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愈浸愈高，天音明白即將漲潮，回頭關心修船進度。三個大男人絲毫不緊張，依舊邊動作邊閒聊，甚至感覺相當融洽愉快。話語間透露「焦痕」、「非常大的大海貝」、「形狀會變」等形容，她突然想起變形蟲型木靈「傷疤」，嘗試問納爾森目前的聊天主題——沒錯，漁民們正談論著「傷疤」的可怕。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MUiUaaJW
「我告訴他們，那隻大海貝已經被台灣海軍消滅了，不會再出現。他們十分高興。」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rh4VHLTp
納爾森苦笑，坦白感想：「對真正的當事人，也就是我們而言，卻好像開心不起來。」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0YLQpAQx
天音搜索回憶。確實，包括她自己在內，鯨歌號從未有人因木靈的死亡展現歡喜、快樂等正面情緒。
艦載研究員們多半平靜；蘇菲娜總是帶有惆悵；少校神色複雜得難以解讀；納蕾莎則明顯怒恨未消……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LbqQ8oJ9
而自身，是驚險僥倖，然後慢慢轉為疑慮。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be7aDwmD
從世人角度看，木靈是天災、是怪物，擊殺無憾；從「對木靈研究機構」角度看，尤其為首的蘇菲娜又抱持平衡主義，木靈僅是「還需要深究的另一種生命體」，有著和人類接近等重的分量。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VYY1eTQ2
賽塔兄妹則如納爾森的自白，走不出父母雙亡的悲痛，因而長年對其懷抱怨恨。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IuQkthnW
知道外界怎麼看待木靈，似乎讓天音明白了什麼。雖然不意外，但會再次勾起心中微妙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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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男士登上甲板，啟動各項機械測試修復情形，此時納爾森語調明顯高昂，並不斷朝兩名漁夫說話。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RGczOam9
「呃……『有這麼高科技的東西』，是指不早點拿出來用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Mq77q4Jh
天音仍舊只能旁敲側擊，推估交談內容。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AF1GtaG4
「『不像觀光客』……噗哧。」少校演技果然很差，國防科學家的高徒，自是機械專攻呀。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nimDgbEt
沒多久，漁夫們無奈搖頭聳肩，放手讓納爾森操作什麼東西。從天音的角度看不見，於是她再度將視線轉往遼闊汪洋。地平線彼端還有諸多異樣隆起的波濤竄動——那些，都是對她「說話」的木靈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xZH6Pgi0
「比起這個，要先確認別人是否也聽得到吧？」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9XcSiHAa
正思考著自己的異狀可能與「蓮水」改變體質的效果有關，就聽聞「對木靈研究機構」專用暗號。看來已經和鯨歌號連絡上了，那麼或許不必搭乘漁船離開，繼續等待納蕾莎她們即可。
「林天音——」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tXMNR2v3
「是的，繼續等待救援是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bqg9xitS
「嗯，而且我也幫他們調整過儀器，以後遇見『大海貝』應該會有較多反應時間。」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CVdTKZC4
兩人揮手送別異國漁民。接著納爾森像終於逮到機會，回頭正經瞪視天音。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YSzU7lwl
「咦？請、請問我又做錯什麼了？」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uiSsux16
「為了之前人工呼吸的事，對不起！」非常正式的鞠躬道歉。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ejdIhpFs
「沒關係啦……畢竟我最後還是平安甦醒呀……」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aUFUJ7yZ
「視情況，有些事不能憑結果論，那只會顯得過度依賴運氣與僥倖——妳確實有此問題，必須修正。」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i4hoZu6c
給予彷彿命令般的建議後，納爾森表示希望能賠罪。天音陷入為難，左思右想，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猛地想起一件事。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yYW85c9R
「那……那……請少校回答一個私人問題：您喜歡的人，是蘇菲娜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jrjUh6Bb
得到答案之前，她先目睹了那張英俊面容奇異的顏色變化：先發青、又轉白，最後宛如烤熟蝦子般漲紅。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wOuqAQP4
「連妳這外人都察覺啦……」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G14wlN7t
單掌遮住臉孔，手心底下的表情應是哭笑不得吧？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Z7Zot2DH
「這回答……可以視作『承認』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uomOI1Ja
「肯定。報告推測過程。」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mzjC1GrE
「呃，因為您說對任何女性都有潔癖、不想接觸，但唯獨妹妹和老友例外；在不考慮特殊癖好的狀況下，老友，也就是蘇菲娜，可能會是您唯一想爭取認同的女性……」
「單純的刪去法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TjQGFA0R
喃喃自語，納爾森續說：「包括妳在內，全艦乘員皆知曉此事，唯獨當事人沒有自覺。」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mLXUEs1p
阻止天音想要開口的動作，他太明白年輕女孩會講哪些話來鼓勵他，乾脆直接闡述內容：「明言或暗示的告白、要求約會、贈禮、熱情擁抱她——甚至說明人類社會的婚姻意義後，立即求婚，完全都沒有效果。」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jZXknbBL
「咦？為什麼還要先說明婚姻的意義？」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C1Ix4vYa
「因為她那個狀態，既非裝傻迂迴拒絕，也不是性取向屬『非異性戀』；很可能是擁有某種心理疾病，天生缺失『愛情』這種情感吧……」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58iOvY2e
妹妹納蕾莎亦關切過這件事，納爾森曾仔細說明一遍，最終結論便是如此。
