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道樹林位於塞尼巴薩郡的中央,面積甚廣,覆蓋整個郡的四分三。狹窄而綿長的吶吶河從中貫穿,將樹林分作南北兩半。從喇克爾首府基希驅車前往,現代化道路只佔四分一;剩下的路程皆沿彎彎繞繞且破爛的鄉野舊路而行,上山亦下水,顛簸之中來到達吶吶河的一端時已花了差不多四小時。在這裡換乘古舊小艇,緩慢地循河道而行,一個多小時後才到達河的中心,在簡陋不已的小渡頭登岸。岸上只見茂密樹林,其中開了一條通往北曲道不顯眼的小路,是進入位處樹林深處的維丫芙最快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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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丫芙,在孟努語裡有安靜的草地之意,是孟努人曾經的聚居地,即希述國軍戰敗的地方,神樹本來的植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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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傾帶了三個貼身隨從和两個在地嚮導,大小事項皆安排妥當,尤多利及萊特只管跟隨即可。操奇怪口音的船夫上前打招呼,領著眾人上了船,送上什麼清甜的汁飲,便開動老舊引擎,讓小船隨隨開行。小船航速緩慢,微風輕拂,清涼的感覺讓還有點暈車的眾人安頓了點。偶爾看見稀有的動植物,船夫不忘介紹一番,也唱著民歌,讓眾人感覺自在,幾乎忘掉此行目的,像遊人一般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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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渡頭出現眼前,船卻突然拋錨,打不著火。擾攘了一會兒,兩個嚮導跳進河裡,用力推著,把人和船送到小渡頭。雲傾領著尤多利登岸,萊特和隨從們忙於把器材搬下船。嚮導顧不得擦乾身體,在小渡頭旁邊起了火堆,又往天空發射數枚小火箭。船夫則嘴裡喃喃,一臉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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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火箭是怎麼了?」萊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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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嚮導不怎麼流利地說,「船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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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萊特看向雲傾和尤多利,交換了眼色,才又看向嚮導,「那你們在這裡等吧。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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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船夫結巴地道,「不好。不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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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在這裡等。援兵。不進去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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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樹林?」萊特叉著腰,瞪著眼道,「開玩笑。我可是坐了幾個小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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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錨,不祥之兆。」船夫一改老實和善的口吻,斬釘截鐵地道,「不進去。在這裡。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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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的堅持讓眾人感到詫異,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隨從們檢查了器材,才發現樹林裡無法接收衛星訊號,通訊全斷;其他裝置亦受到奇怪的干擾,不是開不到便是亂了頻,通通成了廢物。雲傾從口袋裡掏出像手機的儀器,按了好些鍵,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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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真的不是吉時。人在外,還是不能太過自信。」雲傾冷笑了一聲,看向尤多利,「親王。朽王爺說過,你的安全最為重要。我看我們還是安全至上,先相信他們,到巴薩的洛嘉鎮歇一晚,再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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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和嚮導們沒等回應,便七咀八舌地說著一堆話,大意就是他們怎也不會進樹林。萊特則走到船邊,蹲下查看引擎,摸了摸,想了想,沒說一句地又回到尤多利的旁邊。兩人交換了眼色,尤多利點頭允了,萊特便讓船夫和嚮導們安靜,弄張椅子讓尤多利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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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再發了幾枚,時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還是沒等來另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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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在白等吧。」萊特抽著煙,往嚮導們看去,「還是你們找一人游回去,省得我們等個不知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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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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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逼他們。他們不懂拒絕。」雲傾微笑,「河裡不時有湧浪,游回去可能游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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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火箭都射沒了,難道要燒了樹林來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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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進樹林吧。」尤多利忽然笑說,「在把樹林燒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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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是在說笑還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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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說笑。」她站了起來,往船夫和嚮導們看,「怕的話,不必跟來,你們沒有跟我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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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氣!」雲傾笑著,也站了起來,「難得遇上女中豪傑,我定捨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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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是陪,最好不要捨命。」