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五十七話、失聲

　　當時時間緊迫，實在不適合詳談，但只要握有聯繫手段，隨時都能交流情報。

　　兄長的感悟很有道理，也是她自己常犯的錯誤。

　　不應該再用各種理由繼續拖延了，必須將全球處刑與母星存在的可能性盡可能告訴能信任的人，提高證明的機會。

　　只是……

　　瑞恩抬起頭，望著別人家的兄長，一名準原家家主。

　　原梧崎算是值得信任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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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風暴的起源往往來自於一隻蝴蝶的展翅，一個人擁有越多情報，越能讀懂各方勢力的意圖。不過前提是你打算入局，無論是作為這盤棋的棋手，還是一枚小小的棋子，情報就是武器，一定是越多越好。」準原家家主正一本正經地評價她兄長的行為，看來每一句話都有好好地聽進去。「我不清楚那位盜團長與你的關係，熟識的話倒還好，倘若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突然向你提供一個常人不易取得的重要情報，又不打算收取任何代價，便要考慮他別有居心了，畢竟免費的東西最貴。」

　　後半句聽起來和虞嵐峯的作風無關，比較像在描述那位偵探。

　　「如果真的被硬塞情報的話怎麼辦？」瑞恩試探地問道。

　　「沉住氣不就夠了？」原梧崎挑挑眉。「吊情報的人，很多都是為了勾起你的好奇心，讓你主動跳進渾水裡當那個冤大頭主角，與其被逼進那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不如……」

　　他還沒講完，手鐲便震了一下，幾則訊息彈了出來。

　　「我有事，先走了。」

　　大忙人落下這句話後，便踏著大步遠走高飛。

　　不久後，醫生從病房裡出來，筆直往瑞恩的方向過來，大概誤以為她是患者家屬。

　　「楊先生有腦震盪的症狀，需要留院觀察，不過這個不麻煩。」與夜城區的醫生不同，這個醫生說話很講效率，劈頭就是結論。「比較棘手的是，儀器掃描腦部，沒找到被『創傷』影響的記憶區塊。」

　　「你是說，楊靖銨昏迷不是因為創傷發作？」瑞恩對醫院的診斷感到詫異，也有點不相信，因為她那時確實有感覺到被施加的異能痕跡。

　　「我的意思是，他的戒心太重了。就跟專業特務能騙過測謊機一樣，現今人們對記憶的研究還有許多盲區，人腦瞞過機器這種事還是常常發生，還不如請一位心理諮商師，但患者剛才嚴正拒絕了。」果不其然，醫生搖搖頭。「不知道病因出在哪，我們也很難治。如果可以的話，多和患者聊聊吧，聊一點無關緊要的話題、以前相處的趣事之類的……讓他別那麼緊張。」

　　他當然不知道瑞恩有失憶的問題，那種看似稀鬆平常的叮囑到她這裡反倒變成了另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

　　瑞恩只好又在走廊待一陣子，讓時間洗刷掉五味雜陳的感受後，才緩步走入病房。

　　此時友人正無神地望著窗外，似乎是在發呆。

　　「楊靖銨？」她走到病床邊。

　　褐髮青年回過頭，雙眼也恢復平時的深邃莫測，彷彿剛才的呆滯只是錯覺。「你還沒講到另外兩人去了哪。」

　　瑞恩愣了下，才想到他指的應該是原紛呈和曙光。「曙光回她在八區的住家了，原紛呈……不在醫院。」

　　她到底是很不會隱藏心思，讓楊靖銨一聽就知道事有蹊蹺。「是有什麼隱情嗎？」

　　「呃。」

　　「我猜，是原允燭出事了？」

　　──猜得一點也沒錯。

　　既然是他主動提起，看起來也不會觸發「創傷」，瑞恩便不用隱藏消息了。「原允燭的異能暴走，原梧崎沒時間照顧他，所以原紛呈自願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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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靖銨沉默了半晌。

　　他看過一個盜團成員被原允燭硬灌全世界心聲的反應，沒想到灌的那個人自己也掌控不了異能的全部。

　　也或許是自己過於繁複的內心世界不小心讓原允燭的腦過載？

　　無論如何，自己明明是一個爛人，怎麼值得一個受盡異能折磨的心感者主動跳進火坑？

　　「怎麼了？」

　　瑞恩的聲音令楊靖銨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苦笑。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煩悶，他順勢轉移話題。「你知道對我施加『創傷』的那個人是誰嗎？」

