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為甚麼要隱瞞呢？全都被蒂婭拆穿了，一切都被大家知道了，就像要一絲不掛地展露在人前，為甚麼「她」當日能那麼大膽……
凱絲低頭看着蒂婭的鬼魂執筆準備抄寫，看看愛琳和隱形人的反應，想了想，隨即開始自白。
蒂婭的猜測是對，自己和人偶確實有所連接，媒介亦真的是夢境。每次發那個夢，自己都彷彿走進了人偶的體內，成為擁有第一身視角的旁觀者。雖然無法控制夢境中的身體，卻能清楚知道她的想法和感覺，而且每次夢醒後都會記憶猶新。最初終究覺得那只是夢境，無須在意，日子久了才覺得奇怪。自己是有男朋友的，大家都說自己和他很恩愛，自己也覺得能就此一起走下去。然而，春夢中卻一直都見到曾經暗戀，而又早已放棄的男同學，夢中自己對他的感情亦比昔日更甚，完全無法遏止多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所做的行為更連自己都難以置信。每次從夢境醒來，臉上都必然是紅得發燙的。
日復一日，連與男朋友見面都感覺到罪惡感，彷彿精神上背叛了他。究竟那春夢是甚麼意思？是叫自己正視自己昔日的感情嗎？這份鬱悶又不可能與男朋友商量，便找了蒂婭和愛琳，也就是人偶被拍攝當日。蒂婭說過途中看到自己發白日夢，那確實就是人偶緊貼在窗戶的瞬間。回過神來，腦袋已經因該畫面而變得一團糟，完全不是能好好談話的心情。直至回宿舍後得知自己夢到的畫面也是現實，自己才努力回想在夢裏見到的畫面和說過的說話，但終究都是整理不好事情，結果很早就感到疲累，回到床上睡覺。
今次的夢境並非春夢，人偶的自己只是正在寫信，山姆則在旁邊的床上熟睡了。人偶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充滿着對山姆的愛意，如果人物換成自己和現時的男朋友，自己實在無法做出同樣的事情，說出同樣的說話。那麼人偶的感情會不會與自己無關？凱絲看着人偶的一字一句，不知不覺間腦袋裏已經知道她接下來想寫的內容；細想一下這段日子的春夢，儘管睡醒的時候會煩惱，卻未曾覺得夢境內容討厭，說不定換作自己站在人偶的位置也會做出相同的事情。毫無疑問，夢裏的人偶也是自己。當再次夢醒，時間便是同日的午夜一時，人偶的想法已經全部走進自己的腦袋，接下來就只有行動而已。
凱絲小心不弄醒室友，更換好衣服便靜靜地走出房間，一路上自然就知道房間的房號，無須回想夢境裏的畫面，回過神來已經到達山姆的房間門前。正想着怎樣不吵醒山姆地開門，人偶就把房門打開了。
「真的有另一個我……」凱絲深呼吸一口氣，人偶就一言不發地點頭，步出房間，把房門關上了。
「在這裏會吵醒他的，我們換個地方吧。」
「那麼我們去上層的公共空間吧。那裏本來就少人出入，更何況這個時間。」凱絲聽到人偶說好，隨即先行一步，檢查過附近沒有人經過才與人偶一起走。要是不小心被看到有兩個自己，到時候就只好說是雙胞胎了。
「妳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想的事情？所以妳才會過來找我。」人偶和凱絲在公共空間面對面坐下，凱絲心裏就出奇地緊張。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和自己談話的一天。而且如果自己得知的事情和她所想的事情是一樣，她就是準備「自殺」。
「妳這樣就好了嗎？說不定有其它方法能使山姆回復正常吧。」
「假設有其它方法能使他回復正常，妳這樣就好了嗎？」
啊……原來是這樣……人偶身上沒有朋友的勸喻，沒有男朋友的束縛，也不用擔心懷孕，自然沒有世上所謂女人的矜持，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她本來就是以「喜歡山姆的活人偶」的身份出現，那麼只要遵循山姆的願望，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愛意就行，真不公平……
