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見隱形人旁邊的怪物,只要說出山姆的名字就可以,至於其後怎樣回來,恐怕都必須把怪物消滅,或對整件事作個了斷。
「弗雷德,有沒有我們可以做的事情?看似接下來全部都是我們無法插手的事情。」薇薇加大一點手機的音量,好讓弗雷德能聽清楚她的說話。弗雷德想一想,再看看愛琳,愛琳倒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既然是為了救蒂婭的冒險,我也要跟在一起。」
「我無法保證安全的。妳留在這裏。」
「這點事情只要看了他的說話就知道。從來沒有消失的人回來吧!誰知道你會否也變成其中一人!」
「同一道理,要是我無法回來時連妳都一起消失了,就沒有人能繼續找解決方法。」
「要是一直想着失敗時怎麼辦,成功率也會減半的!要是我們有意外,到時候就靠電話裏的AI來繼續調查吧!」愛琳拿起弗雷德的手機,刻意把答案告訴薇薇,薇薇也頓時明白了愛琳的意思。
「擔心弗雷德的話如實告訴他不就行了?」薇薇悄悄地在用彈出式視窗寫出這句,愛琳一瞬間就把視窗關閉了:「我只是擔心他失手後連蒂婭也救不回來而已!」
「明白的明白的。」薇薇以笑容回應,愛琳也沒有力氣反駁。
「薇薇先把麥克風關掉,愛琳也先走出門外一會兒,妳們也會被牽連的。」
「我自然會保護好自己!」
「那麼隨便妳。」弗雷德嘆一口氣,再作個手勢,叫愛琳作好心理準備,上身就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可惡……要是這樣子就害怕,還怎樣與隱形人口中的怪物對峙!弗雷德咬緊牙關,再深呼吸一口氣,冷靜數秒,隨即說出致使人們消失的關鍵字:「隱形人,你就是……」
弗雷德話都未完,面前忽然就變成了一隻手掌,回過神來已經仰臥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愛琳亦嚇得已經彈開到老遠,慌張地看着四周,直至弗雷德搖一搖頭,清醒一下頭腦,聽到拍掌的聲音,他才終於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自己被按倒在地……而且按倒自己的人是蒂婭!
可是……蒂婭的身體好像有點透明?
「真是危險極了。倒不如說,原來這樣就能出來了啊……」蒂婭呼一口氣,像測試身體般用腳尖點點地面,看看手機裏的薇薇和急着蹲下來看弗雷德的愛琳,顯然她們都見不到自己呢。
「弗雷德!你該沒有事?仍然醒着嗎?我看不到你的臉,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的狀況!」
愛琳……為甚麼偏偏是妳整臉想哭的樣子……儘管不使勁搖也是清醒着的,只是不想說話而已……都怪蒂婭那麼用力,彷彿那一下就要撞得頭破血流,現在腦袋也一晃一晃的……弗雷德用力呼吸幾下,愛琳的臉一感覺到弗雷德呼出的空氣,忽然就像看到曙光似的,看着弗雷德漆黑的臉慌張幾下,她更隨即把雙手抱住弗雷德的臉,摸索嘴巴的位置!她想嘗試人工呼吸!
「不要緊,我沒事……只摔倒了而已……」
「沒有事……不要在關鍵時候摔成那樣子好嗎?我還以為你被那看不到的怪物殺了!」愛琳大呼一口氣,跌坐在弗雷德旁邊,似是有驚無險,弗雷德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兩聲,蒂婭倒是等得臉都黑了。
「沒想到愛琳居然會那樣關心你……她以前可是極度怕陌生人的,熟絡後也不是特別大膽,你對我的好朋友做了甚麼?」
「她只是對妳弄的臉一見鍾情,再對我的臉幻滅而已。」弗雷德盡量壓低聲量,蒂婭卻聽着就側起頭了:「你都在說甚麼?愛琳是我認識的人裏最不以貌取人的。」
蒂婭交叉起雙手,再看看旁邊的愛琳,始終難以置信短短兩年她會性格大變,除非她唯獨「無臉」是無法接受的。不過,自己一直不知道她的秘密也是真的。
「無論如何,弗雷德,我必須先向你道歉。畢竟這單工作裏我一直感情用事,完全沒有信任過你。」蒂婭蹲下來,看看弗雷德和愛琳,也許至今自己都無法相信他們能調查到這個地步。
那是薇薇和泰倫第一次幫忙調查閉路電視片段的時候。
在每一次等待調查結果的期間,蒂婭都有再整理一次調查結果。調查時泰倫和薇薇都絕對沒有敷衍了事,只是對方製造幻覺的時間出奇地長,只要串聯起閉路電視片段就總有辦法找到他匿藏的地方。然而當薇薇報告「跟掉了」的時候,比失望更重的卻是強烈的違和感。
仔細地想一想,如果世上有一種種族會使別人望向自己時只能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嬰兒又會怎樣?要是嬰兒無法控制好能力,一個不小心就會失蹤。如果只有年長後才能使用那種能力,他們就能輕易地瞞過別人的眼睛。可是為甚麼政府會沒有登記過這個種族?政府不想辦法應對的話,像他們一樣的種族輕易就能把所有身份識別系統弄成一團糟。
倒不如說,世上真的存在那樣的種族嗎?
