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二十六話、一連串的巧合

現在

　　盯著那串英文，瑞恩沉默了很久。

　　「你對這段話有什麼頭緒嗎？」見她明明滿臉困惑卻又似乎有點了然的樣子，曙光問道。

　　「應該不算有……但是……」按著額，瑞恩使勁地回憶著大災難後期的景象，卻連絲毫都想不起來，永遠只能回溯到自己在南茜家醒來的那瞬間。「她說我的命是值得的，即使我已經不記得……不就代表，南茜其實知道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中發生了什麼，才會得出『我的命是值得的』這個結論嗎？雖然我很早就有這種感覺了……」

　　除此之外，她在冬風造成的惡夢中也見過南茜，與現在看見的這句話結合起來，實在很難認為是巧合。

　　感覺有什麼明顯的線索被她忽視了，但可能是目睹南茜慘死的後遺症，腦中總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阻止她去思考那些往事。

　　「我以為，妳是從南台灣海岸線爆炸後就被救走，然後一路躺到大災難結束？」楊靖銨正是那個時候被人撿去密斯的，他以為虞嵐析也是類似的經歷，但現在仔細想想，卻注意到很多不合理之處。「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人才不會在密斯外面，那妳應該沒昏迷吧。但是這麼想也很奇怪，為什麼我重傷，妳沒事？」

　　「我也不曉得，爆炸事件一點印象也沒有。那時期的其他記憶也都模模糊糊的，只是……唔……」

　　瑞恩說著說著，臉色突然發白。

　　「你怎麼了？休息一下吧。」原紛呈扶住差點跪下去的友人，擔憂地建議。

　　拍掉原紛呈的手，瑞恩聳聳肩，表示自己沒大礙。

　　曙光站在一旁，沒上前關心，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若有所思。

　　關於南茜的留言，幾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乾脆將此事放置在一旁。

　　畢竟曙光不是為了解暗號才來拜訪的。

　　「委員調查了星瀨現在的單位。」

　　等瑞恩恢復後，他們回到客廳，曙光按按智慧型手鐲，從跳出的視窗中拉出韓閔金交給她的資料。「表面上好像是正常隸屬政府的科研機構，但是深入調查後，發現帳戶實際金額與政府方拿到的報告有所出入，順勢查下去的結果，就是那些額外金錢的來源有問題，匯入的那方……」

　　「不是接應嗎？」見八區俠搖了搖頭，原紛呈默默在心中劃去了第一種可能性，再提出剩下的選項。「那是大企業？黑道？當地盜團？青色盜團？」

　　對於這個混亂的世道而言，不管跟哪一方結盟，都不算奇怪。

　　「畢竟是三區，一時之間有點難辨認。」曙光抓出了另一個檔案，讓其他人看看上面的內容。「但是似乎和當地的恐怖組織有關係。」

　　「即便如此，調度指令也不太可能撤回。」看著詳盡的調查資料，楊靖銨指出其中的癥結。「有生命危險的話另當別論，但是只是帳戶上與恐怖組織往來，並不能代表這間機構有什麼危險因素。」

　　「如果兩方反過來還能說是繳保護費，但恐怖組織匯給實驗所不就只有賄絡一說嗎？」在原紛呈看來，光是金錢往來就足以顯示實驗所的手腳不乾淨了。「說不定會根據需求，做一些違法研究喔。」

　　「我的意思是，不管他們到底幹什麼研究，星瀨是研究者一方，不是實驗品，她不會有生命危險。」感覺好像沒被理解，楊靖銨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得更清楚些。

　　「可是軍方下達的指令快得不太自然，跨區又跨組的調度一般來說不會如此迅速，收到通知後至少得要三個月。」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瑞恩依舊認為整件事有問題。「乾脆直接打給星瀨，也許她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非常有道理。

　　瑞恩按按智慧型手鐲，在眾目睽睽下，直接打起了星瀨的聯絡ID。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直到鈴聲的第二輪接近尾聲，電話才被接起。

　　『瑞恩？』另一端傳來打呵欠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剛睡醒，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沒開視訊。『這種時間打來幹嘛……？』

