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廷曼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場館的。她只記得科托優雅地躍於空中，下墜時以手肘將昂藏七呎的突柯戰士殺掉。場內的各種叫喊、喝采、疾呼讓她忽然失聰，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腦袋裡一片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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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回復過來時，她和婦人並肩坐在某個房間裡。門被推開，两個壯漢把渾身是血的科托抬進來，置在房間另一邊那小床上。婦人隨即走到一旁，拿起什麼，坐到床邊椅子上，看著科托，吐了一聲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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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不是犯賤？明明可以十招內了掉，偏偏要耍那麼多花樣！」婦人極不溫柔地拿濕毛巾往科托的臉上狠力擦，毫不顧忌傷口會被扯開，「都不是十八、廿二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還不知道分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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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托的壞笑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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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個血肉模糊，還有人來找我打嗎？飯碗總得保住，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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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怕沒人來送頭？有錢使得鬼推磨！那幫人會有錢不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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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個轟轟烈烈就不好玩了。拍的照片也不夠震撼，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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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婦人狠的把毛巾劈在科托的胸膛，給輝廷曼一記眼刀，「他媽的還真是震撼啊！震得人家都要給你拋白毛巾了！到現在人還在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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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婦人所說，輝廷曼的雙手還在抖，身體不住瑟縮，魂魄不齊的模樣。垂頭看著這雙手，想起它們拿起相機拍下的照片，突然就看見鮮血從掌紋裡滲出。大驚，緊緊閉眼再打開，手裡的血都消失了。彷彿怕那鮮血再滲，下意識地緊握拳頭，才抬頭往她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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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了？」科托聲音溫柔。輝廷曼不住點頭，卻才發現科托臉朝天，眼皮腫了一大片，根本看不見，「要達到目的，總要犧牲一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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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沒管她們的對話，又拿起工具替科托處理傷勢；看見科托招手，輝廷曼拿過一張椅子，就坐到婦人旁邊。科托臉上和身上的傷清晰可見，卻又數量太多而模糊起來，傷勢不輕。輝廷曼是心裡絞痛，科托卻是沒有痛感那般沒任何反應； 一條又一條染紅的毛巾，一盤又一盤混了鮮血的水，一根又一根被拋進鐵桶裡的針，怎麼就沒刺痛本人，卻刺痛輝廷曼這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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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死。就算沒有自己的出現，她一樣會出戰這次拳賽，一樣會耍花樣，一樣會傷重如此。那個突柯戰士一樣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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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輝廷曼還是把責任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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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老闆！你這些傷，我可搞不定！」處理了不少傷，血止住了，婦人卻是氣極怒吼，然後像洩了氣的皮球那般嘆氣，「還是得讓霜大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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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隨便搞一下就好。」科托抬手，手指向下懸在臉上，畫了幾圈，「小事情別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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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的頭！」婦人又再怒氣沖沖，把手裡毛巾狠擲在地，「都壓著眼了還小事情？要做獨眼龍還是盲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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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錯。聽起來挺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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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你娘的！沒得你選擇。！」科托笑得很壞，氣得女人一把將另一條染血的毛巾劈到她腹上，便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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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下呆坐著的輝廷曼不知如何是好。良久，科托再次把手伸了過來；輝廷曼連忙接過，往她的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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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你的大恩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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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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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在允格，卻沒來小殺度，」科托冷笑了一聲，「也就只可能是故意躲起來，不讓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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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稍頓，把快忍不住滑下的淚強行收回去，「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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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人情先欠著。」偷笑，科托稍稍輕握輝廷曼的手，「我讓人送你去班特頓，坐高速列車回康達。不要在允格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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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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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她鬆開了手，微笑，「我睡一下就好。醒來又是精神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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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真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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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婦人領著剛才那两個壯漢回來，在房間裡忙上一陣子，便以擔架抬走科托。婦人把棉被塞進輝廷慢懷裡，著她跟上，便跟在壯漢身後離開房間和其所在的鐵皮屋。其時，觀看拳賽的人都已散去，只剩幾個看來像殺手多於保安的人在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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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把科托抬上婦人那小貨車的貨斗，拿過輝廷曼手裡的棉被給她蓋上，便坐在一旁抽起煙來。輝廷曼想要坐進去，卻被婦人拉了過去，硬塞進副駕座。婦人並沒立即開車，而是倚在車門上，點了根煙，抽了幾口。待什麼人上前跟她聊上好一會兒，把幾捲錢塞給她，她才坐到駕座，開動引擎，緩慢地駛離小殺度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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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公路上安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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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得很慢，在空蕩的路上卻顯得很快。抬頭往天空看，漆黑得根本看不到天空，估算不出時間。在背包裡掏出手提電話和手錶，一個沒電，一個砸壞了；就隨意拿相機拍一張照片，才知已是凌晨三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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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鐘，她不曾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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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直過得甚有規律，日復一日，世事總如常。直到母親病倒，及後康復，她才意識到生活的千篇一律不過因為自己的世界很小；就只一道隙縫，渺小的她便從中墮下，在另一個連結著的、髒兮兮的巨輪裡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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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到正常生活，就要抹去這段記憶。大夫如是說；卻似是怎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也就算了，怎也不能毀掉別人，當命運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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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到了大夫那裡，你跟在我們後面就好。」婦人被那聲快門開闔弄得不自在，語氣䒐䒏，「背包不要帶。不要亂說話。霜大夫脾氣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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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夫……是你們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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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頭幫的人。」輝廷曼稍愣；那是前輩那堆資料中出現過的黑幫名字，「哎。