明明自己也是由中學起就暗戀山姆的，所以才常常找些無聊的話題與他聊天，以看不清楚黑板為由坐到他的旁邊，唯獨表白是終究不想主動。即使隱約感覺到山姆和自己是兩情相悅，也知道山姆不是個能大膽表白的人，自己卻被所謂矜持束縛住，認定表白應該是由男方做的事情。結果無論關係如何進展，自己和山姆之間永遠都有着這道牆壁是跨不過的。直至自己在大學第一年的情人節被表白，朋友也建議自己接受他，中學時的初戀便落下帷幕。但被問到對山姆的感情是否仍存在，答案大概是「存在」吧。
「不過儘管如此，我現在有男朋友的，沒有打算一腳踏兩船，也不打算分手。妳在信上寫的願望是不會實現的。」
「我知道的，我的夢境也和妳連接着。」
她究竟在想甚麼……損己不利人。自己倒是沒有所謂，但她完事之後可是會死掉的！「那麼妳為甚麼能下如此大決心？妳應該知道我並不聰明，逐波隨流，一點毅力和勇氣都沒有！」
「妳還記得自己怎樣考進大學的嗎？」
「碰巧題目都是我懂得的東西！」
「妳中學時明明成績已經一落千丈，勉強才能在校內考得合格，從來沒有反彈上來，怎麼可能單靠運氣就考得好成績？當時妳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一知道山姆要進大學，妳就連朋友聚會都找藉口推搪，不再花時間追看電視劇，捨棄一切娛樂，專注追趕學業，甚至好幾次心累得懷疑自己為甚麼要如此拼命，在床上抱着被子痛哭，但過好幾小時後就又拿起紙筆做試題了，所以才勉強能擠身他目標的大學。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當時的日子是怎樣捱過來的。」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吧。一切都已成過去，時間會改變人的。」凱絲交叉起雙手，盯着人偶看，人偶竟是一臉可憐自己的樣子！「我該沒有理由被妳可憐，我只是來找妳收回被拆分出去的靈魂，好讓自己不再被妳們的行為煩擾！妳被看光光的時候我也有感覺的，其實現在我都不想見人，亦害怕別人的目光，最好妳替我消去大家下午的記憶！」
「可是妳卻在勸我收手，明明這樣會連妳的目的也無法達成的。」
「沒有人想當殺人兇手吧。我使妳消失的話我的心情也不會好。要是我不會夢到你們，我也不介意妳繼續存在。到時候只要妳對大家說我們是雙胞胎，妳下午做的事情就與我無關，我們可以各自生活。怎樣？」
「這方面在今天下午已經證實了。只要不治好山姆的『病』，他就不可能回到正常生活。何況我的這個身體終究是死物，無須睡眠，也無須進食，自然也沒有生殖系統。與其我勉強陪伴山姆，倒不如由妳對他作個了斷，好讓他能繼續前進。」人偶對凱絲苦笑一下，凱絲差一點就忍不住拍枱呼喝了。一直和面前的人偶聊天，她心裏的想法也自動傳給自己，哪句真哪句假，全部都一目了然，如無意外連自己的想法也同樣地傳了給她！這樣聊下去根本沒有意思，大家都沒有坦誠地聊過！「明明妳也害怕消失，別一直在裝偉大！『我』才沒有那麼大膽！」
「妳才是，明明接受表白並交往至今只因氣氛下不懂得拒絕，又害怕分手後被人說壞話，才不是因為喜歡他！妳也無法想像未來和他結婚吧！」
「即使對方是山姆也一樣吧！我才沒有想過那麼長遠的問題！」
「這是有男朋友的人的想法嗎……」
「現代人是這樣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用不着嘆氣吧。」凱絲交叉起雙手，對自己的說話點頭，隨即和人偶不約而同地笑了出聲。居然唯獨這句說話是真心的！「都不知道剛才為甚麼要煩惱那麼久，大家都不是特別聰明 卻要互相試探。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思想自然就是一樣的。」
「總之先撤回山姆的願望，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想吧。」凱絲笑一笑，邀請人偶握手，而當人偶握回來的瞬間，全身漆黑的人就出現在二人身旁了。按照人偶的調查結果，他肯定就是「實現願望的惡魔」——使人偶誕生、使山姆「患病」的人。