在自己見過的人物裏,弗雷德和伊戈爾都是後天變成那樣子的,而且若隨便地用「種族特性」來看待他們的能力,他們的特性又未免太強力,若到處都是像他們一樣的人,恐怕世界也會天翻地覆。如此一想,今次的金庫盜賊也是這樣。他毫不像單純地懂得發放幻覺的種族,單靠一個人的眼睛完全無法把他辨認出來。即使殺人放火姦淫擄掠,被冠上罪名的都不會是他本人。在這個層面上,他在社會上是隱形的。
蒂婭走在街上,看完薇薇的報告,抬頭看看天空,見到天橋上的人時就呆住了。
「這個角度好像和影片的有點像……」
蒂婭急忙站到街道的一旁,再看一次凱絲的影片,隨即再與自己看天橋的角度比較,果然兩者是幾乎一樣的,天橋上的人卻有足夠光線看到長相!
漆黑的身影……蒂婭想一想,隨即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金庫犯人和當年的男學生是同一個人!而自己又一次讓他逃掉了!
「可惡!」
蒂婭一錘打在店舖的外牆,咬緊牙關,連身體的記憶都被喚醒,差一點就嘔吐在路邊,連跟在背後的弗雷德都被嚇呆了。
「不用理會我,只是有點氣憤而已。」蒂婭沒有回頭看弗雷德,筆直走到附近的便利店,甚麼都不想就買了一大袋罐裝啤酒。
沒有必要把「那事件」告訴弗雷德,更沒有那個打算,這單案件必定會由自己查個水落石出!由最初開始靈異偵探起,自己的目的就只有查找這案件的真相,把消失的凱絲找回來!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再次遇上他!自己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一天!
在街上解散後,蒂婭也沒有再出門調查,一回到家裏便打開了一罐啤酒,直灌進自己的嘴巴,舌頭卻幾乎嘗不到任何味道。一切,都只是想靠啤酒沖洗掉舌頭和手上噁心的記憶,還得到浴室再沖洗數次全身,用力搓洗,沖淡當日烙印在身上的感覺。
多得當時全部都是自己自願的,一切都與人無怨,只是當時沒有懷孕或患上性病都已經算萬幸。
一離開浴室,蒂婭甚麼都沒有想就再拿起了一罐啤酒,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只想把啤酒一罐一罐地灌進嘴巴而已。
然而,腦袋卻有一個意念是完全不會被酒精沖淡的——要是金庫盜賊再次出現,今次絕對不能再讓他逃掉!
回過神來,耳邊已經是弗雷德的聲音,自己亦伏在沙發上,似乎昨晚自己在爛醉之後直接睡着了,直至上班時間才醒來。蒂婭嘗試站起身,卻連腳步都站不穩,就如弗雷德說的一樣,這樣子根本就無法工作。
「如果今日沒有工作,我可以先回家嗎?我也有點累,想要一些時間來休息。」
「隨便你。只要一直開着電話待機,辦公時間內能聯絡你就行。」蒂婭沒有力氣地回應過弗雷德,弗雷德也多說幾句說話就回過頭去,可是他的樣子卻不像累得要回家休息,而且他以往沒有工作時都會在工作時間裏呆在公司的。
那麼,弗雷德是金庫盜賊弄的幻覺嗎?
蒂婭直盯着弗雷德看,他也不像有目的地走進來。但考慮到目擊金庫盜賊的證人全部都察覺不到對方有不對勁,說不定犯人的幻覺甚至能因應對象改變說話內容和小動作。為了逮住犯人,這段時間得懷疑身邊一切的人才行,誰知道他會否像伊戈爾一樣忽然把槍頭指向這邊。
可是再想一想,說不定犯人把槍頭直接指向自己更好,能省去引他出現的力氣。
看着弗雷德離開工作室,蒂婭隨即穿上隱形雨衣,噴些除味劑,帶上調查用的工具,趁弗雷德未離開工廈馬上緊追上去,把跟蹤竊聽器貼在他身上,可是不一會兒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犯人總不會知道弗雷德的住所。
蒂婭回偵探社洗過澡,讓腦筋清醒一下,晚上好奇地再看一次跟蹤器的反應時卻呆住了。為甚麼弗雷德會去大學宿舍?還認識愛琳,亦調查着當年凱絲的事件……委託人肯定就是愛琳。明明跟她說過現在與自己走得太近,連她的名聲都會受損的……因為愛琳是魅魔,所以不在意這種事情嗎?自己倒是一次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身份。
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逞一時之急的做法真夠愚蠢的,不過也沒有後悔,畢竟當時用這個方法最有效。
話雖如此,弗雷德究竟是好運,還是擅長調查?居然已經把以前自己辛苦找到的線索全部找到手,還找到那奇怪的房間和隱形人。
翌日早上,弗雷德果然又準時回來偵探社了。與其讓弗雷德呆在偵探社,倒不如試試讓弗雷德再調查一會兒,直至警方再有消息,說不定他會有些自己沒有的想法和發現,對方似乎也較容易在他面前露出真身。不得不承認,弗雷德和靈異特別有緣。
只是萬沒想到,弗雷德居然認為犯人是靈異事件上的受害者!明明他很可能就是使凱絲身敗名裂的罪人!應該無論如何都要使他還凱絲回來才對吧!