萊特也笑著說,向隨從們要來了備好的保護衣物,「看是薄了些,應該不會一劃就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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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是越薄越好,你懂的。」雲傾伸手接過,「生化級別的防護衣,已知病毒都能擋,是我手下最頂級的科學家最新研發的,你們國軍想買都買不來的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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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超越那幫軍佬。」萊特笑得張狂,邊穿上防護衣,邊接過護目鏡和防毒面罩。「豪一次給你,雲公子,替你真身試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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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雲傾也笑得燦爛,「不過,先說好,進去後若有什麼不對勁,你們先保護親王離開,我來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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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帥的嘛!不過得看是真有這樣的實力,還是說說而已。英雄救美這種事,我可不會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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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尤多利穿好了保護衣,戴好了護目鏡和防毒面罩,道,「齊上齊落,一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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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夫和嚮導們不斷的勸喻聲中,六人把裝備整理好,無聲地給他們一個更為斬釘截鐵的回應。萊特拍了拍船夫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大姆指,把用不著的器材交託予嚮導們,便走在前頭,步進北曲道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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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緩慢地在樹林裡走,極其安靜,高度集中於周遭環境的一切。這小路並不是什麼正式開墾而來的通道,而是孟努人走著走著磨平了的路徑,把擋路的樹枝和植物砍掉,因而比其他樹木之間的空隙稍闊。物理指南針在樹林內竟也受神秘磁場干擾而失去效用,隨從們便沿路拋下貓眼石和在樹木上刻下記號以作識別;然而,路徑九曲十三彎,植物在沒怎麼滲進陽光的環境中看來都一樣,人心是越走越慌亂,毫無安全感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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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和雲傾不約而同地往自己手裡的衝鋒槍拍打上膛,隨從們亦跟隨。尤多利只配備了手槍,卻選擇將之收進腰間槍袋裡,取而代之掏出小刀,緊握在垂下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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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別緻的匕首。」雲傾瞥到尤多利的動作,面罩下依然難掩笑意,「看來鋒利無比,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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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帶在了身邊。」萊特這才往尤多利看,認出其手裡小刀,「不說還以為是澄王給你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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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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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聽他瞎說。」尤多利心裡有一絲緊張突然冒起,「是護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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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定能護你。」雲傾笑說,沒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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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現橫著在地的粗壯樹幹,空心的,其上刻有孟努文字,一如嚮導所言,是進入維丫芙的必經之處。眾人這才稍稍定下心來,停下互相查問一下,再對錶,才繼續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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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樹幹旁邊繞過去,往前走上一會兒,便見左邊一棵樹下一個小石像。像是一隻有著圓大雙眼、張開翅膀的鳥,也像是一堆抽象的符號。無論是眼睛還是圓,其所向之處是稍稍寬點的路,路上舖滿白如雪的小石,盡處是兩棵高聳入雲的杉樹,抬首不見其頂 。樹與樹之間透著光,越靠近越為耀眼,在離樹幹只數步之遙處更是閃煞眾人的眼睛,不得不以手掩眼而行。半掩著眼,他們從兩樹之間穿過,像推開了強光而成的門一般,踏前一步便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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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如天井般被樹林包圍的廣闊草地。維丫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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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草地再不適合,這裡早已寸草不生,滿地是落葉和黑漆漆的礫石,隙縫間夾雜薰黑的死草。走在這地上,如街頭擺賣那大叔鍋裡的栗子,腳下是鐵沙;這麼想像,腳底竟真有點灼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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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半蹲了下去,牢牢看著那些礫石,往其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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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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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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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大喊,卻是為時已晚,礫石已在萊特手中。只是,也沒有什麼怪事發生,其人也完好,護目鏡後眼睛笑意極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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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雖然如此,萊特還是尷尬一笑,「對不起,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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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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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萊特呼了一口氣,「不過,錯有錯著,親王,我發現這些礫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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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當然重。」