　　他是有所推測，但不知怎地有股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友人知道正確答案。

　　「知道。」果不其然，瑞恩點點頭。「是原祭，就是那時要篡位家主不成反被殺的傢伙，原家只有他一個擁有『創傷』。」

　　聽到那個關鍵字，楊靖銨的內心顫了一下，表面倒是看不出來。「原來如此。」

　　「但我有一點想不通，施加創傷必須近距離接觸目標，為什麼你會被原祭……？」瑞恩的困惑越說越小聲，眼底滑過一抹遲疑，像是在猶豫是否向下追究。

　　沒有人告訴她原祭是被誰殺死的，但那麼多關聯的證據就擺在面前，若還認為瑞恩一無所知，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可他多想寧願她繼續裝作無知，或繼續鴕鳥心態地忽視她好似發現端倪的神情。

　　明明自己可以在原允燭面前砍下原祭的頭、在原紛呈面前刺穿蓋亞成員的喉嚨……偏偏是在她面前，連承認人是自己殺的都不敢。

　　他並非不信任瑞恩。雖然她一向拒絕手刃他人，卻不會強迫別人遵守自己定的規則，這項特質不管是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她從來都給人選擇權，只不過自己恰好也是選擇之一。

　　她肯定不會介意楊靖銨殺了多少人，否則在第一次遇到曙光的時候就會將其逮捕……至少會有嘗試，曙光殺過的人比他多太多了。

　　所以，沒問題的。

　　他是可以向瑞恩坦承的，一定沒有那麼困難，不需要那麼顧慮，就只是聊一聊而已，關於在那個地方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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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恩，我──」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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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雙開口，而雙雙戛然而止。

　　「你先說？」顯然沒想到會撞車，但較早回神的瑞恩問道。

　　「……不，妳先說吧。」等腦筋轉回來的時候，楊靖銨已經不自覺將主動權推出去。

　　瑞恩投向他的目光滑過一絲絲狐疑，但願自己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

　　半晌，似乎是主動放棄追問了，她帶著躊躇不定的口吻重新開口：「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我想起國中時候的你了。」

　　楊靖銨睜大眼。

　　「那是很零碎的片段，不過還挺好玩的。」外貌像青年的女性無意識地磨蹭雙手，罕見沒去注意聽者的情緒變化，就像深陷在一段往事的渦旋，只能依附單純的感覺呢喃。「我、申瑋卿還有你一起回教室拿東西，忘記是去拿什麼了，總之教室的門是鎖的，也沒鑰匙。申瑋卿就把頭上的髮夾扒下來，三兩下開了掛鎖。他一直都很會鼓搗那些小玩意，只是你更厲害，看他示範了一次，就自己摸索出方法……」

　　楊靖銨根本沒有聽清後半段內容。

　　瑞恩的話讓他的大腦彷彿被一道閃電擊中，化為一片什麼都沒有的空白。

　　「……楊靖銨？」直到她出聲喚回自己的失神。

　　「不、沒什麼。」他幾乎沒有思考地回應，像是種自我防衛機制。

　　他的表情肯定很傻，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一定是腦震盪害的。

　　「那輪到你了，你剛才想說什麼？」看看瑞恩的樣子，她果然還是很擔心自己，卻選擇帶過一切疑點、當作他真的沒事，這種安慰方式自國中以來就沒變過。

　　她不會在意自己的過往。但到底什麼才叫做過往？

　　離散與重逢間的數年能算是過往嗎？

　　「……」

　　楊靖銨張開嘴，準備已久的自白卻在湧上喉頭的瞬間哽住，徒留乾澀的無聲。

　　「……對不起。」

　　他說不出口。

　　瑞恩當然能看出來友人的精神狀態有多差……光是能「看出來」，問題就很大了。

　　只要楊靖銨願意，沒人能看得出他的想法，現在卻直接把情緒寫在臉上，簡直像是開卷考試，足以證明醫生診斷沒錯。

　　即使如此，他依舊不打算開口說明什麼──或者，沒辦法做到？他為了無法開口向自己道歉，表示那並非本意。

　　究竟是多麼痛苦的事，才能他露出那樣難受懊悔的表情，甚至失去言語的能力？

　　望著青年又一次沉沉睡去的無害睡顏，瑞恩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真的有資格探究他的過往嗎？

