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除卻天音原本便儘可能求取一視同仁，「他、她、牠、它」通通重視的性格（雖然對人略有偏愛），這個世代亦早就達臻某種程度的性取向平等：異性戀不再是思考邏輯的預設值，各種取向皆能獲得周遭人們稀鬆平常的接受、祝福。那觀念差距，已經小得像是「今天早餐要吃什麼」般，只會在偏見較重、刻意將事物劃分區別的人身上看到。
——那麼，首先得確認我的直覺是否正確？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0JBKQP0H
還沒想好「如果納蕾莎真的對自己抱持戀愛情感，該怎麼處理」，天音滿腦子轉著想照顧好友的思緒。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cugxnBRU
就「失去燦，一定會造成她心靈空洞，更加需要給予支持」這點，她想得和蘿絲一樣。但絕不會以單純的長輩式說教、開導來解決。納蕾莎總有一套自己的辦法，只要順其意願走即可。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tPjpLQNP
「蘿絲小姐，有些事情我想請問……」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CRQdMj2l
才剛說完開場白，深紅長袖麻布薄衫鋪底，白色潑漆風圖案為襯的纖麗身形，再度快步闖入室內。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hfoHAQ6e
「天音，妳來一下。」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3QFHXuEVH
直接拽起女孩手腕，納蕾莎故意別開微紅的臉，忽略對方意願地把她由沙發上拉走。
目送筆直堅挺，金髮搖搖的紅色少女背影，與被她拖在後方，持續發出「咦」、「哎」驚呼聲的白衣女孩，蘿絲微笑，喃喃道：「妳真的成長了，納蕾莎。」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dWYi9xCY
昔日僅會在硬碰硬時逞強撒潑，面臨柔軟真情卻退縮逃避的少女；如今，兩者都能同樣地勇敢迎接。
◆
「納、納蕾莎，妳要帶我去哪？」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u29uJcYi
激烈顛簸令天音的話語震成碎塊，灑落距離愈來愈近的海濤聲裡。於罕有人跡的防衛塔邊停下，納蕾莎僅需稍微用力，就能把女孩嬌小柔弱的身軀推至牆面貼緊站定。仍舊緊握其左手的右手，以及空著的左手同時向對方壓去，金髮少女大膽地在牆上擊出「咚」一聲，身體形成空籠，困住天音的自由。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FROnH4JI
——這、這是？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Rwy1tG2E
還來不及思考該怎麼反應，納蕾莎那雙堪稱濃縮蒼穹的藍眸，便直勾勾地望向自己。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ElAj6m8P
「啊……」一瞬間，竟想起了翔的ＡＩ人格模型。不同色調的藍，亦擁有不同的美麗絕景。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W2EJdPjm
但同樣會吸引人的靈魂。
濤浪取代言語，在兩人之間反覆響起。兩位少女皆數度張口欲言，卻擠不出半個字。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WF1PJoNn
良久，納蕾莎才放開貼壁的左手，以天音為軸心迴轉半圈，和她一樣背靠牆，手握手，肩併肩。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D1j2SHqY
「謝謝妳幫我說話。雖然有點多餘啦。」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XY2xOM77
「那是我應該做的……和相當於長輩的人對話，很容易產生年齡倒退感而言不由衷，這我非常清楚。」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2TfWypFB
「也可能只是妳自作多情的判斷喔。」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PpaVWdFh
天音聞此，倒抽一口涼氣。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9Y3OBnw1
「我指的是幫腔這點。」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3s2yUfue
「嗯……對不起。」
即使沉默，海浪拍打基地護牆的聲響亦會填滿聽覺。這樣倒好，兩人皆聽不見自己或對方的心跳。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NIWPl1MB
是快，或許會尷尬；是慢，則可能會落寞。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ZOwh3NmB
「那個啊……妳還惦著那位什麼明浩學長的嗎？」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LV9IqWn0T