「妳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你記得我嗎？『實現願望的惡魔』。」人偶握緊凱絲的手，深呼吸一口氣，惡魔也頓時靜了。雖然人偶和凱絲都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正在思考，說不定他也是第一次被這樣問吧！然而過了數秒後，惡魔的說話也是一樣的——「妳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說話接不起來……你是那種愚鈍的電腦程序嗎？」凱絲也握緊人偶的手，與說話的強硬相比，心裏卻顫抖得比人偶厲害，只是看着惡魔漆黑的樣子已經快喘不過氣來，彷彿看着深淵！
「說話接不起來也不要緊，只要你能答應我的要求就可以了。麻煩你撤回山姆・史東的願望。」人偶直盯着惡魔的臉，靠握緊凱絲的手來幫助自己冷靜，接下來就只是等待惡魔的回應。
按照人偶的調查結果，沒有人曾成功撒回願望，也可能是撤回願望的人全部都因受不住代價而死了。畢竟向惡魔許願的條件是付出一項隨機的代價和變成他的眷屬，即是以兩項代價來換取一個願望，由始至終都不是平等交易。如無意外，「撤回願望」代表着「希望收回許願時得到的東西」、「希望收回當事人付出的代價」、「希望當事人變回原來的身體」三個願望，如果一切都是「二換一」的不平等交易，許願的人無法撤回願望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當事人可沒有足以再付出的東西。那麼，如果由第三者要求撤回願望又會怎樣？
「實現願望需要付出一項代價和交出一個靈魂以成為眷屬，每次只能實現一個願望，故需要同時使用兩位的靈魂。請把願望收窄至一個。」
惡魔所說的事情也是預料之內的情況，所以人偶才要等待會面的這一晚行動，凱絲也早已通過夢境知道人偶的全部計劃。如果只能實現一項願望的話內容也是無須考慮，必然是撤回山姆付出的代價，問題只是今次的「代價」究竟會由誰負責承擔。
「再問一個問題，交出我們兩人的靈魂後誰會變成眷屬？」
「兩人的靈魂和身體都會二合為一，代價也是之後才收取。」
凱絲立即望向人偶，按照惡魔的說法，這樣雖然自然就會收回山姆的願望，但人偶的消失不就變得無法動搖？終究還是要使人偶從世上消失……
「我不要緊的，我本來就作好心理準備，今後必須作出決擇的是妳才對，而且代價也是由妳承擔的。」
「這點事情，在握起妳的手時就已經知道了。」凱絲對人偶笑一笑，在心裏再確認一次人偶的願望，馬上就二口同聲地把內容告訴惡魔，整個過程比想像中簡單得多。在惡魔答應實現願望的瞬間，人偶便在凱絲面前消失，凱絲手上亦沒有牽着任何人的手，在暗物質衝進自己體內之後更找不到惡魔的蹤影。
凱絲深呼吸一口氣，人偶的記憶已經全部回到自己的腦袋，她和山姆的記憶、感情都盡在心頭。想想剛才像發夢一樣的事情，如無意外山姆醒來之後一切就會回復正常。多得人偶的感情，比起自己的男朋友，如今更想去窺看一眼熟睡的山姆……反正現在是深夜，應該不會被察覺，也當作是幫人偶完成心願……為甚麼自己要偷偷摸摸？又不是要做虧心事！
凱絲關上公共空間的燈光，回到山姆的樓層，筆直走到房間門前，多得人偶離開時沒有上鎖，房門一扭就開。趁着四周沒有人，凱絲隨即走進房間，關上房門，走近山姆，蹲下來伏在床邊，看看他的睡臉。人偶晚上不用睡覺，她似乎就是這樣看着山姆渡過晚上的，愛人的睡臉還真的持續看一個晚上都不膩，回過神來就兩小時了。免得早上離開會被人誤會，還是早一點離開較好。
只是萬沒想到，打開房門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男朋友。
「為甚麼你會在這裏……」
「妳才是……為甚麼真的在這裏……」