　　先忘了他的明明是自己，如今打著對他好的名號探查他人隱私，難道不會顯得太厚臉皮？

　　在關心友人的背後，她能篤定自己沒有任何一分好奇的私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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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識時務滿足一下個人私心，不會有人怪罪你的，別把什麼事都看得太重了，班長。」

　　黎昀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瑞恩才發現自己把心聲念出口了。

　　「我已經不是班長了。」她轉過頭，見國中同學手上提著一袋漢堡，連鎖速食店出品。「妳怎麼會來這裡？」

　　要是原梧崎沒提前告知黎昀琉的行蹤，自己可能會更訝異，現在倒是沒太大震驚，只是單純以為她會先去找玥夜。

　　「我也擔心以前朋友的身體啊。」六區接應以一貫表面的笑容回答，並從袋裡拿出一個漢堡。「還沒吃午餐對吧？這請妳。」

　　「謝謝。」瑞恩的確餓了，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任務完成後，黎昀琉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弄出又一張椅子。「話說回來，我明明聽說楊靖銨醒了，才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呢。」

　　「醒了又睡了，妳晚來一步。」瑞恩拆開食物的包裝，肉類香氣旋即撲鼻而來，又被空氣淨化系統稀釋。

　　「那真是不湊巧。」黎昀琉在瑞恩身旁坐下，也拆了一個漢堡來吃。

　　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樣默默吃著，令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咀嚼與儀器運轉聲。

　　一起窩在某個地方吃其中一人帶來的垃圾食物……有那麼一瞬間，瑞恩還以為回到了學校，那地方恐怕還深陷在火海當中，而與自己分食的人也不是平常的淺金髮青年。

　　「這麼想來，我以前好像沒和妳一起吃飯過。」或許也被觸動到了什麼，黎昀琉懷念地開口，打破片刻安靜。「國中的時候，記得嗎？」

　　「妳那時候不太喜歡我吧。」瑞恩止住咬下一口的動作，看向一旁的黑髮女性。「是因為我們交友圈重疊，妳才會和我有往來。」

　　「哎呀，被發現了？」黎昀琉微笑聳肩。

　　「妳的表情很好讀……僅限國中時期。」瑞恩凝望著她端莊的假笑，乍看之下幾乎與國中那位暴躁同學判若兩人。

　　「聽起來好像在暗諷現在的我喔？」黎昀琉依舊笑盈盈。「不過別擔心，我現在不討厭妳，至少在得知妳還活著的時候，我內心挺高興的。」

　　「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好評價耶。」瑞恩吐槽。

　　兩人相視一笑。

　　「六年了……世界在變，人也在變。」黎昀琉將吃完的紙袋摺好，丟進袋子裡。「不過性轉還是太超前了，我看除了言述，誰也認不出妳喔。」

　　「楊靖銨有認出來。」瑞恩順手接過她的垃圾，丟進自己腳邊的垃圾桶。「但可笑的是，我反而認不得他……」

　　她還沒說完，卻見填飽肚子的黎昀琉起身，指指病房門。

　　瑞恩一頭霧水地跟她走出病房，沿著走廊一路來到這層樓的陽台。

　　「這裡比較安靜，不吵病人。」一直等到自己把落地玻璃門關上、鎖緊，黎昀琉才重啟話題。「好了，妳繼續說吧。」

　　瑞恩被她摸不著頭緒的行動搞到忘詞，沉默了片刻。

　　在回想期間，出於本能地觀察陽台環境，發現在女兒牆外側還有一面透明薄板，若非以異能直視，幾乎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陽台上也沒有裝設監視器的痕跡，甚至連剛才走過的落地門都做過隔音處理。「呃，這裡是？」

　　「醫院供給特殊人士密談的地方。」黎昀琉把手上的袋子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我一個在這裡住過院的同事告訴我的。」

　　「同事？」瑞恩挑了下眉。「啊，是那個什麼……綜──」

　　「不要直呼集團的名字。」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第一個字，就被黎昀琉的厲聲打斷。