雲傾挑眉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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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般石頭的重量。」萊特站了起來,手裡是一顆礫石。「這麼一顆栗子般大的小石頭,兩、三公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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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傾先是不信,走到萊特身旁,拿起他手裡的礫石。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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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什麼隕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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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說,當年國軍和孟努人不是死於中毒,而是被隕石墜下擊中再引發大火監生燒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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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能是……」尤多利走到他們身旁,沒有觸碰 ,瞇起眼細看,「蠱變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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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說,一陣噁心感覺湧上,雲傾皺眉,反手便把礫石扔掉。礫石跌落在腳邊一塊稍大的黑石上,重甸甸的,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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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藏書裡記載,蒙奴人擅長養蠱,而且培植的種類繁多,其中以煉毒千日來餵飼的極其可怖,能殺人並吸食亡者血肉自肥,直到自我膨脹數倍,毒無法釋放便石化。而蒙奴人一直被認定為孟努人的先祖,因著遷徙而輾轉落戶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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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彌遠說的吻合。而這裡若是當年孟努人奮戰希述國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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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入侵的國軍還是捨身的孟努人,他們的肉身都是被蠱吸食乾淨,骨頭或許就埋在這些石化蠱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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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本來能種花種樹,這裡卻是寸草不生,就因為他們的血肉都已蝕個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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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幾塊礫石回去化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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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三人想要往隨從們下命令,便傳來慘叫聲。轉過身去,便見一個隨從著了火;另外兩人奮力地拍打其身體,企圖藉此撲熄。三人便跑了過去,著他趴下,躺在礫石上翻滾。萊特二話不說脫下防護衣,把內裡的風衣脫下,狠地往隨從身上拍去;雲傾也無奈地往其人手腳踩,嘗試以此踩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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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不是任何一招產生了作用,火突然全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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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連忙蹲下,把趴著的隨從翻過來,脫下他的面罩和護目鏡。只見其臉如死灰,奄奄一息,失卻了意識。扯下面罩和護目鏡,她替隨從急救;人工呼吸和心外壓交接著,久久未能把人扯回來。萊特接力搶救,讓尤多利能騰出時間準備針藥,為隨從注射強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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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時間過去,才總算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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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況不好。必須立即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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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撿幾塊礫石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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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訊號。」雲傾看了看儀器,「我們這就回去渡頭。希望後援的船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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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隨從們把人和器材揹起時,空地周圍突然跳出多個身影。他們像是喪屍一般黑青著臉、帶血痕、駝著背、衣衫襤褸,人像站不穩般左搖右擺、步履蹣跚,卻以快跑般的速度往眾人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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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傾毫不猶豫地往他們掃射,子彈大多命中來者的大腿和腰間,黑色的液體從傷口噴出。然而,那或許不是血,他們也像是沒有痛感,傷勢對行動力也毫無影響,他們半步沒停地繼續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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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媽的,有生之年竟然真的遇上喪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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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和一個隨從也加入,衝鋒槍瞄準他們的頭部掃射。然而,子彈耗了不少,大多命中,卻非但沒有阻止他們靠近,還像是飛蛾眼中的火堆般,引來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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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護著親王和傷員離開。我來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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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探長真善忘。」雲傾竟脫下面罩往喪屍們扔,笑得燦爛,再從隨從們的腰間抽出砍樹用的鐮刀,拋了一把給萊特。「你們先回去。這裡我和鬍鬚佬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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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拋了一個手榴彈到喪屍們之間,讓他們往後看,兩個男人相視一秒,便一鼓作氣往喪屍群迎去,背貼著背地往撲來的喪屍劈。