天音安靜不語。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DGn9k4gY
「哎，我想也是啦。一個長期欺負妳的女生朋友，都能讓妳放在心上那麼久了；對妳還算好的男孩子，當然可以停留得更久。誰會是接下來的那一位？總覺得已有預備對象呢。」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fBRqnU2o
依舊沒有聲音。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uKSo6USI
「獲得木靈的新能力之後……其實那次，我有看見。就是妳和哥流落荒島，翔衝過去抱妳的瞬間。」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mjvvBcDy
天音僅小小地「啊」了一聲。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21AjWCrQ
「依妳的性格，大概會把翔視作真人，想認真回應它的『感情』也說不定？」
天音主動掙開交握的手掌，左手心重新接觸空氣僅兩秒，又回頭包住納蕾莎掌背，捲成呵護的形狀。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wpvVlWOo
「別這樣，納蕾莎。」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37WxlgJd
——在我尚未搞清楚自己的感情狀態前，妳就急著自暴自棄。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1hw9ocyW
「別這樣，天音。」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JHIouTzU
——反正我是不怎麼抱希望了。已失去太多，不如別有所期待。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9J8uZlrh
這次換她掙脫天音掌心，越過自己胸前，按住仍戴在左臂的「紅瑪瑙」金環。
「……之後的作戰該怎麼辦呢？不能飛，滿令人頭大的啊。」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VbZ0rZyt
武裝機組之於其他種類的外骨骼裝甲，最大優勢有二，即「靈巧機動的飛行力」與「能幫駕駛員將一切設定調節到最佳狀態，配合度極高的ＡＩ」。若納蕾莎仍想使用相似武器，目前只有陸戰或工兵作業裝甲可選；而直升機之類能飛行的載具，機動力仍未及武裝機組——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7YHuFGrG
「啊，還有月旋！」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zbq8b3KU
納蕾莎突然想起從大箱子裡取得的新武器。另一個箱子尚未打開，內容物很可能是給天音或翔的升級武器。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PLZavbeo
再度拉著天音離開，被牽引的白洋裝少女這次僅輕壓裙襬，避免被風吹亂，乖順地任納蕾莎帶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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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由舊基地收集線索歸返的納爾森，正好也在找她們。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aKkxcpCy
天音依照指示，把「蛋白石」放置箱上解除密碼，裡面躺著的卻不像月旋是可以即時運用的東西。乍看之下只是一根根的銀亮金屬棒，納爾森倒是立即明白用意，囑咐維修人員幫翔照指定程序裝上。監工期間，他才終於稍有空閒，讓自己靜下來整理思緒。
「我去了舊安佑凱列，就是那邊的基地廢墟，『傷疤』第一次出現的地方。」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y4H60GiM
未待兩位少女回應，他自顧自繼續說：「因為失去父母而震驚、滿腦子想著復仇、決定把納蕾莎緊緊鎖在日常世界裡的我，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那件事情的不自然——不，是連續好幾件事情。伍德老師雖是國防科技頂尖學者，也不致強大得足以發明……『宛若魔法般神奇』的武裝機組。但我竟毫無疑問地接受、運用、與這項科技相伴數年，思考邏輯建立其上，從未覺得詭異。」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p276QGsK
並非納爾森待慣高科技圈子，缺乏常人的「這怎麼可能辦到」警覺性。木靈核動力技術、武裝機組ＡＩ運作原理，簡單易懂得太過理所當然，亦不怕攤開來讓科學分析解釋，令人不自覺間會套用「對科技、科幻的神奇想像」與「和人類或動物相處的投射情感」——現實、虛擬不分的，是人腦處理訊息的方式。明明可以仔細區別，卻經常寧可選擇混為一談。
「事實上，伍德老師失蹤前最後的交代，是只約談我一個人的。」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P6Gz0E7x
地點在蘇菲娜的老家。沒有遮蔽物可躲藏的寬闊庭院，納爾森絕對確定彼時四下無人。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mgkrQ1hw