　　六區接應歛起平時的笑意，月色的黃瞳此時此刻唯留下凌厲的警告。「只要妳呼喚一次它的全名，就會成為『清單』的一員，集團的眼睛會時刻盯著妳，直到妳成為他們的奴隸，永遠失去選擇的自由。」

　　「但我記得那個偵探唸出來了？」瑞恩也是從他那裡得知集團全名的。

　　「他不一樣，和妳我從根本上就不一樣。」黎昀琉偏過頭，正好一陣風透過透明薄板吹來，輕撫過長長的斜瀏海，正好遮住其複雜的表情。

　　「妳一定要記住我說的，一定要遵守這個規則：永遠不要直呼集團的名字。」

　　那瞬間，瑞恩覺得這個國中同學離自己好遠，明明本人就在自己身旁，內心卻遙不可及。

　　自己從以前開始就不怎麼了解黎昀琉，但至少確定她沒什麼危險到不可告人的身分──至少在國中的時候如此。

　　……六年。

　　這就是六年時間帶來的變化。

　　每個人都曾是普通人，而每個人都身懷的秘密。

　　楊靖銨難以啟齒的事情，與這六年……與密斯自治區有關嗎？

　　「黎昀琉。」於是她開口。

　　「嗯？」六區接應已經專業地恢復微笑。

　　「在妳看來，現在的楊靖銨對比國中的楊靖銨，變得多嗎？」

　　若自己的判斷沒錯，黎昀琉過去與楊靖銨還算熟捻，就像自己和言述那樣，雖不到摯友層級，要評價幾句話也應是綽綽有餘。

　　然而黎昀琉蹙起眉，沒有立刻回答。

　　「很難界定這個問題。他的性格沒什麼變化，一樣把我行我素貫徹始終。」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出個人見解，語氣沒有商人的果斷，反而猶豫不決。「但是他的作風吧……我大概從來沒想過，他會變得那麼……張揚？」

　　「張揚？」

　　「是啊。」黎昀琉點點頭。「以前的楊靖銨雖然是成績第一名的學霸，還樣樣全能，但他很低調，低調到同學以為他是純粹愛唸書的『書呆子』，除此之外沒有人會特別在乎他，在考試期間外可以說是普通到不起眼的程度。如果當時妳沒拉他一把，他的存在感還能再降更低，低到原地蒸發也不被發現。」

　　「聽起來好誇張。」瑞恩默默把她的形容跟現今的褐髮青年做對比，還真是沒有一丁點對得上。

　　「是啊，所以妳說他變得多不多？」黎昀琉苦笑一聲，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無奈。「不過現在的楊靖銨或許又比他在密斯時收斂了些，至少不會刻意把自己塑造成風暴中心，創造不可收拾的狂熱盛況。」

　　「密斯……他到底在密斯發生了什麼？」

　　道出口的剎那，瑞恩忽然察覺，黎昀琉帶自己來密談基地的目的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問句。「妳是不是打算告訴我什麼重要情報？」

　　六區接應揚起滿意的笑容。

　　「前陣子，我終於找到調查密斯的方法，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裡與外界想像的截然不同。」她開始走動，在陽台上走來走去。「那裡一切照舊世代生活，卻沒有法律與貨幣，取而代之的是『規則』和『點數』。」

　　「這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在密斯，購買所有東西都要消耗點數，向執法辦公室支付巨量點數還能增減規則，但其中有一條不可更動的核心，就是『殺死一人能奪取對方的點數，數量以殺法及死者本身價值而定』。」又一陣風吹來，這次黎昀琉選擇撥開瀏海。「越盛大、越有趣的殺戮方式能得到越多點數，而從半年前開始佔領點數榜單的第一名，人稱『反制鬼』。」

　　瑞恩怔住。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號。

　　「聽說反制鬼善於利用他人陷阱謀殺，視他為目標的殺手無一存活，而且要不是他刻意在現場留下作案卡片，沒人知道死者是被誰殺的。」黎昀琉繼續說著，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躊躇的腳步卻透露出內心的猶豫。「反制鬼的特殊性讓他在密斯爆紅，但到了後期，他的反制手段越發不顧他人，許多無辜者在他策畫的反制陷阱裡死去，他也靠著一場場盛大的死亡案件賺進大量點數，最後在崇拜者的簇擁下走進執法室增訂規則，真實身分也因此曝光，但不要緊──因為他靠著新規則合法遠離密斯，再也不必回去。」

