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聚集
香繽美酒和食材,賴媞媛蜻蜓點水般輕啜著酒液,看著筆電上的視頻,再看著桌面擺放蔬果,這是蔡美謠指示下來,要求她負責宴會上相關事宜。由於時間提前,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在別苑就準備好運來,只給商家貨品種類和大致數量,到島上才開始篩選決定,還好合作的商家之前已經是別苑的食材供應商,對賴家的品味標準有一定的了解,而且為爭取這次清水島的訂單,也不惜成本除了預訂外,各類食材事先多準備好幾種提供她挑選,從內陸運到清水島如未被採用,那可一筆無法報銷的額外成本,可見對方配合度高誠意滿滿,第一印象就已經達標。
皮老板使出渾身解數,在推銷食材貨物上妙語如珠能言善道,介紹物品特色時,能引經據典,還能佐以詼諧逗趣肢體語言,吸引旁人的關注度,賴媞媛經常聽他講解過後,再看物品就變得格外不同──像酒味層次變化,魚蝦蔬果上中下巧妙搭配皆被他一番說詞中,成為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有的美食佳餚,在他張嘴閉口間化身為嘴界中的廚神。
憑藉他三寸不爛之舌和演技,賴媞媛頻頻讚賞點頭,皮子休準備的食材物資,幾乎全數被買單,皮子休沒有辜負墨南暗中牽線和推薦,而小丁更是沒看走眼,天之驕女的賴媞媛就愛皮老板吹捧哄這一套,而皮子休也樂在清水島上過著美滋滋的日子,女神聆聽他講的話,對他點頭微笑,那一顰一笑直鑽心窩,令他心花怒放,忘卻先前被豆丁放鴿子,獨留她那武夫老爸給他當雇工的不悅。
而賴媞媛在與皮子休商議完後,曾與許邊境匆匆錯身而過,她只有一瞬間感覺似乎有點眼熟,看著許邊境精壯背影扛著貨物穩健的腳步離開,實在想不起何時會對這類人有所交集,也許在別苑遇到過也說不一定,賴媞媛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許邊境更加不在意對方會不會認出自己,賴天享和蔡美謠嬌養出來的女兒,不在同層級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只能侷限在那權貴圈裡被捧為名媛淑女,眼高於頂看得世界,往往會與庶民眼裡的世界有所偏差,而正如棋局中的將帥,往往都栽在兵卒這類不起眼人的手中。
如果吳痕是朱玄武的女兒,是否也會培育成為賴媞媛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很難想本身就像個陶瓷娃娃的她,再經由那種環境薰陶下成長,會成長為何等模樣。
許邊境搬著貨物行進中,腦袋也天馬行胡思亂想,反正這輩子吳痕就是他的女兒,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別因為看到別人的女兒,而把自己的女兒想像可能成為如何,當得知吳痕存在的那刻起,他該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別再讓她受到傷害,盡心盡力去保護她,來彌補不曾參與成長的歲月。
吳家算是幫他把女兒養育得很好,撇開吳清明的態度如何,單看吳解對吳痕真情實意的對待和照顧,他的欺瞞也就不是那麼重要,想想孩子跟在自己的身邊不會比現在好,萬一被耆老發現知道真相,不知道會不會原諒自己越過界的癡心妄想。
如今已經上島了,先別急著跟吳解有所接觸,免得替他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倒是可以找皮老板去探聽一下吳痕現在待在那裡,最要緊的還是把賴天享和蔡美謠這兩個重要的人給盯牢,畢竟墨南的失聯至關重要,問題一定出在這兩人的身上,墨南雖在賴家混得如魚得水,但花無百日紅,紅不過人心思變,他為逍遙部落做得那些事,早晚會被察覺,而且蔡美謠是個記仇的主子,早已不能容忍墨南的存在,要不是賴天享壓著,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五馬分屍,如果這時候賴天享發現墨南的背叛,即使女兒多麼愛,再怎麼惜才,權柄的重要性,比什麼都來得優先,其他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浮雲罷了。
突然聽到人聲鼎沸的喧鬧聲在海岸邊不斷響起,許邊境將扛在肩頭的貨物放在地面,跑到臨近的窗口探出頭觀望,一群人正隨著海浪移動的背鰭大吼著有魚,當中帶頭者立即吩咐下屬像是要出海追捕魚。
「是海豚!」外面的人群興奮大吼大叫著,許邊境看著那躍起的魚身,心底大叫聲:「糟糕!」不會是吳痕養在海洋館外的那條「豚豚」吧,牠怎會跟著過來,想到館裡還有條重磅級的胖鯊,好像出門前也被吳痕偷偷給解放出來,要是牠也跟過來那就更糟了,鯊魚這種生物不能關在狹隘空間中太久,否則很容易造成死亡。
吳痕總想著要為胖鯊贖身,又怕牠無法在大自然殘酷環境下生存,經常偷帶牠到外海遨遊一番,再回到海洋館休息,吳痕果然有他的基因存在,對海裡的生物特別感興趣,甚至這兩尾「活魚」對吳痕十分親近,人和魚之間有著超越語言的默契和感應,經常在她身旁打轉,首次看到她在鯊魚身旁活動時,差點被嚇破膽為她捏把冷汗,幾次勸她別太大意,畢竟鯊魚是凶猛生物野性仍在,那天凶性大發,輕則肢離破碎,重則葬身魚腹。
吳痕卻要他放心,說她提前做好準備,身上備有特製麻醉藥劑防身,以備不時之需,至今胖鯊尚未享用過,唯獨墨南最先被它叮咬一小口,當場直接把人撂倒,昏睡好長一段時間才醒過來。
