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晚上,弗雷德和凱絲都沒有再作休息,馬上就帶着爆裂槍回到蒂婭入住的醫院,走到蒂婭的病房門外。凱絲在路上已經把鬼魂的說話轉告給弗雷德,卻沒有打算再告訴山姆和愛琳,即使他們知道都幫不上忙,反而徒增危險。
凱絲背靠着牆,偷看一眼病房裏的蒂婭,她總算是安份地睡着覺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她聽到自己和弗雷德的談話,她睡着後可不容易醒來。「說實話,弗雷德,你覺得今次是誰的錯?」
「我可不知道。蒂婭確實是自衛,鬼魂亦承認了同伴的殺意,但他們對蒂婭的仇恨也是有道理的,何況蒂婭已經不是第一次殺鬼魂。」
「我也是不懂。在法律上,蒂婭的辯解是正確的。當中自衛固然是一大理由,除此之外鬼魂不在禁止殺害的範圍內,就如殺死害蟲不會構成犯罪一樣。可是在道德層面上看,蒂婭無疑就是殺人,這個是無容置疑的。」
「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得出答案的問題,不如現在先不再想吧。無論如何,我們還得保護蒂婭。」弗雷德輕拍一下蒂婭的肩膀,凱絲也點一點頭,暫時閉上嘴巴。即使一直思考得不到答案的東西,也只會弄得自己腦筋疲累。
二人繼續看守着蒂婭的病房,見到看更時立即變成氣態躲藏,第一個晚上總算平安渡過,沒有見到狼人及鬼魂的蹤影。
「這樣看守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會虛耗我們的體力。不如我們輪更地看守?」凱絲揉一揉眼睛,看着醫院的職員開始工作,估計那狼人都不會大膽得在眾目睽睽下行兇。
「我也有點累,不如下午就交給愛琳和山姆巡邏吧。」弗雷德打個哈欠,凱絲卻猶豫了一下。
「交給他們是好,但我和蒂婭約定了下午會來探病的,要是讓蒂婭見到大家都黑眼圈就不太好。」
「那麼上午就交給我,妳先和大家一起回去睡一睡,順道處理一下吧。反正即使我長了黑眼圈也沒有人會看到。」
「沒想到你也能開這種玩笑,你才是小心累得手震。」凱絲會心一笑,又忍不住用力眨眼,再睜開疲倦的眼睛,這樣總算能暫時地打起精神。
這樣終於變成獨自一人了……弗雷德呼一口氣,看着凱絲離開,隨即在漆黑的臉下閉上眼睛,休息數秒,再勉強地撐開眼睛來。果然不出所料,她的氣息已經來到自己旁邊了:「蒂婭,妳的靈魂這樣出出入入真的好嗎?」
「誰叫我現在走不到,又未到探訪時間讓你進來。你應該知道凱絲是有男朋友的?儘管山姆不太可靠,也一定比你漆黑的臉有吸引力。」
「又找我開玩笑,妳在醫院被悶壞了?」
「才沒有這種事。醫院意外地很多有趣的東西,還難得地參觀了一些罕見的手術。」蒂婭的靈魂站在弗雷德的旁邊,雙手撐腰,故作神氣的,無疑她昨天也是這樣靈魂出竅了無數次……
「看妳的樣子,妳早就知道我和凱絲在這裏做甚麼吧。」
「當然的,即使被迫躺在床上,我都依然是個偵探,可不是那種沒腦的小女孩。」蒂婭交叉起手臂,沉默了數秒,她的架子也只維持得到這數秒,馬上就垂下雙手,別開視線了:「我知道你沒有那麼聰明,但看着你臉上的黑洞,就覺得一切都被你看透,真叫人不爽。」
「我的臉可沒有那種特異功能,不要誣陷我。」
「我當然知道……」蒂婭又扭扭捏捏了幾下,終於嘆一口氣冷靜下來:「說回正題,不如你也回去休息吧。這個並非你的工作,TF靈異偵探社不是保安公司,更不是滅魔集團。」
「這樣說有點不對,這個依然是調查的工作,我們仍未知道為甚麼鬼魂想吃東西。只要解明了這一點,說不定就能處理鬼魂偷食物的問題……」
「你最好不要說下去。你想欺騙我也罷,千萬不要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找理由,不要嘗試欺騙你自己。你一定會後悔的。」蒂婭用力抓住弗雷德的肩膀,直盯着弗雷德漆黑的臉,卻馬上又皺起眉頭,一手把弗雷德推開了。
蒂婭的表情是嚴肅的,這種時候她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說話,盡量都不要急着反駁她。只是,現在蒂婭的臉上多了幾分焦慮和恐懼,可能是她不小心「自爆」了。
「既然妳不想我在這裏,我就先行離開。反正我私人上也有想調查的東西。」
「奉勸你多一句——不要太傲慢地猜想別人的想法。偵探可不是讀心專家。」
