,才再次面向弗雷德:「昨天委託過你之後我也想了很多事情。蒂婭是我的好朋友,總不能完全交托別人救她。力所能及的話我也想幫忙。」
「感覺很抱歉,明明我才是收錢工作的一方……」
「不要緊。我才是要感激你。」愛琳一口氣喝完整杯水,打開手機看看時間,一小時後訪客就要離開,得抓緊一點時間。
待弗雷德喝完水,愛琳便把客用的杯子洗好,放回原位,隨即帶弗雷德走到上層——女子樓層,她的腳步也比剛才略快一點,彷彿在意着周遭的視線,可能是避免引來閒言閒語吧。
「這裏就是我的房間,室友剛好今晚不會回來,應該可以爭取到一點時間。」愛琳脫下外套,只穿着裏面薄料的背心,打開手提電腦,按下電源,不一會兒便開啟好電腦,找出儲存在電腦的住客資料。愛琳借過弗雷德的USB,插入電腦,再按幾下,隨即把宿舍的平面圖也一起放了進去。
「說起來,妳是怎樣取得這些資料的?一般學生應該不容易取得到的。」
「我和一部分的老師關係很好,求一下他們就取得到了。你信嗎?」
「當然相信。」弗雷德接回USB,正想借一會兒愛琳的電腦來看資料,愛琳卻踏出一步,擋在電腦前了:「由昨天開始就覺得你的臉特別奇怪,表情豐富得像毫無掩飾,說謊時的表情也特別明顯。當中有甚麼秘密嗎?」
自己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雖說臉容並非甚麼大秘密,還是不太想說出這個真相,畢竟愛琳昨天才說過害怕「無臉男」……
「要是不想說就罷了。我猜你也是蒂婭的整容客人,那麼不多不少都會有些自己的原因。順帶一提,你現在的臉完全是我的口味。」愛琳反手蓋上手提電腦,微笑一下,隨即又踏出了一步:「如果你願意在這裏小睡一會兒,我馬上就告訴你我取得資料的方法。」
「妳該不會真的是靠性交易……」
「我像那麼下流的女孩子嗎?」愛琳再踏前一步,她說話的聲音就越發甜美,彷彿要魅惑別人的腦袋……應該是自己的感覺變得奇怪才對!她剛才在清水裏加入了東西!
「妳究竟想做甚麼?」
「只是想讓一見鍾情的對象認識真正的自己而已。這方面可是連蒂婭都不知道的。」愛琳一手放在弗雷德的臉上,把一隻手指放在弗雷德的鼻孔前,弗雷德的眼睛就頓時沉重得睜不開來,就像眼睏得不得了時的感覺!
「我不會害你。你稍為睡一會兒我的床吧。」愛琳微笑一下,雙手抱住踏不穩腳步的弗雷德,弗雷德回過神來已經失去意識,進入睡夢中了。
弗雷德眨眨眼睛,看看四周,自己同樣是躺在床上,蓋着被子,可是房間卻變成了自己的房間。
「原來你比較喜歡這種普通的房間?我還以為會變成酒店房間或蒂婭的工作室。」
「愛琳小姐!?」弗雷德立即彈出床舖,回頭一看,愛琳竟然一直睡在被子裏!
「叫我愛琳就好了。你討厭積極的女孩子嗎?」
「不是這個意思,妳我是客人和商戶的關係……」
「我照樣會付說好的委託金,不會因關係而使你難做的。」愛琳一手拉着弗雷德的衣角,讓弗雷德一直看着自己,毫無放手的意思:「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吃』掉你的。我只是想讓你了解我多一點而已。」
「即使妳想我認識妳,妳也不必這樣做吧!」
「但要是不這樣在夢裏說,你肯定會逃跑。」愛琳說到一半,主動揭開被子,她的衣服和剛才在宿舍時一樣,卻多了一條黑色的尾巴,更立即張開蝙蝠似的翅膀。如果愛琳的這個樣貌不只是夢中虛構的樣子,她顯然不是人類。
「妳該不會是魅魔?」
「果然是靈異偵探,一眼就能認出我這種惡名昭彰的淫魔。可惜我是混血的,只有在夢境裏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愛琳苦笑一下,盤腿坐起身來,疊起翅膀,不由自主地別開視線:「只要這樣走進別人的夢境,讓他們在夢裏舒服一下,大多數的人就會言聽計從。加上在夢裏的安心感,甚麼機密資料都會說出來。」
「那麼……在夢中妳的貞操會怎樣?」
「竟然會跟淫魔談貞操,真有趣。」愛琳笑一笑,張開翅膀,馬上就撲到弗雷德身上,摟住弗雷德的頸,又在弗雷德耳邊細語:「你試試不就知道?」
「我怎麼可能跟客人,甚至是老闆的朋友做這種事!」弗雷德在愛琳耳邊大喊一聲,正想變成氣體,身體卻完全沒反應!在這個夢裏用不到暗物質!那麼唯有粗暴一點……弗雷德咬緊牙關,拉開愛琳的手臂,立即把愛琳推回床上,她就造作地發出一聲嬌喘,明明自己沒有使用多大力氣,她跌回床上也不會有痛楚!
「愛琳,妳這是想糟蹋自己嗎?」
「我也不知道。我一旦進入別人夢境,魅魔的血就會沸騰,自己也控制不到自己。但果然如果對方是你,你就會幫我停下來呢。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我們才相識了一天而已……妳這樣與偽冒凱絲小姐的犯人有甚麼分別?」
「你以為我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嗎?儘管我是魅魔,我也不是飢不擇食的。你是第一個我不帶目的地想『吃』的人呢。還是你也討厭像我一樣的淫魔?」
「我也不是討厭魅魔,但這種事情我想互相認識多一點才考慮。我姑且正在工作,可以先放我出夢境嗎?」
「真是認真的人。」
ns 15.158.61.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