就在這個時候,警方的聯絡來了。
當弗雷德想分頭調查的時候,老實說自己也焦急了。要是真的在調查時遇到金庫盜賊,自己聯合起警察也沒信心逮住他,但當聽到弗雷德和愛琳逮住了「隱形人」時,心裏感到的卻不是安心,而是心底裏的沸騰。只要抓得住犯人,就有辦法問出凱絲的所在!
蒂婭藏起接收跟蹤器數據的手機,看看一起來取閉路電視片段的警察,一聲不響便把有薇薇在的手機電池拆出,換入沒有電的後備電池,這樣就不會被察覺行蹤:「不好意思,我的手提電話突然沒有電,想去租個充電器充電,好讓裏面的AI能分析片段。」
「讓我們的隊員做跑腿吧。妳還得幫忙調查。」
「我自己去買就行了,我也剛好有些東西想查查。如果你們取到片段就電郵寄給我吧,到時候應該充好電了。」蒂婭轉過身去,輕拍一下安迪警司的肩膊,示意交給他處理,馬上就走出了車站,乘上的士,筆直前往大學宿舍,下車時更來不及等待找贖就衝了出去,幫手機換回有電的電池,直奔到弗雷德所在的房間,這樣只要兩個手機鏡頭映到不同人物,那個人自然就是犯人!
「金庫盜賊!我知道你就在這裏!給我出來!……」
在一聲大喊之後,眼前就出現了漆黑的怪物,牠一直站在弗雷德和愛琳後方兩步的位置。當時自己甚麼都不清楚,只是不斷呼叫大家小心身後,見大家沒有反應時更嘗試拍打弗雷德的臉,但整隻手都被穿透了,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與外界完全隔絕。在這個瞬間,不用別人多說都知道自己闖禍了。
「這是甚麼情況……」蒂婭繼續看看四周,不久後弗雷德和愛琳就開始觀看山姆和凱絲的過去,自己也姑且一起看了。就如弗雷德的猜測一樣,山姆幾乎沒有作惡的意思,他兩次闖入金庫都只為求救而已。再看看旁邊一動也不動的怪物,想想弗雷德查出的成果,明明自己才是偵探,自己整個星期都在做甚麼?
「為甚麼你們都不懂得放棄……這條可是單程路啊……」
這把聲音……蒂婭立即瞪大眼睛,看看房間門口,凱絲不知從甚麼時候起就站在門邊!
蒂婭再看一眼愛琳,她顯然沒有看到凱絲!凱絲也在「這邊」!「凱絲!妳看得到我嗎?我找了妳很多年!這些年一切看似有關的靈異事件我都調查了一遍,沒想到會在這宗看似沒有關係的案件裏見到妳!」
「我當然看得到妳……對不起,我沒有來得及制止妳。」凱絲的眼睛在房間裏遊走一下,看到把山姆束縛在門上的暗物質更是嘆了一口氣:「要怎樣才能使你們停止調查?這樣調查下去也沒有意義,能試的方法我都試了,向惡魔許願的代價可沒有那麼低廉。」
「凱絲妳好像變了?以前的妳好像沒這麼容易放棄……」
「這種事情晚一點才說,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們進來!我未見過有人進來後能離開!」
「我們不是觸碰不到他們嗎?那麼無論我們做甚麼都沒有意義吧。」
「只是觸碰不到他們而已,把手放進人們身體時,大家還是會打個寒顫,有時候還能夠使他們在一瞬間冷得入骨。」凱絲話都未完,雙手忽然就各放出了一束暗物質,刺穿弗雷德的胸膛,弗雷德立即打了個寒顫,卻咬緊牙關了!他堅持要說出山姆的身份!「蒂婭!妳也幫幫手!不要讓他和愛琳衝動!」
「那麼我用力一點試試!」蒂婭深呼吸一口氣,如果沒有記錯,靈體狀態的自己好像大力一點!自從當日靈魂出竅,身體間中就像浮起了一樣,只要捉緊當時的感覺,應該就能自由進出!蒂婭踏前一步,一手抓住弗雷德的臉,奮力把他推倒,回過神來果然就成功脫離身體了。說到靈魂出竅最大的作用,莫過於這個被夾在兩個世界之間的身份吧……
「弗雷德,言歸正傳,該是時候工作了。我現在同時能看到兩邊的人,怪物在我眼前,凱絲在旁邊。對於打破這個局面,你有沒有甚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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