近距離看,才見喪屍們人模人樣,身上穿的民族服裝,一刻頓了頓,不太能動手。及後看著他們如野獸般怒吼,便撇開負擔狠狠地斬劈,一刀一個,攔腰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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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尤多利等人退回樹林,二人已砍了十來隻;空地內的喪屍數目卻似乎沒有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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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媽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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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隻喪屍扯著,萊特丟了鐮刀;怒氣湧上,以衝鋒槍柄擊在喪屍頭上,再開槍掃射,人則逼不得已往後退。稍失重心,人跌坐在地,喪屍們加速撲來,他只能隨手拾起礫石往喪屍擲去;未料喪屍們似乎傾向避開礫石,便繼續以此將他們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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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雲傾稍不留神,被一隻咬到了左腿,一氣之下把行兇者劈死,人便跪了下去。鐮刀被一湧而上的喪屍踢掉,甩到無法撿回的角落,他在心知不妙時被喪屍推倒在地。幾乎被喪屍群撲來噬咬,萊特一邊扔礫石一邊跑來,伸手拉著雲傾的衣領將人拖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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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怎麼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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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喘著氣,顧不上雲傾的任何事便拖著他往樹林跑,拋的一般置到尤多利他們的身邊。然後便一邊扔礫石,一邊拾回鐮刀,再衝進喪屍堆裡狂劈,將他們引到空地另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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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傾的腿被喪屍咬穿了個洞,肩膀也被抓開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精神逐漸模糊。尤多利立即替他檢查傷勢,發現黑色的汁液正循傷口滲入體內。她把背包裡的手帕塞進雲傾的嘴裡,二話不說掏出小刀,將他的傷口再割開了些。顧不上其叫喊,她拿過萊特的酒瓶,狠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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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點。」尤多利嘴裡呢喃,眼裡只有雲傾傷口裡的黑色汁液,手裡是吸管,「先把毒吸出來再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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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雲傾把手帕吐掉,滿臉的汗滑過勉強拉起的咀角,「我要讓這群喪屍他媽的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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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動!」尤多利稍按他的肩,讓他吃痛了一下,「你是要去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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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出去的話,你的老拍擋會死。」說罷,咀裡吐了一口黑血,卻還在微笑,「親王。給我包緊一些。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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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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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鬚佬一個人打沒勝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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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不住看向空地,其時萊特正跟數十喪屍糾纏,明顯地處下風,只是在硬撐。隨從們早已在她的指令下帶著傷員離開,身邊再沒有其他能上陣的人。眼前的雲傾臉色發白,意志迷濛,嘴裡再怎麼逞強也是不可能站得起來,惶論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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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我真他媽……沒用。」雲傾的雙眼已睜不開,喘著氣,一邊唾罵自己,一邊伸手往自己的腰間摸。「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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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奮力舉高本在腰間的手,大聲吼了一下,人便往一旁倒下。懸在空中的手臂跌在身旁,手裡的什麼掉落在地,發出一絲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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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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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的是一把匕首,跟尤多利的極其相似,一時間讓她愣著,繼而慌忙查看自己擱到一旁的。一模一樣。刀刃在陽光下一再閃著紫色的光,不比剛才的耀眼,卻意外地把稍為靠近他們的喪屍引來,再讓他們倉惶後退,似是怕了那束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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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有更犀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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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自己的刀,站著,她仔細觀察空地內的狀況,同時努力回想父親授予她的搏鬥技術。年代久遠,一直沒有實戰過,她的緊張難以壓抑。然而,她的心極其堅定;生死之前,只有對輸贏的執著,竟沒一絲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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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踏出一大步,手腕卻被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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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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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而溫柔,卻挑起了尤多利無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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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淚光一閃,咀角忽爾抽動,她的心是被掏了個空,又瞬間被填滿。