「因為想來看看中學同學。」凱絲說到一半，急忙就用手掩住嘴巴。為甚麼自己會這樣回答？明明自己想回答的是「聽說有中學同學住在這裏」！
「但這裏是男生宿舍的樓層，而且現在已經三時多，妳在這種時間來這裏？」
「我也知道他一定未睡醒！所以只打算來看看而已！」
今次卻能如常說話了？凱絲想一想，分一分神，男朋友的聲音便變得低沉了：「我想相信妳。妳今天下午大約一時半在哪裏，和誰一起？」
「我和蒂婭、愛琳出街了。當時應該在餐廳裏聊天，不信的話可以問她們。」
「那條影片的人果然不是妳，這樣就安心多了。妳可不是那樣的女生呢！妳們長得太相似，害得我也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影片的人當然是我……」凱絲說到一半，連忙用雙手掩着自己的嘴巴，為甚麼自己會說出那樣的說話！那是因為人偶回到了自己體內，然後她在作惡作劇嗎？影片中的人是人偶，而非自己！……因為人偶現在與自己是同一個人嗎？那麼「影片的人是凱絲」就是事實，自己的說話也是真實……
「凱絲，妳是在開玩笑嗎？」
「才不是開玩笑……」凱絲一想辯駁，衝口而出的卻是最不想說出口的說話！一想說謊掩飾，說出來的說話就全部變成真話！該不會這個就是自己許願時付出的代價吧！
「凱絲，其實我有朋友就住在這旁邊的房間，他說不時就會聽到隔壁有奇怪的聲音，只是聲音朦朧聽不清楚。直至他看到下午的那個畫面，他才聯絡了我，想我明天早上找裏面的住客問清楚，我那時候我看到影片裏的人長得和妳一模一樣時也難以置信，因為我知道妳不是那樣的女生。可是無論是甚麼情況也好，妳會用那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嗎？」
「怎麼可能……」
「那麼那個『玩笑』是真的嗎？」
「對不起……」
「那麼妳告訴我影片的那個人不是妳吧。只要妳說我就會信。」
「影片裏的人就是我。」凱絲一說完，回過神來臉上已經被打了一巴掌，男朋友亦轉身而去了。自己究竟說了些甚麼……多得現在人偶和自己已經二合為一，人偶做過的事就是自己做過的事，人偶的感情和記憶都是自己的，那麼當自己追了上去，自己又可以怎樣解釋？現在一旦想說虛假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就會衝口而出，不得不承認一切人偶做過的事都是自己所為！
為甚麼自己許願的代價偏偏是這樣……許願的人是人偶才對吧！為甚麼自己要承受她應該付出的代價！既然那是幫人的願望，代價便宜一點也沒所謂吧！
為甚麼……
為甚麼……
早知道就不裝瀟灑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一開始就拒絕人偶好了。
世上還有比此更糟糕的事情嗎？要是能說謊說是「人有相似」，再拿出不在場證據，也許就能讓事情淡化，與人偶完全切除關係，那麼事情就能告一段落。本來只是想幫忙做點好事，怎料到要親自毀掉自己的一切！
唉……任何人都不想見……如果再被人問起影片的事，今次實在水洗都洗不清。
當時腦袋甚麼都不想思考，雙腳自動一晃一晃地走回房間，被開聲吵醒的室友第一句便問「這個時間到哪裏去了？」
這個也是陷阱。
室友本人肯定沒有打算陷害自己，她甚至是個信任自己的好朋友。室友早已知道影片的事，甚至影片就是她寄過來的。自己只說了一句「不是我，不認識他們」，她就完全相信了，說「凱絲」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說「凱絲」雖然性格上有隨意的地方，卻不是對甚麼都隨便。然而，要是現在開口回答，自己就只能答「去了見山姆」。之後如果室友再追問「山姆是誰？」，自己就要告訴她「山姆是影片的男主角」，那麼一切就會在錯誤的地方連起來，「凱絲」將會變成「向公眾展露身體及性交的淫娃」，最少人偶在自己心中就是這個形象。所以，絕對不能對室友作回應。
「我有點累，先睡了。」