許邊境聽到吳痕說到這裡時,暗自替墨南哀悼一番,看來他在追吳痕的過程中,沒少吃點苦頭,真是可喜可悲。
「許叔,你在看什麼?」皮子休看著放在地面的貨物,而許邊境的人卻站在窗口前朝外張望,不禁也湊熱鬧跟著東張西望。
對於豆丁沒跟他爸姓也曾感到疑惑問過,許邊境回答因為吳痕從母姓,吳解帶大吳痕說他是她媽不為過嘛,只是性別不同罷了。
「皮老板,那群人是誰,竟然鬧著要開遊艇去捉海豚。」許邊境指著為首男子正頤指氣使指揮周遭的人。
「他呀~滿爺的兒子蔡麒麟,公子哥兒紈褲一枚。」皮子休不屑撇了撇嘴角,許邊境一聽眉頭深鎖,目光森冷盯著蔡麒麟不放。
皮子休看到許邊境一副要把人碎屍萬段的模樣,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怎麼?他那時候得罪到你,你一副殺人誅心的模樣,可別亂來~在島上這裡,這個人可不是我們惹得起的,許叔~你可要冷靜一點。」皮子休漸漸不安感加深,說到最後差點想跪地哀求許邊境。
許邊境聽到他可憐兮兮的腔調,暫時放下殺心,有些過意不去地看著皮子休,如果為自己的私事,而波及無辜的人,這就不是他為人處事的原則,而且皮子休對他們父女其實還挺照顧,吳痕臨陣脫逃,跑到墨世居那裡當助手,仍留下許邊境在他這裡工作,皮子休也只是摸摸鼻子點頭同意,匆匆忙忙之際也沒辦法再找人補上,他帶著許邊境東奔西跑,湊齊訂單上的原物料,舟車勞頓一路趕到清水島,其間也未曾做出給許邊境穿小鞋的事(皮子休要是知道他這麼想,定當大吼「我又不是不要命!」),雖然也不怕皮子休怎樣整他。
「皮老板,放心,我只是看不慣那種鼻孔朝天高人一等的模樣,不過,到島上也有一陣子了,倒是很想念我的小豆丁~」許邊境也俏皮學起皮子休的口吻,叫吳痕小豆丁,他說了這些話,才讓皮子休稍稍安心些,吳痕也在島上,許邊境應當不會惹事生非連累到自家人,想在清水島對蔡家的人起歹念,簡直自尋死路,這裡四面環海,蔡家人多勢眾,還有賴家人在背後撐腰,隨便把人往海裡一扔,簡直易如反掌,到時你是怎麼死都不知道,誰還敢過問追究,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死的。
「想見她,沒問題,只要你安分點,包在我身上,我也挺想看看她現在好不好。」許邊境彎下腰將貨物扛在肩上,順道把皮子休手上的貨物也挪一些過來,才讓他先行走在前頭,而尾隨在後的許邊境,又扭頭朝窗外瞧了一眼,只見蔡麒麟被島上維安軍隊的人阻攔出海,這才由身旁保鏢簇擁下悻悻然離開。
轉過身來,突然看見前方的皮老板加快腳步前進,還興高采烈叫著:「吳解!男神!」
皮子休踩著小碎步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欲語還休的模樣,眼睛眨巴眨巴直盯著挺拔俊朗的吳解瞧著,讓跟在後頭的許邊境,差一點被他妖嬈的聲調和體態給嚇趴在地,早知就不減輕他身上貨物的重量,看他還能不能裝模作樣邁著小碎步疾行。
下山後難得接觸到皮子休這種生猛鮮活個性的人,真是讓許邊境大開眼界,原來現在山下的人都這麼會玩,習慣待在部落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久了,回歸紅塵看著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事物,對他來說真的是增廣見聞。
吳解上島後就到主建築樓層間到處察看走動,除了早點熟悉清水島的一切,還期盼能否遇到他想找的人,竟被迎面而來的皮老板給逮個正著,主要還是見著跟在身後的許邊境,找到他多少能把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皮老板好有精神,但以後能不能把你後面那句話給去掉,來……給我一些……」吳解疾步走向許邊境面前,想幫忙他把肩上貨物給卸一些下來,皮子休傻眼了,男神,不,吳解十分接地氣,不會對人擺架子,這種行為的確讓人更加欣賞,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跟許邊境體形上的差距,為何不來幫他,反而是繞過他到後頭,幫身形壯碩的許邊境,這簡直是殺人誅心的行為。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許叔的東西比較多。」吳解看到皮子休哀怨的神情,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你認識……他……」皮子休用顫抖的下巴朝許邊境方向指示著。
「當然,他是我的武術啟蒙老師,許叔,我可以這樣說嗎?」吳解突然想到許邊境不肯讓其他人稱他為師父,不知在外人面前可不可以說出來。
「呵呵……呵呵~」皮子休接連假笑著,怎麼又雇用一名不能得罪的員工,以後是不是要把這對父女兩個人給供養著,粗活累活髒活還是親力親為來得好。
「皮老板是自己人,沒關係,你去幫他一下,我這裡的東西沒幾兩重,對我來說小菜一碟。」畢竟對方是付薪資的老板,得給他點面子,重點是皮老板經不起接二連三的驚嚇,女兒離開前曾再三叮嚀著。
三人同行,皮子休沒捨得讓吳解幫他拿手裡的東西,於是仨人平均分攤東西,皮老板心情特好,因為今天與女神做成了生意,又能遇到男神並肩而行侃侃而談,光是想到那些為數不少的錢財入帳,足夠他逍遙快活一陣子,腳步不禁又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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