那麼，蘇菲娜究竟怎麼知道母親存放藍圖的地方？十二年前，他僅單純認定「蘇菲娜是老師的女兒，自然會曉得這類事情」，但回憶法蘭西絲約談時的神情及氣氛，便會察覺那應該是場密會。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34PskCxgg
「伍德老師，可能很早就開始懷疑蘇菲娜了。」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YG4o7Zbw
蘇菲娜於天鐘一役歸艦時，斬釘截鐵表示「我沒被取代」，納爾森至今依舊認為那是謊言。只要有空閒，便會不斷追溯記憶，想找出「木靈何時與本人調包」；加上這段往事，時間點可能還得推回更久、更久……
——會不會在自己認識蘇菲娜之前？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4rgTlLVv
此念頭一掠過，納爾森立即渾身冷顫。他不敢說出口。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80NONmhpV
若答案為「是」，那麼自己一開始愛上的，就已經是個非人的特別生物……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wK9nuBjV
在老師失蹤、父母雙亡前，因此和對木靈的仇恨沾不上邊；然而，「愛上木靈」這種事……
「哥，你還好嗎？」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TIfk5mn7
納蕾莎察覺哥哥臉色發白，急忙搖醒他。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AnVEIXRZ
「抱歉……我們把時間順序整理一下吧……」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z4W9XVCi
約莫十二年前，法蘭西絲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如納爾森推測的，懷疑自己女兒的真實身分，藉故測試新型軍艦（鯨歌號前身），出海後一去不返。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y28POagS
行前，曾約見自己的頭號徒弟納爾森，在將蘇菲娜支開、獨留屋內的情況下，師徒倆跑到屋外空曠處，低聲以暗號交代武裝機組藍圖放置地點：舊安佑凱列海軍基地，地下的私人研究室。
法蘭西絲音訊全無兩個月後，政府尚用搜救名義頻繁找人，並扣留返航的鯨歌號前身。此時蘇菲娜主動來邀納爾森赴基地取走藍圖。他絲毫未覺哪邊不合理，輕易成行，亦放任她把藍圖安置在其他研究所。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dqaBaT1G
再隔一陣子，政府態度大轉，懷疑法蘭西絲攜帶機密叛國。除了拘留蘇菲娜，也沒收伍德家所有研究資料，包括兒玉樹留下的生物學文獻；某些內容較光怪陸離的，便以科幻資料名義廉價脫手，賣給愛好者。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0DWDA47h
武裝機組藍圖因屬第三方私人財產，未入其列，安度此次風波。
折騰至翌年初，蘇菲娜於眾學者協助、保證下重獲自由，返回研究生行列，但不准碰與父母有關的東西。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ImZnvvBV
她當然不會乖乖聽話，仍私下秘密研究武裝機組藍圖。此事唯有納爾森知曉，也幫忙保密。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k1si5Cor
同年十月底，舊安佑凱列基地遭「傷疤」襲擊——納爾森此行去廢墟確認，證實傷疤當時是為破壞藍圖而來——牠刻意瞄準那間研究室猛烈衝撞，導致房間被削掉一大塊。不過藍圖檔案已移走，牠必定徒勞；傷疤本身亦在基地軍人們猛烈反攻下，烙上一道清晰可見的焦黑灼痕，成為牠的代號。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jkKCp3bv
可是，納爾森等不及蘇菲娜研究乾淨能源的武裝機組了，決定離開她身邊，投入最新的熱兵器科技團隊。
十二月，蘇菲娜的秘密研究遭人發現，她只好聲稱開發完成後，會將機體無償贈予軍方，自己僅能以「尋找母親，勸其歸國投案」名目取得軍事同行權。交涉成立後，她很快就對政府獅子大開口，各種胡鬧行徑令許多學者前輩搖頭走人；已經在另一團隊的納爾森，還得處境尷尬地回來幫忙解決麻煩問題。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f91kT0lU
如今回顧此事，那應該是她想避免牽連無關者，所以假裝荒唐吧？
隱約記得蘇菲娜之後有自行再前往廢墟一趟。納爾森當時專注於復仇，心力交瘁，沒太注意她……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0E0WGNsc
燦與翔兩顆ＡＩ核心誕生、武裝機組蓮、鯨歌號結構大改造，這些計劃究竟孰先孰後，他的記憶已經模糊。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YXpRyesO
總之，它們最後都在蘇菲娜掌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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