　　「妳那邊凌晨？」瑞恩這才想起時區問題，頓時有點抱歉。

　　『對。』星瀨懶洋洋地回答道。『怎麼了？工作上的問題？』

　　「是妳工作上的問題。」

　　曙光直接搶走瑞恩接話的機會，對方一聽聲音不對，瞬間提振起精神。

　　『妳是……曙光？韓先生讓妳來的？』

　　看來星瀨似乎有收到一點風聲，對曙光的出現沒有多少詫異。

　　「對。」曙光停頓了一下，應該是考慮到對方所處環境的未知，沒有立刻將調查結果說出口。「妳現在的工作單位有什麼疑點嗎？」

　　空氣好似凝結了一兩秒，但很快就被一聲冷笑打破。

　　『疑點可多著呢。』星瀨頓了一拍才接上話，但開口的下一句突然切成日語。『一天到晚都有視線在盯著！同事看我也像是看獵物的眼神……應該說他們看每個人都是這樣，研究員幹成這樣也算是發瘋了吧。』

　　聽不懂日文的曙光與楊靖銨轉向原紛呈，後者感應到不解的視線，又不敢隨意出聲，連忙打開鍵盤敲出翻譯。

　　『還有，很多地方我都無法靠近，一接近就會警鈴大響，明明裡面不是什麼危險分級的實驗室。』星瀨繼續列舉她所看到的那些。『最討厭的果然還是真人的監視。從入職第一天起就跟著我了，幸好他們不懂日文。』

　　「那我可以講我們的發現嗎？」正想接著用母語把曙光帶來的線索告訴她，原紛呈就被楊靖銨的手肘一撞，低頭一看，才發現友人打了一串警語。「『千萬別忘了電腦能翻譯語言』……對喔。」

　　『也是，還是別跟你們聊太久才好。』星瀨嘖了聲，又講回通用語。『雖然我覺得好像還不會……但楊，還記得你說過的嗎？』

　　她指的是褐髮青年曾表明願意在危急時刻出手的事。

　　「嗯。」即使對方看不到，楊靖銨還是反射性的點了下頭。「我記得。」

　　『呵……那就沒問題了。再見。』

　　「不不……問題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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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通話掛斷後，原紛呈才忍不住吐槽。「被監視是怎樣？只是一個實驗所人員耶？這樣星瀨還能算安全嗎？」

　　「瑞恩不也是成天被監視嗎？還說過軍的眼線到處都是。」楊靖銨斜了灰髮的同學一眼。「話說，為什麼你會被監視，現在該講了吧。」

　　「說實話……我也太不曉得。」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確認真的不可能被偷聽後，瑞恩才沉沉地開口。「南茜過世後，負責調查誤殺案的偵查隊長曾經警告我，南茜被殺不是意外，而是陰謀。隊長似乎是抓到了一點線索才這麼告訴我，但在查明原因前突然失蹤，被發現時已經失去生命跡象。後來這兩件事都以意外結案，但我相信偵查隊長的話是真的。想繼續調查時，就被軍盯上了。」

　　「如果表現出放棄調查的意圖呢？」曙光開口。

　　「沒用。好像不完全是因為我想查才監視我，在那種時機開始監控只是巧合。」瑞恩低下頭，看著自己雙手交握著再放開，總覺得自己袒露過去的口吻好像有點僵硬，講述的那段記憶也在吐出話語的瞬間變得朦朧不清。「從軍後，監視方式才從真人逐漸改為電子系統，乍看之下好像比較自由了吧……但我不想冒任何風險，已經不想再讓任何人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放心，就算我們聽了這些也不會死掉。」楊靖銨說道。這話從駭客的嘴裡講出來有很強的說服力。「妳的狀況是那樣，那星瀨她被監視的原因是？」

　　「情報太少，很難完全肯定任一種答案，不過我個人認為的情況比較傾向於你說的，不管星瀨是否被監視，只要她沒有可疑舉動，那就算她的工作單位從事非法實驗，也與她這名員工無關。」說到這裡時，曙光停頓了下。「近日我剛好接了一個在三區的委託，那時可以順便去觀察星瀨那裡的狀況，你們就待在這邊等消息吧。」

　　那天，在情報交換的環節過後，瑞恩遵循了韓閔金的指示，拉著所有人打了一個下午的電動。

　　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打電動，所以她本來要看狀況喊停，沒想到曙光在摸熟操作後和原紛呈兩人起了勝負欲，對遊戲十分入迷。