「那麼妳先不要猜想我的想法。」弗雷德反拍一下蒂婭的肩膀,對蒂婭揮一揮手便離開該樓層,轉進男病房。
會來這裏,當然並非有男性朋友入住了醫院,前來這裏本來只是想稍作調查,看看犯人是否仍然在醫院裏,但看到蒂婭幾乎顫抖的樣子,又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對」了。
可是……來到男病房是好,亦記得便利店店員的名字和病房位置,可是怎樣知道誰是失去左眼的狼人?蒂婭卻似乎很容易就察覺到了目標……弗雷德想了想,腦袋始終都是空白一片,蒂婭該不會是單純地不斷穿牆,地毯式搜索了那附近吧……
弗雷德簡單地詢問一次護士便利店店員的狀況,想取個探訪許可,但不幸地現在店員已經退院了,那麼自然就不會有正當的理由探訪……「唉……」弗雷德當着護士面嘆一口氣,幸好自己沒有臉才沒有被覺得可疑,看來唯有像小偷一樣用特別的方法繞路……
「建議你還是想想好了。這裏可是醫院,你以為保安和護士會未見過類似的東西嗎?」
弗雷德未來得及反應,只是默默地轉頭過去聲音的方向,布萊克就站在自己的旁邊了。一般來說,這時候應該會先問布萊克「為甚麼你會在這裏?」,但弗雷德衝口而出的問題卻是「為甚麼你會知道?」。一般人有表情也許有辦法猜測,但布萊克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沒有甚麼好驚訝的。我知道你們的工作,也知道你的特技,那麼不難猜到你想做的事。你先跟我來。」布萊克壓低聲量,避免護士聽到,再抓住弗雷德的手臂便走回升降機附近了:「你難得有那麼方便的能力,為甚麼不懂得好好動腦筋才用?」
「誰也沒有說過會在護士面前用吧!」
「是嗎?我剛才見到你放了一點出來。」
「真的嗎?」弗雷德急忙看看自己的手腳和身,卻到處都見不到暗物質,直至布萊克答「假的」,弗雷德才驚覺暗物質不是會漏出來的東西。但如此被布萊克騙一次,腦袋卻稍為冷靜過來了。
「終於清醒過來了嗎?我不知道你想做甚麼,但你的臉那麼搶眼,你要找的人不是怕了你就是逃了,無論你多厲害都沒有用。這裏可是醫院,你最少都找你的老闆整過容才過來吧!你會打擾到病人的。」布萊克輕拍弗雷德的肩膀,二話不說就按下升降機的按鈕了。
「說起來,你為甚麼會在這裏?」弗雷德現在才想起最初就該想到的問題,布萊克馬上就回過頭來,毫不在意地回答了︰「過勞。」
布萊克說得很清楚,弗雷德反而懷疑自己的耳朵了。「過勞?」弗雷德呆了一呆,雖然間中會在新聞裏聽到,但過勞入院是這麼普通的事情嗎?
「記得你叫弗雷德?一場相識,這樣碰見也是種緣分,回到地面前我可以聽聽你的煩惱,力所能及的話就給你一些提議。我很口密的,不會透露出去。」
「其實以現在的線索來說,確實有點棘手……」弗雷德簡單地告訴布萊克現在的情況,避開一切的細節,布萊克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在明,對方在暗,只要他有意識要逃,你就永遠都不會找到他。可是你有專門的餌,那麼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吧。」
「你指直接利用蒂婭?」
「多一動不如少一動,能利用就該利用。反正她也是這樣想才叫你離開的吧。」
「可是我也是偵探社的一員,即使頭腦不及蒂婭,也得幫忙尋找線索……」
「那麼我反過來問你。你們作為偵探,會只見到左眼受傷的病人就認定他是犯人嗎?那可能是決定性的證據,但沒有其它東西助證時左眼的傷應該不足以辨識犯人。」
然而蒂婭已經知道犯人的身份……即是這所醫院裏已經有足夠助證?例如蒂婭在醫院裏直接見到左眼受傷的狼人……但應該不對,狼人絕對能見到蒂婭的靈體,二人在醫院相遇不可能沒有事情發生。
等等,該不會更早就已經有足夠線索?蒂婭只是看到了左眼受傷的病人,可是她知道的其他事使她一眼就察覺到對方是當晚的狼人……
「謝謝你,我也有些頭緒了。」
「你們對我有恩的,不必多謝。何況我欣賞你的老闆,像她一樣對金錢執着的人才不會餓壞員工。」
「這算是讚賞嗎?」
「當然的,這個可是商業世界,難道你們是當義工的?」布萊克見打開門,隨即走進升降機內,按下「地下」便轉過身來,似是等待弗雷德,弗雷德卻只是一個點頭,沒有踏步向前的意思,布萊克也沒有打算追問,亦沒有按下「開門」或「關門」,直至升降機門自然關上,他小小的「好管閒事」就完結了,作為睡醒後的腦部運動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