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蒂婭,這種偵探工作不是妳的專長嗎?」
「我的專長是偵探調查,可不是對抗靈異!這一點希望你千萬不要誤會!」蒂婭說畢就交叉起雙手,直盯着窗戶前無人的位置,弗雷德不必多想都知道「怪物」就站在那個位置。
「弗雷德,你剛才說『蒂婭』?你看得到她了嗎?你成功踏了一隻腳進去?」
彷彿理所當然地,愛琳一聽到蒂婭的消息就雙眼發亮了。
「不是我踏了一隻腳進去,而是她踏了一隻腳出來。」弗雷德坐起身來,看看蒂婭,她又望向了無人的位置,彷彿聽着別人說話,緊接着更對空氣說了在小巷前被貨車撞得靈魂出竅的事,今次她卻在苦笑了。
「對了,門上的『隱形人』,你看得到我嗎?凱絲有說話想我轉告你。如果聽得到我的說話就爭氣一點,掙脫弗雷德的暗物質。對你來說應該沒有難度的。」
「蒂婭,我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弗雷德才說到一半,暗物質裏果然一瞬間就變得甚麼都沒有,緊貼在門上!
「果然!弗雷德,雖然難以置信,但你們的能力是『種族能力』!我就覺得奇怪了,怎麼可能你們三人都能放出暗物質,卻只有弗雷德能變成氣體!」蒂婭打一個響指,看着門前一步的位置,再看一眼弗雷德和沒有人的位置,隱形人和凱絲的位置就十分明顯,他們大概並排着站,而且位置只有一步之差。
「凱絲也在這裏嗎?她想說的是甚麼?」隱形人想說的說話一瞬間就寫好在門上,讓蒂婭清楚看見,蒂婭卻低頭沉思了。正當弗雷德也盯着蒂婭看,愛琳又抓住了弗雷德的肩膊,叫他轉過頭來。不用愛琳多說,她想問的事情也可想而知:「弗雷德!現在究竟發生着甚麼事!又不告訴我蒂婭在哪裏!門上又出現那樣的句子!」
「蒂婭好像是唯一能見得到凱絲的人,而凱絲有說話想對『隱形人』說,然後蒂婭順道試驗了一下隱形人,僅此而已。」弗雷德看着愛琳猜疑的樣子,隨即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這樣子逐一把蒂婭的說話轉告給她也不是辦法……當弗雷德仍然在思考怎樣方便一點的時候,蒂婭又像靈光一閃般打起響指了:「原來如此!這樣一切就合理了!」
「蒂婭,妳突然有甚麼想法嗎?」
「事情的八成都有答案了,最後的謎團應該只有凱絲才知道。」蒂婭望向隱形人,隨即簡單明快地說了凱絲的傳話:「隱形人,凱絲叫你忘記她。她說她大概永遠都無法在你面前出現。」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忘記得到她!」
「畢竟按照剛才你寫在簿上的內容來看,凱絲可是你的初戀呢!當然忘記不到她。」蒂婭笑一笑,望向沒有人的位置,蒂婭臉上就彷彿寫着「聽到了吧」四字,蒂婭不用多說凱絲都明白她的意思。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整理一下整件事情吧!TF靈異偵探社的偵探始終是我呢!」蒂婭自信地挺起胸膛,隨即叫弗雷德準備好紙張,以便轉告給愛琳。筆墨方面用暗物質取代也不要緊,最緊要愛琳也看得到。
整件事件由山姆對惡魔許願開始,導致了凱絲的事件出現,到此為止都是山姆的欲望所致。其後人偶幫山姆撤回願望,緊接着是凱絲和人偶的消失,而且奇怪地大家都忘記了真正的凱絲,山姆也在社會上隱形了。直至最近,山姆為了求助誇張地到金庫盜竊,估計是用暗物質把財物帶走,並成功地吸引了TF靈異偵探社的注意,可是當時大家都沒有察覺到兩者的關聯。另一方面,愛琳也巧合地委託了弗雷德調查當年凱絲的事件,所以弗雷德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更查到了「山姆」這個人物,並意外走進了這個房間。多得當晚弗雷德與山姆在這裏相遇,山姆翌日才把財物送回金庫,並寫着「我在這裏」,再次吸引大家的注意,同時也包含着想弗雷德察覺到他的願望。由於時間上也與弗雷德來到這裏的時間相近,弗雷德也很快就聯想到這個房間,再前來調查,並來到現在。
「按照這個事件經過,最大的謎團就在凱絲的消失和使人消失的怪物。原本我也在懷疑為甚麼『人偶幫山姆撤回願望』會使凱絲消失,而不只是由人偶承擔代價。直至我看到凱絲的暗物質,我終於明白了。」蒂婭轉身踏出一步,面向凱絲,所有謎團就在那裏:「凱絲,妳究竟對惡魔許了甚麼願望?」
「蒂婭妳都在說甚麼?凱絲是被牽連的吧!」
「一開始她的確只是被牽連,但事情持續至今卻是因凱絲而起的。我剛剛說過吧,凱絲也能使用暗物質,但那是『惡魔的眷屬』才擁有的種族能力,其他人可用不到。」蒂婭借弗雷德的文字轉告愛琳,只欠凱絲的最後一塊拼圖,事情的真相就會浮上水面!