今次沒有說謊，內容是真的，只是沒有回答問題而已。凱絲直接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掩過頭部，示意拒絕一切問題，待睡醒再說。然而唯獨今次，室友並沒有收到凱絲發出的訊息，反而直覺敏銳地問起下一個問題了：「妳到『那個房間』去了？」
今次的答案也是固定的，但這個狀態可沒有其它可用作掩飾的「真實」……如果用搖頭代替回應，「只能說真話」的代價又會怎樣回應？凱絲急忙深呼吸一口氣，試着搖頭，回過神來卻是點頭，室友的反應更可想而知，她閉上嘴巴就急忙回到睡上睡覺了。
甚麼人都不想見，也不想被任何人見到，尤其是這間學校的人……
「妳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又是那把聲音……凱絲張眼看一眼旁邊，果然又是那「實現願望的惡魔」。室友只睡在自己的對面，不可能聽到身後有聲音都不轉過身來，難道她聽不到惡魔的聲音？那麼說不定也看不到惡魔！
「如今妳是我的眷屬，只要妳在心裏說話，我就能聽到妳的聲音。」
「我已經沒有能賣給你的靈魂，給我消失！」
「不必這樣決絕。妳是我眷屬，只要付出『代價』就行。可是由於無法收取靈魂，代價也許會比之前稍強一點。只要妳願意，妳可以找人共同承擔的。」
「我答應了要替人承受代價，我不至於數小時就違背諾言。」
「那麼就沒有辦法了。妳需要實現願望時再找我吧。」
「誰會再依賴你！」凱絲一氣之下拿起頭下的枕頭，幸運地正要擲向惡魔時他已經消失，使凱絲冷靜下來並把枕頭放回原位，否則就要把枕頭擲向對面的室友了。
自己代人偶付出的代價本來並不沉重，只不過是無法說謊而已，依然能用另一個「真實」來掩飾。要不是身於像現在一樣的狀況，自己除了和男朋友調情或跟朋友開玩笑根本就不用說謊。問題只是，現在即使自己不主動提出這個話題，身邊的同學和朋友也會主動關心，希望當日或在網上見到的「凱絲」只是「人有相似」。
唉……
要是只有相信自己沒有做過的人記得自己，也許就不會再被人問當日的事情了。換句話說，如果能消除「認為片中人是凱絲」的人對凱絲的記憶，自然就不會再有人提及這個話題，以那種眼光看待自己的人也不再是朋友。當然，如果能消除所有當日的影片和所有人當時的記憶是最好的。那麼一切就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妳有想實現的願望嗎？」
像自己的思考被偷窺了一樣，惡魔又在自己面前出現了。真叫人氣憤。凱絲嘆一氣，把自己的兩個想法告訴惡魔，問：「你能實現後者嗎？」
「當然可以。可是當中涉及兩個願望，代價也將會是兩份……」
「那麼罷了，前者又會怎樣？代價會很大嗎？」
「代價大小會被受影響人數影響，實現前我也不清楚。」
「那麼我先當作『巨大』好了……」凱絲拉着被子，再想一想。要是不許願，最受影響的應該只是在學期間的數年，未來大家都不會挖出那種黑歷史，自己又不是打算做藝人；要是許願，受代價影響的期限卻是無限的。以時間來看，實在沒有許願的價值。可是……
「記得你說過可以找人分擔『代價』，我要指名山姆・史東。他有必要付上責任！」
「好的，我馬上就幫妳實現。」
凱絲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隨即感覺到惡魔的消失，這樣自己的大學生活就會安穩。
蒂婭和愛琳都一定會相信自己，這方面從來沒有擔心過。無論外人怎樣誤會，一段時間後大家都會忘記，不必在意太多。真正害怕的是自己親口說的「真實」會流傳開去，使相信自己的蒂婭和愛琳變成「不相信現實」的人，總不能要她們一起承擔代價。
凱絲再想一想，既然願望已經實現，理論上自己面前的室友睡醒後也會忘記自己，那麼自己先離開一下似乎會比較好，待晚點再回來的時候自己就是她的「新室友」，如此這場鬧劇就能到此結束。最少，凱絲現在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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