　　楊靖銨對遊戲本身沒怎麼感興趣，倒是比較熱衷於逛後台找BUG。

　　瑞恩當然也很認真地打電動，幾人就這樣一路玩到晚餐時間前才離開。

　　雖然有點擔心星瀨，但她也沒辦法一直關心遠在三區的人，加上最近自己的工作也很忙碌，漸漸就沒有心思去在意這個部分。

　　直到大學教授要她回學校一趟。

　　「……佐久間教授，請問是什麼事？」

　　在學校裡找到她的素描老師後，瑞恩先是禮貌性地問好後，才切入正題。

　　只見眼前穿著時尚的中年女性朝自己遞來一張票。「這個送你吧。」

　　「藝術展……？」瞄了眼票上印著的內容，瑞恩訝異地挑眉。

　　這名教授──佐久間敏子的人緣是出了名的佳，不僅在同一輩的人中吃得開，在同學間也很受歡迎，主要是因為她朋友眾多，常常拿到各種不限於美術領域的票，並將那些票送給適合的學生。

　　不過瑞恩印象中自己好像跟教授不太熟，被送票還是第一次。

　　「這是我朋友籌備的畫展，快結束了，但我最近有點懶得出遠門。裡面幾個作品跟你風格有點像，找個禮拜去看看吧。」佐久間微笑地說著，卻有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教授，我最近有點忙，應該是沒時間。」雖然對畫展有點興趣，想起自己還有麻煩的軍中訓練，瑞恩只能硬著頭皮拒絕。

　　「那個啊……其實我聽朋友說他們隊上來了一個蠻有潛力的學生，雖然一開始有點弱，但給他安排的訓練都很紮實的完成，頭腦靈光所以任務的完成效率也很高，大家都很欣賞他。就算休息兩三週，他們隊裡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佐久間的嘴唇依舊保持著弧度，但瑞恩只覺得這個笑臉藏著太多東西──她的素描老師到底認識多少人啊！

　　默默地收下票，瑞恩按按手鐲，直接傳了條訊息，問長官能不能放假。

　　「想去看展覽？沒問題。」

　　結果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長官直接以海外訓練的為藉口，實質放她兩週帶薪休假，雖然有附加條件，但還是慷慨到讓瑞恩懷疑明天的太陽可能會從西邊出來。

　　看著票卷上寫著的地址，又想起長官要求自己的「作業」，她實在很難不去猜測這到底是不是有心安排的。

　　兩天後，經歷了漫長的航程，瑞恩乘坐的飛機終於在三區落地。

　　機場所在地是一域、畫展在二域，而星瀨似乎在三域，以地緣來看是個三角形的排列，互相都是鄰域，不過每一個域的範圍都很廣，面積跟國家差不多或者更大，實際上要去每個點的話還是得仔細安排行程。

　　距離上次來第三區還是高中畢業旅行來著。

　　跨區來往成本因為大災難後的急遽全球化與高科技化而降低，觀光業也多了不少變化，三區則是其中的受惠者。由於在大災難中沒有被天災破壞多少，文化遺產在全球共識下保護得很好，即使內亂不斷也沒被砸壞，況且也不是所有區域都不太平，所以三區仍是著名的旅遊勝地，走在街上十分熱鬧。

　　從機場出來後，瑞恩首先花了一段時間搞定交通、前往巴黎市區並去飯店check in，接下來便能隨心所欲地自由活動了。

　　由於最想去的羅浮宮前陣子遭恐怖攻擊而暫停開放，所以她的目標改為展示許多印象派、後印象派畫作的橘園美術館，不過到了之後才發現，那裡竟然也沒有開館。

　　不僅自己，附近也有不少吃了閉門羹的遊客，看來館方是真的沒有提前公告就臨時休館，而且尚未公布理由。

　　查了下最近的新聞，並沒有與橘園美術館相關的犯罪事件，繞了一圈建築物外側也沒有注意到明顯的損傷，考慮到最近羅浮宮恐攻事件，那麼突然休息的最可能原因大概就是──

　　「美術館收到犯罪預告信？」

　　心聲完美地被說出，卻不是自己開的口。

　　瑞恩愣了一下，往聲音來源望去，只見自己身旁站著一名身高跟原紛呈差不多的人。

　　這傢伙以聲音與身形姿態來看是名青年，穿搭就跟在巴黎街頭穿梭的人們一般跟隨潮流，說通用語的口音卻沒有多少法國腔，倒不如說比較像是……

　　為了確認想法而抬起頭，瑞恩卻看不到青年的臉，只見到一條完美遮住面容的特殊黑布料繫在頭頂的貝蕾帽上，僅剩後腦杓的棕黑短髮露出，乍看之下十分違和，但考慮到其身上不斷溢出的異能波動，這樣打扮的詭異感就弱了幾分。「喂，你……」