　　語畢，恰巧走到瑞恩背後的她回過身，見瑞恩正在思考自己抖出的爆料。

　　「所以反制鬼就是楊靖銨？他是殺手？」沒過多久，也許只過了三秒鐘，瑞恩替她道出總結，也是為了確認推測。

　　「就是這樣。」黎昀琉拍了拍手。「妳好像沒太訝異呢。」

　　「我很訝異，只不過更多的是恍然大悟吧。」瑞恩平靜地應聲，也許真的有驚訝到，但不多。「喔對，我有一點很在意。」

　　「請說？」

　　「為什麼密斯會廢棄法律、制定『規則』？」

　　「這個呀……」

　　雖然對楊靖銨來說很對不起，但黎昀琉認為瑞恩必須知道密斯的真相，甚至是其他更多的事實。「密斯遍地都是微型攝影機，它們記錄人民一舉一動，供給密斯外的一群富人觀看，就像是一種……真人實境秀？為了增加可看性和賭盤變化，密斯執法者才決定啟用那種惡趣味的規則。」

　　她的這位友人在不知不覺間結識了許多不得了的大人物，曙光、綠劫、諾亞、淡青、原梧崎……光與任何一位熟絡就已十分可貴，這傢伙偏偏還是個政府軍，天然與那些大人物持相反立場，態度又保持中立，這種人最容易被扯到舞台上當小丑了。

　　接應對情報的敏感度頗高，在瑞恩看不到的角落，已經有許多接應談論起她的名字，她的每一次行動都讓接應拼湊更多關於她的全貌，只差必要時把她拱給各方勢力。

　　在世界政治的鬥角間，或許「瑞恩．希達斯」遠比「可碰觸之人」更有利用價值。

　　黎昀琉不得不佩服讓瑞恩女扮男裝換身分的遠見，這令瑞恩不是毫無遮蔽地受人關注，還有扔掉身分遁逃的機會。

　　「也就是說，密斯只能使用舊科技不只是傳統問題，更是上位者控制人民的手段？」瑞恩皺起眉，看得出不太愉快。

　　「這就不確定了。」黎昀琉聳聳肩。「但以我的經驗來說，很有可能。」

　　灰髮女性又一次低頭沉思，並又一次快速抬頭。

　　「黎昀琉，我想告訴妳一個情報。」瑞恩的語氣略顯急促。「是諾亞說的，只要拼圖湊齊，地球明年就……」

　　大概一分鐘後，換黎昀琉大大地震驚了──母星、地球、長生人和短生人、二十年一集的實境秀和全球處刑……爆的全是大料，至少不該是瑞恩這種普通軍階能接觸到的大料。

　　黎昀琉不是第一次聽到類似流言，卻沒有一次放在心上，總認為事情若真有他們口中那麼危急，總會有人站出來抵抗，而非繼續在檯面下保持沉默。

　　她不認為這種離譜的故事是真的。

　　但如果連諾亞都刻意向瑞恩──這個未來可能成為風暴核心的政府軍透露風聲，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項情報無論真假都非同凡響。

　　最可怕的情況是，情報為真。

　　如果一切屬實，地球在明年就會毀滅了，所有人會一起往生。

　　「所以……妳打算入局，對嗎？」黎昀琉不自覺問出聲。「妳要阻止地球人滅亡？」

　　「如果情報屬實的話，如果不屬實，也該知道他們騙我的用意。」瑞恩點頭，灰黑的眼眸裡寫滿認真。「憑我一人很難查證。黎昀琉，可以拜託妳嗎？」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沒有任何頭緒，便信誓旦旦地說要拯救世界，多麼狂妄！

　　黎昀琉下意識地吞嚥口水。

　　──可如果每個人都考慮太多而不入局，大家真的會手牽手迎接世界末日。

　　總要有人跳出來承受風險，無論結果是成是敗，也勢必得死命掙扎一番。

　　這個人何嘗不能是一名普通大學生？

　　「……交給我吧。」

　　最終接應整理了表情，向「雇主」露出一貫優雅的商業笑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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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話、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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