其實又不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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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輝廷曼本想停止這對話，畢竟離開允格後就與自己無關；但婦人臉上無奈的表情讓她甚是好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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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道理說，她這種人誰都不賣賬，人又孤僻，說她是任何一個幫會的人都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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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倒不能這麼說啊！」聲音從後面傳來，把輝廷曼又嚇了一跳。原來壯漢打開了小窗，強行參與對話，「她不是他們的人，那鬼頭幫裡的人怎麼會喚她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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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蛋四處跟人說霜大夫是他的女人，不就少夫人了？」另一個壯漢和議。「鬼頭幫單傳少主啊！他再笨也不會胡亂讓人喚一個沒名沒份的女人少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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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壯漢一臉八卦，「上次我跟那少主身邊的刀手聊。他們說，他的確上了霜大夫。親眼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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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倒好。霜大夫那種臭脾氣，不給人宰了也早晚給人輪了吧！現在有鬼頭幫罩著，誰還敢惹她？惹不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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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搞不懂了！」男人抽了口煙，一臉無奈地說，「他本來不是為了報復所以想強了她不是嗎？怎麼真的喜歡她了呢？霜大夫嘛，長得又說不上漂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要腿沒腿，還瘦得像根柴一般！抱她都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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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那臭脾氣！戾氣重，氣場可怕，睡她都怕被她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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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是霜大夫的話，不把你們两個蛋散毒啞我跟你姓！」婦人往窗外吐掉煙，呼了好大的一口氣，「還不快點把煙扔了？等會兒你們的煙味沒吹散，霜大夫不讓進，我就宰了你們两個狗娘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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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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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開了多長時間，彷彿過了很久，車子拐進一處樹林。在黑暗中、樹幹間高速向樹林深處衝了好幾分鐘，突然豁然開朗；樹木群的深處竟是偌大的一片草地，成圓被樹木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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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只有一間木屋。微弱月光剛好灑在空地上，卻被車子的大燈和木屋前的晚燈淹沒。剩下的，就只有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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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讓他們先不動，自行下車，步上木屋前的台階，輕敲門上，恭敬地等著。婦人臉上的䒐䒏早已消退完全；即便屋內外皆毫無動靜，還是肉眼能見她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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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倒是車斗上的壯漢已不耐煩，「霜大夫會不會是出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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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這女人什麼時候會出門？要不然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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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厲眼看過來；壯漢便閉嘴。婦人深呼吸了一口，才又往門上輕敲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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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想要再敲門，那盞晚燈忽然熄滅，一陣怪風吹來。眾人稍稍嚇著，門就在此時緩緩打開。婦人不掩一絲興奮，立即靠近，以極客氣的口吻和屋內的人說話。隱約可見那人身穿衣袍，個子不高；婦人滔滔不絕，對方沉默寡言。未幾，那人轉身進屋，婦人則小跑回車子這邊來。著壯漢們把科托抬進屋裡，她讓輝廷曼殿後關門，便拎著一個旅行袋步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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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面面相覷，然後把科托抬起步進；輝廷曼停住腳步，看那盞熄了的晚燈一會兒，才進屋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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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是黑暗的，只有一個房間亮著暗燈。該是陰森不已，輝廷曼卻覺得平靜；周遭的氛圍並沒讓膽小的她心怯，反而心如止水，自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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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房間門口，便見科托躺在一張小床上，身影被那瘦小的背影擋著。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霜大夫，那人確是穿著寛袍大袖也難掩的瘦削；卻是滲著濃重的陰沉氣息，高不可攀的寒冷氣場。她正解下科托身上的包紥，檢查其傷勢；婦人和壯漢站在一旁，說了些關於拳賽的。大夫沒有回應，他們便住嘴，站在一角，呼吸也不敢太張狂。輝廷曼亦因而只敢站在房間門邊，連思索也不敢用力的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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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霜大夫站直了身體，聲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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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婦人似乎真確感覺意外，稍稍提高了聲線，又壓了下來，「我去跟那邊說說，應該沒問題。不過，大夫，我可能要明天晚上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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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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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特頓。」婦人往輝廷曼這邊看了看，讓她像被電擊般僵直了身體，才又看著霜大夫的側臉道，「要送這女孩去趕火車。她不是這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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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大夫拿過一旁的毛巾，仔細地把雙手擦乾淨，才施施然轉過身來，往婦人口中的女孩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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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長得跟救了母親一命的大夫一模一樣；就連身上那衣袍，衣袍下瘦弱的身軀，也完美吻合記憶中恩人的模樣。只是，她沒有笑容，沒滲一絲親切，炯炯眼睛裡不吝散發一股冷。那把聲音也是沙啞不已，與記憶中的差天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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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輝廷曼還是不禁熱淚盈眶，徹底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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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中午送食物和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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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夫，我真的趕不及中午過來，又不想讓其他人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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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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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頓了頓，知道無從反駁或抗議，也就只能硬著頭皮接受，唯唯諾諾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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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大夫轉過身去，往一旁地上那旅行袋瞄了瞄，便坐到房間另一邊的臥榻上。「退吧。」話落，便開始泡起茶來；動作緩慢卻俐落，悠哉悠哉，對眼前人們都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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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壯漢打了個手勢示意，讓人趕快把地上的血跡擦去，婦人半拎半扯地把神遊了般頓著的輝廷曼帶走。待她回過神來，車子已在路上高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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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嗎？」婦人往輝廷曼瞥了一眼，冷笑了一聲。輝廷曼這才從激動的無力感裡爬出來，「任何人第一次見到她，都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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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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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你都不要管了。」婦人突然語重心長地道，手拍在輝廷曼的肩上，「允格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著可以走就盡快走，走了以後就忘了這裡的事，好好過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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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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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和事，就算是真的忘不了，藏在心裡就好了。」婦人唏噓地嘆了一聲，「要不然，就再也回不去當一個普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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