　　「哇！」

　　壓根兒沒注意到身旁有人，蒙面青年動作很大地向後跳了一步，這才看到說話者。「你誰啊？」

　　「觀光客。你也是來看畫的嗎？」發覺他反射性後退的姿勢過於謹慎，不像一般市民，瑞恩不動聲色地繼續搭話。

　　「是啊，沒想到竟然沒開！」從黑色布料內傳出的聲音屬於相當清爽的類型。「話說回來，雖然我這樣問好像不太禮貌，但你看起來好像不是這裡人，是華人嗎？」

　　「沒錯。」

　　「哪邊的？」

　　「台灣人啦。」瑞恩白了他一眼。

　　「喔！那就跟我一樣了。」青年的語氣中帶有笑意。「其實我超──級久沒回故鄉看過了，不曉得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可以告訴我嗎？」

　　「變超多，建議你還是直接買張機票去六區比較快。」瑞恩雖然在七區定居，但回六區的次數還算頻繁，因為交通一點也不費時，時差經過大陸地形變動後亦不再有區別，對七區居民與六區居民而言，往來十分便利。「尤其是台北。雖然火山爆發前的舊建築一棟也沒留下，荒廢了一兩年，不過六區政府也藉此機會重新規劃城市建設，把台北打造成全新的好地方。」

　　「是嗎？雖然曾有耳聞，不過同為台灣人的你評價也這麼高，我果然得試著回去看一趟吧……」青年說著說著，突然用氣音喃喃自語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對了先生，我還沒請教你的大名？」

　　「我是瑞恩。」瑞恩照慣例沒回答姓氏，卻看到對方不太明顯地震了一下。「你呢？」

　　「我嗎？我叫──」

　　青年的話才說了個開頭，身旁就突然衝出一名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下他遮臉的面紗，隨之逃逸。

　　留下了滿臉錯愕的兩人。

　　──搶劫？

　　瑞恩才想起來，不論是舊世代還是新世代，三區的治安一直以來都不怎麼樣。

　　那塊被搶的布是某種特殊材質織成，服裝設計系的同學曾拿給她看過，織出的衣料從內往外具有像太陽眼鏡那樣過濾強光的功能，外往內則是看不見內部、全然的漆黑，製作成本不斐，又因為數量很少的緣故，在黑市的價格炒得很高。

　　犯罪者是識貨的人，但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正準備發動最高速衝出去，卻聽見一聲呻吟，轉頭只見青年雙手摀著整張臉，全身不穩地搖晃著，幾乎要直接倒下，幸好被瑞恩眼明手快地接住。

　　「你待在這裡休息。」

　　知道他的狀況是異能副作用發作，瑞恩將人移到建築物的陰影處坐下，又低聲囑咐後，也不等對方應聲便朝著搶劫犯縮小的背影急速奔跑了起來。

　　雖然自己跑得快，但搶匪似乎是當地人，熟門熟路地轉進巷子裡，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蹤影，不過只要開啟「洞察」和「虛實」，異能波動與明顯倉促的腳步聲便能讓她繼續追蹤。