「凱絲,我至今都記得人偶暴露全相的日子妳約了我和愛琳出街,下午在餐廳裏妳更說過有要事想找我們商量,但妳一開口就忽然分了神,像發白夢一樣,到妳回過神來的時候又改說『沒有事了』,妳是否在影片被散佈之前就知道人偶的存在?」蒂婭直盯着凱絲,隱約聽到凱絲說話,內容卻是含糊不清,那無疑就是說中要害的證據。當從以前起,每當凱絲想隱瞞的事情露出馬腳,她都會緊張得來不及找藉口,支吾以對,最終承認一切。然而,凱絲的「要害」總是十分廣,從來都沒有人能從她的口中問出答案,有好幾次她更承認了不少與她無關的事情,結果反而沒有使最想隱瞞的事情露陷!一旦親自盤問她,像她一樣的人是很難問出真相的!
「凱絲,我被『消失』時大家都記得我,妳消失後大家都忘記了妳,只有我、愛琳和山姆記得妳,就像有特定條件,顯然兩者是不同的。妳的消失是有其他原因的嗎?」
「蒂婭,妳果然厲害呢。彷彿見到我的瞬間就把一切都看透了。不愧是專業的。」
「這點事情連像弗雷德一樣的門外漢都查得出來。只是抓住犯人,要他把一切吐出來而已。何況另一個犯人十分合作。可是弗雷德看不到妳,碰不到妳,他的做法無法逮住妳,也問不到妳。所以才換成了我。」
「那麼反正我的事情都已經被看透,我就沒必要再說了吧。」
「可以的話,我不想對朋友道出我的胡亂猜測。我不想把妳完全視作犯人。說出妳許過甚麼願吧。」蒂婭看看弗雷德有沒有好好地轉述給愛琳,愛琳已經用弗雷德的手機掃描好文字,讓薇薇也清楚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要不是自己現在無法接觸其他人,真想借自己的外置鏡頭給愛琳,那麼她也不至於要靠看文字來想像畫面。
不過萬沒想到,凱絲到現在都不願說出真相,緊閉着嘴巴。
「沒辦法,唯有我說出我的推理。」蒂婭頓了一頓,明明這個才是偵探應做的工作,如今對着朋友做倒是很難為情……:「凱絲,如無意外,妳從一開始就知道人偶的存在,只是妳不想承認她而已。如隱形人的文字所說,惡魔當初實現願望時是把妳的靈魂一分為二,把其中一半放進人偶裏,從來沒有說過此舉會斬斷兩者的聯繫。所以妳也會某種形式……也許是以發夢的形式連接到人偶的身體,知道人偶的狀況,同時又不知道夢境屬真屬假,一切就像春夢一樣,而且是幾乎每天都發着相似的夢,妳當然就會因此而煩惱又難以啟齒,更何況妳是另有男朋友的。直至妳看到網上流傳的影片,妳終於知道春夢的真相。
同日晚上,妳去了宿舍找尋山姆的房間。由於妳在夢境裏看過宿舍房號,妳無需調查,很迅速就能到達山姆的房間,找到和妳擁有同一個靈魂的人偶。」
「等等,為甚麼凱絲要急着找人偶?按照妳的推測,如果她想制止人偶,她不是只需要在夢裏控制人偶,或直接告訴山姆就足夠?」弗雷德暫時停一停筆,蒂婭就像一早知道會被這樣問一樣,毫不猶豫就交出了答案:「凱絲想確認人偶的存在,但不會想山姆知道自己和人偶有所連接,所以必須在山姆看不到的地方和時間會面。而且如無意外,凱絲本來就想過來山姆身邊。作為證據,凱絲現在就站在這個房間裏。明明只有人偶凱絲和山姆有關係,山姆更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即使她來到這裏都無助解決問題。那麼,凱絲留在這裏是毫無意義的……除非我面前的凱絲不是人類的凱絲,而是人偶,畢竟人偶凱絲似乎深愛着山姆。」