「之後，為尋找『傷疤』並對所有木靈復仇，我放棄她了。」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vx0EXbbI
——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對其他女性動心，甚至會下意識地想保持距離。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XQJt4RLI
曾幾何時，能成為那道溫暖光暉，照進他的視野，融化藍眸深處冰封心鎖的人，唯有蘇菲娜．伍德。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46d8tejm
風風雨雨又三年，兩人因「對木靈研究機構」再度走在一起，回到昔日如家人般的關係；愛情部分，依舊連個火花都擦不出來。納爾森困擾於自己的感情變化，只能得過且過地守護蘇菲娜，避免其他潛在情敵偷跑；自身則未再做任何表示，僅在她迷糊展現毫無防備的姿態時，流露吃醋、獨佔的情緒。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Eotf9obn
「啊……那今天蘇菲娜小姐的性感比基尼……」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c4QbOkxt
「我還在觀察狀況。清涼打扮尚算小事，若可因此鼓勵男性兵員的士氣，我……勉強能容忍。」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Nux5mzRZ
最後一句是咬著牙說的，令其真實性被打上問號。
「這樣問可能有點那個……」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7lHzcNMx
天音不自覺犯下語意模糊的毛病：「就是說……呃，先讓蘇菲娜小姐願意結婚，把你們的關係綁住；愛情可以未來再慢慢培養……少校沒考慮過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wDVR3Yyc
驚呆數秒後，納爾森苦笑：「不愧是擁有『相親』文化觀念的亞洲人。伍德老師並不喜歡這些做法，所以我也不會用在她女兒身上。」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h6hPI0tw
「抱歉，我多嘴了。」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ovKdevRU
「不，幸虧妳提出問題，我才發覺自己又開始悶著這件事。」
遠方天空閃現豔紅光輝，兩人倏然停止交談，大力跳躍並瘋狂揮動雙手，凸顯自己的存在。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RlCrVfQw
「找到人啦！請求母艦支援！」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dlfHIUfU
納蕾莎的聲音灑下，燦舞動鮮紅光膜蝶翼，翩翩朝小島常速飄落——
瞬間撲襲的銀白，卻冷不防佔滿天音整個視野。
連要躲避的念頭都還未出現，巨大陰影即覆蓋思緒。好像有人抱住自己，卻完全沒有實感。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01Dl1X2i
接著，距離幾公尺遠的納爾森高喊：「摀住耳朵！」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euXwph0u
強烈的聲爆旋即響起。那是超音速飛行帶來的物理結果。巨響過後，天音睜眼抬頭，在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裡，看見那張會散發淡淡青藍光粒的少年臉孔。
「翔……？」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zxla7I78
被位居十公尺後，似乎還冒著輕煙的武裝機組本體遮擋，翔的ＡＩ人格形成模型因應環境照明，呈現背光狀態，卻令那張充滿擔憂和心疼的表情——即使只是模仿人類，顯得更加生動有靈魂，讓天音胸口一悸。
——如果這世上存在缺失愛情的人類，是否也會存在擁有愛情的ＡＩ？
察覺飛掠腦海的異想天開，天音趕緊猛力搖頭。這動作卻使翔認真鉗住她雙肩，拉近兩張臉的距離。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926IBjxk
『妳沒事吧？』愈益溫柔關懷，那雙彷若海王星般青藍的眼眸，便愈益吸引她的視線。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EmdADIMl
「沒事……」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geSA3jlJ
『那，我們返艦吧。』背後的本體舉起單臂，亮出掌心閃耀銀光的「蛋白石」。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QtPWUO2i
「你怎麼找到的？」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x25RKuOX
降落於哥哥身邊，納蕾莎不以為然地代為回答：「被木靈撿走，直接從海面以水柱噴上來。」
◆
幫忙送回「蛋白石」、沒有任自己溺斃，還向她傳達木靈們的思維……這些奇異經歷，持續加深天音對木靈「非惡」的觀感。直至三人兩機返回鯨歌號，齊聚擁有海底全景視野的艦橋，親眼見識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有孔蟲型木靈悠閒巡游，天音仍舊維持此想法。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Sg2u1UsR
當然，就和納蕾莎稍微吵起來了。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7ZiLgP9o
但至少這次，納蕾莎願意為木靈引導正確方向的功勞「先饒牠們一命」。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xQzKf921
蘇菲娜聽從納爾森的話，換回平時的窄裙套裝，允諾「不下水便不穿泳裝」，並準備為此次木靈的特殊行為建立資料。天音提議以「陶笛」（Ocarina）為名，也再度仔細闡述「木靈說話」是怎樣的情形……
充滿小孔的巨大空心螺貝群四處竄游，雖然只有轉播影像，天音仍覺得隱約能聽見那奇妙的「話語」。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N6obzVrm
——就算僅是幻聽亦無所謂。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WZSUo4yS
將有孔蟲型木靈當作鯨魚、海豚之類的友善生物，與人類保持互不侵害，甚至互相幫助的關係——如此美好的想像，讓她認為蘇菲娜的理念是有可能實現的。而她也會繼續幫忙。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8h4wi6de
「我還是不信喔。」納蕾莎抱胸倚牆，未放棄堅定復仇的立場。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s1U4DtQo
「慢慢來，妳已經住在鯨歌號裡了，隨時有機會。」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I1SnLeSC
複述早上納蕾莎的台詞，天音俏皮地吐舌頭。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z6foGa1i
「妳……」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KreXKrKp
「好啦，總之我們明晚會通過麻六甲海峽，後天就抵達印度洋囉。」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E6DGQNpf
蘇菲娜擊掌打圓場，要求艦橋人員換班下去吃晚飯。兩位戰姬隨著研究員們魚貫離開艦橋。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gzoEGB2f
回眸，天音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麼。
『等著 天鐘 真相』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I4Qxjcf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