　　搶匪也意識到有人在追她，跑得更加賣力，這樣的追逐持續了好一陣子，最終以犯案女子力竭停下結束。

　　這令瑞恩更加確定，對方只是一個跑步全靠異能強化的普通盜，並不是受過特別訓練的那種盜團。

　　「東西還來。」

　　瑞恩對著已經腿軟站不起來的搶劫犯伸出手。可能是因為剛剛跑了很久，又是居高臨下的角度，令她表情有幾分猙獰，搶匪被嚇得連忙從背包暗袋掏出青年的布蕾帽與黑布。

　　然後，開始哭泣。

　　盯著嚎啕大哭的盜，瑞恩蹙起眉，正在思考該不該通知當地軍方，但在做出決定前就聽見有人在遠方呼喚自己的名字。

　　「瑞恩！」

　　步伐在逐漸靠近。

　　瑞恩回頭，竟看見臉色發白的青年扶著牆，慢慢地走上前。

　　若青年擁有速度型或者體能強化型的異能的話，現在追上是有道理的，但也有例外。

　　只要透過虛實便能確認，青年的異能既不是強化體技，更不是專攻速度。

　　「不視」──看得見凡人不可視之物、近似「能量」卻不是能量的存在，就像無時無刻都注視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表面上屬於稀少的異能，但據說是因為強度低下、波動不明顯，常被誤診為眼疾或者精神疾病，實際上的數量會比紀錄上多得多。

　　而青年，則與通常狀況不同，他的「不視」是九級。

　　與冬風相同，此種異能只要到了七級以上就注定為「恆被動」，而且還多了可以干涉「能量」的能力，用遊戲來比喻的話，就是能藉此在地上畫上加速符號……之類的功能，也許就是青年很快就追上自己的原因？副作用則是對光線極度敏感，只要被稍微亮一點的光照到眼睛，就可能會造成暈眩，這大概就是青年戴那種黑布的原因。

　　不過其實戴太陽眼鏡也可以，除非還有別的目的。

　　將東西還給青年後，後者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感激並快速地戴上，之後蹲下身，與搶自己帽子的犯人對視──但想當然，對方看不見他的表情。「嗨，小姐。我不會追究妳犯的錯，但想問一下，妳為什麼要偷東西呢？」

　　沒想到會被這麼問，女子的哭聲停了半晌，在一塊黑布沉默地凝視下，抽抽噎噎地說起了來龍去脈。

　　她本來在三域經營服裝生意，但因為繳不出天價的保護費被當地黑道砸店，還被威脅，說只要不在一定時限內拿出錢，那全家都會有生命危險。

　　後來她煩惱地來到一域散心，卻看到稀有的布料，一時鬼迷心竅，就犯下了不該犯的錯。

　　「又是黑道啊……」青年低聲喃喃道，音量微弱到需要瑞恩開異能才聽得到。「這個……該插手嗎……？」

　　聽著他自言自語的內容，早就起了疑心的瑞恩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向女子提出建議：「要不要通知軍方？說不定他們有辦法處理。」

　　「政府軍有夠爛的，沒用啦。」女子都還沒來的及回答，青年便不屑地擺擺手。

　　「但通知一下也不會怎樣。如果你不想檢舉這個人，也可以只說出他被黑道威脅的事。」瑞恩繼續裝傻說道。

　　「不需要啦。」青年擺弄著他的帽子，試圖將其調整到最佳位置，不過有點失敗，於是閉著眼將帽子取下。

　　「……就是這個。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軍？」

　　一點也不考慮當事人意見就反駁，就像是排斥軍的介入一般，加上種種異常，令瑞恩能篤定對方不是普通老百姓。考慮到長官派給她的任務，現在是主動出擊的好機會。「你是俠，還是盜？」

　　準備重新蒙上臉的動作在聽到這聲質疑的瞬間停下。

　　擁有俊美臉孔的青年勾起唇，在瑞恩的面前睜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既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個笑臉。

　　瑞恩愣住了，徹徹底底地。什麼懷疑、警戒在這個剎那全部拋諸腦後，連心跳跟時間都像是漏跳了一拍。

　　不是心動的感覺，而是不寒而慄。

　　「你叫……什麼名字？」

　　回應是一個背影。

　　瑞恩不自覺地伸出手，卻沒有抓住即將離去的那人。

　　交錯的槍聲在不遠處響起，或許是又一次的恐怖攻擊或者警匪槍戰，但她的注意力卻沒有辦法從青年身上移開半分。

　　她應該去追嗎？但是，連那人的長相都想不起來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追呢？

　　在自己感到萬分動搖的同時，青年突然停下了腳步，並回過頭。

　　蒙著臉的黑布被掀起一角，露出的嘴唇描繪了五個中文字──

　　「我叫申瑋卿。」

　　青年，消失在槍林彈雨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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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話、一連串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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