蒂婭閉上嘴巴,直盯着凱絲看好幾秒,一見到凱絲點頭,準備說話,蒂婭就用力拍了一下掌,使凱絲一驚之下閉上嘴巴。
「妳不可能是人偶。山姆的願望是擁有生命的人偶,代價是無法控制性欲,天下間可沒有只去除代價,卻留下好處的好事!毫無疑問,人偶已經和願望一起消失了。再者,人偶撤回願望的計劃並非一朝一夕的。很早以前人偶就向山姆提出撤回願望,並為此作調查,再寫下信件。在信的中段,人偶已經決定了犧牲自己;在信的末段,人偶寫出了希望山姆找尋凱絲的願望。究竟人偶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信,我無從得知,可是妳應該十分清楚。妳不是人偶,但人偶本來就是妳,那麼人偶信上的最後一句說話自然就是出自妳的內心,亦是妳一直留在山姆身邊的原因。」
「等等……我的腦袋有點追不上……即是凱絲和人偶都一樣……」
「聽起來非常複雜,但事實就如你想的一樣。」蒂婭回應隱形人一句,再望向凱絲,凱絲臉上的表情也只是「穿幫了」而已,沒有半點焦急,到這裏為止的推測對她始終不痛不癢,沒有一項是她真正想要隱藏的!
「蒂婭,已經足夠了吧。妳剛才說的就是一切了。即使繼續說下去,我也無法回到外面。」
「完全未夠。其他被消失的人到哪裏去了?一直在旁盯着我們的怪物又是甚麼?妳許過的願望是甚麼?我甚至未知道妳付出的代價是甚麼,究竟妳是如何不吃不喝地活過來?」蒂婭咬緊牙關,看看旁邊依然一動也不動的怪物,還以為凱絲最想隱藏的秘密是她的感情,只要把一切說出來她就會放棄堅持,主動說出真相,她現在卻變得更口密!不過仔細一想,凱絲不怕暴露感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否則她根本不會讓人偶那樣完結信件。
一定有些關鍵點是被自己錯過的,儘管凱絲向來口密,她也不擅長隱藏證據,她才沒有那麼多機心和聰明。倒不如說,為甚麼自己要把凱絲當作犯人,把她的一切道出,告訴在場所有人?「凱絲」可是願意犧牲自己來幫山姆回復生活的人……
對了,弗雷德提出過的矛盾!假設人偶和凱絲的思想、感情和記憶是連接着,她們不就不用見面都能聯繫?如果只為確認對方的存在而見面反而徒增風險。那麼,事實上她們沒有見面嗎?這樣也不對,因為由翌日起山姆就「消失」了,凱絲將會找不到山姆,無法跟隨山姆至今,問題是「為甚麼」。為甚麼人偶不在其他日子行動,而是在那天的晚上?
因為……只有那一個晚上符合撤回願望的條件?因為人偶沒有一個完整的靈魂能賣給惡魔?好像還差一點點……
「凱絲,是不是如果妳得救,在場就必須有人受害?」
「所以我一直都說蒂婭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沒有事情能難到妳。」
「今次妳應該能說當晚發生過甚麼事情了?我應該沒有猜錯,妳確實去了見人偶吧。」蒂婭呼一口氣,坐到旁邊的床褥上。多得床褥上的凹陷,愛琳的視線完全移過來了,「隱形人」卻更聚精會神地盯着筆記本,估計他早已忘記了現在凱絲是無法干涉這個世界的。
「弗雷德,把筆記簿借給我。接下來的由我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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