茫茫宇宙之中,置身在險地,靈魂飄渺於空中,聚在不存在的一點上;像距離數百萬光年外,看著這星球天崩地裂,湮滅於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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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無聲息之間被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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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蹲了下去,伸手以兩指輕按在雲傾的脖子上。紫色的光從指頭滲出,像是一股力量,滲進雲傾體內,讓他抖了抖。雲傾臉上泛起血色,緊鎖的眉頭放鬆,傷口的血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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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請替我照顧雲先生。不要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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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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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刀……」尤多利的刀在其手中轉了轉,「我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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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走至兩棵杉樹之間,與空地只兩步距離,原地不動良久。仔細觀察喪屍們的舉動,分析萊特還擊的套路,喪屍們都集中攻擊萊特一人時,她從腰間刀鞘拔出大刀,刀靱在太陽炡下閃著紫光。扭過頭來,看向愣著的尤多利,她微笑,點頭,便又轉身迎向被強光引來的喪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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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燃幾根一掌大的炮仗,往空地外圍拋;炮仗著地一刻,爆出火花,轟出嚇人的巨響,燃起了火堆。掏出腰間酒瓶,毫不吝嗇地往火堆澆,讓火燒得猛烈,燒著了一棵樹。奇樹在焚燒中迷香變得濃烈嗆喉,更是引得喪屍們更迫切地往火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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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喪屍離開萊特範圍,蒙特快跑至其身邊,將雲傾的刀交予。沒說什麼,便跑到空地的另一端,點燃幾根炮仗,以同樣的方法在空地周圍燃起火堆,把喪屍們的注意力分散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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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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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蒙特拔足往喪屍們跑,手起刀落,小刀劈頸,大刀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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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不住彎身喘氣,看了看手裡的刀,又看了看那陌生的身影,一時反應不過來。不久,他便觀察到被劈開兩半的喪屍身體能自行接合而復活,蒙特因而會在刀落後以腳將頭髗踢個老遠,阻止他們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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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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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又看了看手裡的刀,吐掉嘴裡的血,便也跑到另一堆喪屍前大開殺戒,學著蒙特那般把頭髗如足球般踢開。沒料到,小刀鋒利無比至只需輕輕一劃便能將喪屍們劏開,腦裡便閃過什麼;往來歷不明的女人看,他便明白個所以,咬了咬牙,便又劈得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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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到𥌓光,能動的喪屍數目已在肉眼能數算的範圍,卻見一抺身影飛快地從某棵樹的樹冠跳下,往萊特撲來。看不清來者,萊特只懂閃避,失卻重心跌滾在地。蒙特快步而來擋在其跟前,大刀往身影刺,拔出,再刺,再拔出。只聽見一聲吼叫,暗藍色的液體從傷口噴灑而出,通通濺到蒙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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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竟然殺了我的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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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傳來迴音極廣的怒吼;眼前是一頭全白色、沒有任何斑紋的豹,橫躺在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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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摸不清聲音來自何方,四周樹上便跳下數十隻同樣雪白的豹,怒目而視,匍匐往二人推進。一抹細小身影出現在首先起火的那棵樹的樹冠,揚手,火一瞬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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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萊特從地上爬起,一臉怒憤,「我就知道你這婆娘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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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資格說我嗎?」她冷笑,「大逆不道的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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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腦中毒!你老竇老母把上一代的事強加在你身上;你竟然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都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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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她的雙眼竟發出黃光,高舉手裡權杖,「憑什麼你們就能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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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揮下,白豹便往二人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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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先是舉槍掃射,命中,白豹卻與喪屍一樣無懼傷勢,任由藍血流淌地撲來。未幾,好幾隻從後纏上萊特,將人撲倒在地,狠的往他的手臂咬。痛極,萊特呼吸漸感困難,刀捅進白豹的力也漸漸消失,但仍不斷往其身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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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矯捷地在白豹群裡閃避,看準時機,逐一以大刀攔腰斬殺,把戰鬥的速度控制著,以觀察對手。白豹不像喪屍們那般能復活,但數目不斷增加,似是源源不絕憑空變出來,也像是分身一般怎也只滅掉了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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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把雲傾拉到一棵樹後,便往彌遠所在的方向緩慢而行。她一邊走著,一邊觀察彌遠和空地內的戰況。萊特總算在蒙特的幫助下掙脫了那隻豹,以一臂對付來者;蒙特與其背貼著背,應付另一邊的豹,偶爾替萊特解圍。