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持续照顾着汉森,完全没有想要回去的打算。
汉森睡了一觉之后,早就把那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才没有闲空去管那些事,待会儿要吃什么晚餐;这事才比较重要。最近,汉森都不与露娜一起吃饭了;因为汉森根本就不吃草,所以;吃饭时,汉森都自己一个去找果实;然后自己在当地解决。而露娜则是在附近解决自己的餐点。露娜和汉森所待的地方有很多鲜嫩美味的青草,露娜可以在那里解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露娜觉得自己和汉森越来越有隔阂了。
汉森没去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己的伙食只是和露娜的伙食产生了差别而已。他没有去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异。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一转眼;汉森已经五岁了。
照理来说,在狼的计算里;五岁已经算很大了。虽然还要五年才算正式成年。可是,一直被露娜照顾的汉森并没有去介意这种事。露娜也不怎么紧张。
这时露娜所在的牧场因为没有找着露娜,所以政府很早就给它发下了死亡证明。只有德生在等着它回来。
它并不爱露娜,它只是习惯了它的存在;不能没有它。
当年它们是被自己的同伴们和牧羊人硬凑在一起的。它们就那样糊里糊涂地在了一起。
就算真的完全没有爱情,也至少有亲情啊。好歹都相处那么久了。
结果,露娜完全不念亲情;硬是要离开照顾个养狼人,然后就这样离开了五年。
它想着要不要就这样放弃露娜。反正它魅力还大呢,再去找个妻子不是问题。说不定,它新一任的妻子会比露娜还要温柔;还要漂亮。哪像露娜,它既不温柔;心思又太过敏感,烦都烦死了。再三考虑后,它决定放弃;去给自己找个温柔美丽的妻子去了。
很顺利地,它找到了一只确实比它漂亮,比它贤淑的母羊。正当它俩对彼此商量好要结婚时,母羊突然要求一颗之前德生有送过给露娜的铃铛,不然就不嫁给它。可是德生就只有那一颗。无可奈何之下,德生只好决定去向露娜要回来。反正那东西本来就是它的,去要回来也何尝不可。
看到德生一只羊走出去了的牧羊人有点疑惑,又有点不放心;于是便悄悄跟了出去。
它找到了露娜,要它把那铃铛还给它。露娜马上说了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被无视了之后露娜跟它解释道铃铛给了汉森,要的话就去向他要回来。德生有些犹豫,虽然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他终究还是个养狼人。而且现在算来,对方都有五岁了;一不小心兽性大发,那可是要倒霉的。德生问:“你就不能去帮我向他要回来吗?我很急。”
“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你很急。我去帮你向他要回来的话,那要花更长时间。而且汉森品性要比你这家伙好多了,你好好说;他会听的。”露娜明显是不想搭理它,想要打发它走。
它没办法,只好答应。“那么汉森在哪里?没见到他。”它望了望四周,没见到小狼玩闹的身影。
“他去玩了,在外面吃完饭才会回来。”露娜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它已经对它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把它当做一只陌生羊,连一丁点家人的感觉都没有。
“你任由他这样乱跑?”德生有些错愕。要是这个养狼人随处乱跑,跑出森林外;胡乱袭击羊群怎么办?
“他这么大了,我管不着他。”露娜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只是德生还不死心。“而且,他很乖巧;不会做出什么事的。”露娜有些看出了德生的心思。它一再跟它辩明汉森的品性。
“那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德生好声好气地问道。它不想再去忍受前妻的冷言冷语。
“……”露娜想要不要直接告诉它。老实说,它不是很想应酬这个家伙。而且,它说不定会对汉森做出什么事来。汉森虽是养狼人,但是他从来没有出过这座森林;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他认为,这座森林就是整个世界。此时的他,纯洁得宛如一张白纸。勿然,铃铛的声音在另一处响了起来。德生问:“就在那里吗?”
露娜选择默不作声。偏偏汉森选择在这时候在玩铃铛。德生见它默不作声,当做它是在默认;快步地走了过去。
森林的中心有一片空地,那里是汉森平时的天然游乐场。那里没有树叶遮挡,阳光宛如子弹一样地射了下来。张望天空,云朵在自由地遨游。蓝天的颜色保养了眼睛。长在附近的苹果树散发着苹果的清香。有些地方长满了野生的百里香和百合花,一阵风吹过;花儿就像一个个美丽的山中姑娘,随风舞蹈了起来。空地旁延伸着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清澈有如年幼的孩童没有一丝浑浊的眼睛。鱼儿在里面写意地游泳,向小河的尽头游去。伴随着鸟儿的歌唱声,还有虫儿的鸣叫声;德生感受到了一切是那么的让人心旷神怡。它看见了在小河旁戏水的汉森,瞬间玩心大起。它悄悄地靠近他,想要吓他一跳。岂料,汉森早已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发现是之前跟养母吵架;闹得很凶的家伙。德生有些遗憾,它没料到这孩子早就发现了。它缓缓地靠近了汉森,想要跟他好好谈谈。汉森对它印象不是挺好,反感地走到了另一边。良久,德生终于尴尬地开口:“那个,小弟弟;你妈妈是不是有给你一颗铃铛?”他先用这道问题打开了话匣子。
“…...有。”汉森很是抵触。他不知道这家伙要干嘛,安静地退后了一步。他捉紧了手中的铃铛,戒备地望着它。
“那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汉森听到这句话时,明显愣了一下。
“为什么?”手中的铃铛越捉越紧,像是在透露自己害怕的情绪;铃铛随着摇摆响了一下。
“呃……怎么说呢?”德生就这样娓娓道来。岂不知,汉森更不想把铃铛交给它了;他对它更加反感了。
“不给。”汉森说道。“不给就是不给。”他还重复了一次。
“拜托你,不然我不能回去跟我新一任妻子交待。”
“你这家伙真不要脸。”德生觉得这话太熟悉了,不愧是它养大的。
“随你怎么说……我只想要拿回那颗铃铛而已,快把它给我吧。”
“不要。”汉森还是呈拒绝态度。
这顽固的性子也跟他养母挺像的。
突然间,丛林里传来叫声。
觉得奇怪的汉森马上冲了过去,德生也紧随其后。
结果所看到的景象这是让德胜错愕,它没想到牧羊人也跟在了后面。
“露娜,你为什么不肯回来?”牧羊人大声质问道。
“我……”露娜很难解释。
“你知道你离开了多久吗?”
“……”
“死亡证明很早就发下来了你懂吗?”
“……”露娜选择沉默。
“露娜?”没有一丝防备,汉森叫了它一声。
露娜和牧羊人诧异地看了汉森一眼,牧羊人瞬间理清了一切。他宁可不知道真相。他气得血管几乎就要爆开了来。
“我宁可你全无理由地离家出走,也不愿了解你是因为咱们的天敌而特地留了下来。”牧羊人压制住怒气,冷冷地对露娜说道。
“德生。”
“是。”
“你是早就知道露娜在这儿了的对吧。”
“这……”德生也不懂该如何解释。
“够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在隐瞒我!”牧羊人终于克制不住怒气,愤怒地吼了出来。“露娜,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们回去把一切事情都做好。德生,你也是。从今以后,我不希望你俩有事瞒着我。”无可奈何之下,露娜只好决定先跟牧羊人回去;之后再做打算。德生想这样也好,从头到尾;让一只羊和一个养狼人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是错误的。正当他们转身回去时,汉森狐疑地抓住了牧羊人的裤脚。
“你们要带露娜去哪里?”汉森天真地问道。那模样着实让人怜爱。
“汉森;你先不要来。”露娜回头告诫他。可是汉森直接无视了。牧羊人喝止了它,不准它再讲话。
牧羊人头也不回地答道:“回家。”他并不是因为汉森年纪尚小而选择放过他,只不过是因为羊族和狼族两者之间抱持着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道理而已。
虽然露娜一直在照顾这孩子,可是也不代表它冒犯了狼族。而且,狼族向来都是群居而行的;没理由会只剩下这个孩子,重点还是对狼族来说相当重要的养狼人。他猜测这孩子不是在迁移的途中和家人失散了,就是被抛弃了。对狼族来说,虽然养狼人非常重要;可是如果一出生就发觉他体弱多病,难以养大;就会选择抛弃他。牧羊人觉得,应该是后者。
没有价值,又会浪费资源的家伙;就应该抛弃掉他。这是狼族铁一般的准则。
而且大自然就是这样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就算他人有多想保住这个小生命,大自然也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淘汰掉他。
“回家?露娜不就是住在这儿?”汉森疑惑地歪了歪头,他越来越费解了。
“露娜不住这儿,它有别的居所。”牧羊人边走边答,然后他一次都没有正眼看过汉森。
“露娜有别的居所?”汉森快步地跟在牧羊人后面,他们的脚程很快;汉森不自觉加快脚步。
牧羊人终于都忍不住了,他回头向汉森大吼:“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明白啊?就算露娜有多想留在这儿,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改变!请你记住,你们是天敌!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汉森怔了一下。他有做错什么吗?
“你懂天敌是什么?就是你吃他的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来袭击我们;然后吃掉我们,我们也无从反抗;就是这样的关系!”
汉森错愕了。就算是他,也懂这个牧羊人在说什么。
汉森不敢再跟了,停了下来;目送他们离去。
露娜回头看了那样傻愣着的汉森,十分不忍心;可是也无计可施。它狠心地转过头去,不敢再去看汉森的表情。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森林,独留汉森一人在森林里与寂寞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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