彌遠依然站在樹冠上,咀裡喃喃;蒙特每劈下一頭豹,她便往一旁吐一沬黑色的什麼,才繼續咀裡的呢喃。每次她這麼做,便有兩隻豹從樹冠跳下,雙眼黃光一閃,白如雪的身體閃現一道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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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睛!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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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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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懷疑,沒有思考,蒙特以小刀刺進往其撲來那白豹鮮紅的右眼。白豹痛極嚎叫,跌躺在地,痛苦掙扎,瑟縮,哀鳴,然後死去,身體如幻影般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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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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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亦照辦煮碗,以主動之姿衝向白豹,狠刺其眼。看著白豹消失於眼前,他不禁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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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我要你死不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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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遠大怒,向天空咆哮,唸起什麼咒語來;然後權杖指向樹下的尤多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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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行!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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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電光從權仗的頂端射出,直刺向尤多利。萊特拔腿便往她跑,眼角卻瞥見蒙特的身影消失,轉眼便在其眼前,從後抱著尤多利,再一同消失掉。他不禁頓著,冷笑,轉身便又往白豹的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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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保護好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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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救得了多少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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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彌遠竟往萊特撲來,將之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到其腹上。她的重量竟如巨石,萊特被這突如其來的重壓傷及至口吐鮮血,全噴灑在彌遠的臉上。這讓她更為怒憤,雙手舉起權杖,狠地往萊特的胸口捅。鮮血吐得更甚,萊特痛得想要往生,雙手卻是垂死掙扎地抓著那權杖,與彌遠的力抗衡。沒想到權杖熱如燒紅了的鐵,他的掌心被灼至要溶掉那般,已不由腦袋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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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媽……的……臭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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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大叫,竟把彌遠嚇到那麼一下;雙手趁著那千鈞一髮之際往上推,把權杖和彌遠一同推開,甩至一旁。他的心裡想要大笑,想要大叫,想要喊那麼一句『我贏了!死八婆!』卻是連咀角稍稍一動也做不了。意識消失,就這麼躺在冰冷礫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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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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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多利還在蒙特懷裡,不住哭著往萊特大叫,想要向他撲去,卻被身後的人死命抱住。嘴裡不斷叫喚萊特的名字,卻是沒得到任何回應,她哭著,哭著,竟也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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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坐在地上的彌遠冷笑,看了看萊特,便往尤多利和蒙特這邊看來,「你們很快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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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把尤多利抱起,往樹林裡走了數步,將人置在一棵樹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輕撫她凌亂散落在額前的髮,不禁微笑。她凝看其臉良久,才收起笑容,站起,往彌遠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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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沒有情緒溢出的雙眼,就如……就如蒼穹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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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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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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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遠不明所以。話落,便見那人消失掉,又瞬即出現在一步之遙。手起,刀落,蒙特將彌遠的頭砍下,再狠的踢飛到一旁。然而,眼睛依然瞪著的頭髗沒有死掉,張著的嘴巴唇舌顫抖。「你竟……你究竟是誰?」無頭的身軀還動著,如失卻方向般在地上爬行,竟能爬到蒙特的腳上來。黑色的液體從頸上開口流出,濃稠,不像鮮血,更像臟器上的黏液,沾到蒙特的褲子和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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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再糾纏。」蒙特扭過頭去,看著彌遠的臉,道,「這都不是你的責任。請放下。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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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遠稍頓,終再強忍不住,如孩子般大聲痛哭。哭得聲音在空地裡迴盪,吹起了化作細碎的礫石。她的身體逐漸融化成黑色的液體,流進礫石之間;頭髗也在哭聲嘎然而止之際化作黑色的光沫,消散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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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終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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