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守村的入口處有一棵千年老樹,村民對它的背景一無所知,但卻心存感激。那是一棵總為人遮風擋雨的樹,從一開始便看顧著埋葬在這裡的烈士和選擇棲身於此的人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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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旁邊氣氛緊張,強行裝出兇狠的村民們集結在一起,把人重重包圍。他們不敢往人靠近,也不敢讓人逃脫,拿著農具惡言相向,躡著腳試探著。這份不尋常的惡意夾雜著濃重的恐懼,推著村民變得不合理地犟,如生命受到威脅而汗毛直豎的小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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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之梵蹲在樹下,把泥土捏在指間查看,便把煉好的養物灑在樹旁。拍去衣袍上的泥塵,她站在不遠處觀察了好一會兒,看清被村民圍困的那人,咀角一牽,才往村民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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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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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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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霜之梵那穿透力極高的聲音,村民們頓感欣喜,臉上惶恐稍稍被笑容掩蓋。往一旁散開了點,開出一條小路,兩人終於看清對方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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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處置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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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處置?」霜之梵微笑地看著那人,往前又走了一步,「自然是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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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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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得?」她走到人的旁邊,拉過其手腕,「這不是誰,是我的朋友。她是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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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村民戰戰競競地交互眼神,臉上疑惑非常,「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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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是傷疤。」環看圍成一圈的村民一遍,「哪有眼神這麼清明純淨的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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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頓,然後如釋重負,村民掙扎出笑容來,紛紛尷尬不已地躹躬道歉。瑜亭凜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適應不過來,村民的熱情讓她招架不住,幾乎溺死於他們的笑容裡,不敢動彈。霜之梵不住笑出聲來,說了幾句,便把人帶走。沒怎麼見過霜之梵發笑的村民似乎被她的笑聲觸動,熱情更盛,嚷著要帶上什麼賠罪,跟在她們身後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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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讓村民們散去,兩人相互一笑,沉默地來到霜之梵的小屋。她們坐到同一臥榻上,二人之間隔著榻上小几。瑜亭凜不禁鬆了一口氣,如嚐甘露般滿足地把霜之梵奉上的茶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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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他們。都是純真的人群,對神鬼有所畏懼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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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我當邪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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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霜之梵微笑,喝了一口茶,「千百年來,他們相信造物的創造裡有正義,同時有邪惡;有仙人,亦有邪魔,這是正邪相對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裡,正邪是個平衡,好和壞是並存的。所以,邪魔是不能被消滅的,只能被敬而遠之,人必須將自己和邪魔的距離拉開,拉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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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有疤痕是邪魔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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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記。」霜之梵微笑,「在他們的世界觀裡,邪魔有很多;當中以魔童最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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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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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童是根本的邪魔,而非邪念的依附。作惡是其天性,是其存活的養份,他們不能停止作惡。再者,魔童的惡不顯現於有形,而是深隱於萬物之中,無形而長流。這種惡,侵害的是人心、社會的框架、世道的價值觀,摧毀的是人類作為群體相處的根本。相傳,魔童的臉上有彎月或藤蔓般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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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疤痕是後天而成的。」垂頭苦笑,看著自己的手一會兒,才又抬頭問,「他們真的會相信我不是魔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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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信我。」再為亭凜添了茶,也添了一杯給自己。「我說你不是,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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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我眼神清明純淨,他們也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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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同。我導他們去看,他們自己就能看到,然後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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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凜腼腆。尤多利總說她有一雙像蒼穹的眼睛;但她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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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村民包圍並以恐懼不已的眼神盯著時,瑜亭凜幾乎也要相信自己是惡魔托世。畢竟,她知道自己殺害了不少人。姑勿論動機,在她下手的一刻確實是把人性、惻隱都擱到一旁才能成事。滿手鮮血的自己就算不是惡魔,也已不算是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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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純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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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正邪共存,不如說兩者根本難以分割。一個人的好壞,誰來定?」喝了一口,便把茶杯置於二人之間的小几上,微笑,「不過,純淨與否,你我之間倒是有可以以之辨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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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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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無非因為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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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凜稍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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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因為霜之梵的身體狀況,還是她的氣場,一行人並沒對她說的話提出任何疑問。雲傾本人更是對其深信不疑,略有不捨卻也十足順從地立即起行前往梵宮,依靠炩泉以及多味藥和木香,來解放自己被封鎖的靈力。確實,不消一個星期,他便首次感覺到瑜勒飛的靈力;一個月下來,他也終於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確切地相信自己的族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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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之際,卻發現霜之梵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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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霜大夫的導引,雲公子的靈力恢復甚好,現在已能感應他自己的靈力。不過,他知道你不辭而別後就嚷著要來找你。王爺不想他中途放棄,就讓我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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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讓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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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自己很想來拜會霜大夫,就自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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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霜之梵向瑜亭凜微笑,讓她稍愣,才緩慢地泡一盞茶,緩慢地滿了兩杯,緩慢地聞香,緩慢地呷著。「畢竟抑壓了那麼久,釋放就急不來,得循序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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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夫。」稍稍點頭示意,瑜亭凜把茶杯捧在手裡,猶豫了好一瞬,「大夫提到,雲公子的靈力被壓抑。請問大夫可否說及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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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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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來由的一句陳述,讓瑜亭凜頓著,稍稍瞪眼,便垂下頭去。不一會,被霜大夫那如箭穿透腦殼的輕咳喚了回去。她看向霜之梵,只見其人溫柔地凝視著自己,像是老人看向小孩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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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說的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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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血腥並沒玷污你的靈息。你的靈力仍然清澈而強大。相距千里,依然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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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直感應到我的靈力?」霜之梵微笑,「但勒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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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可強可弱,可清可濁,還有很多的可能性。」稍頓,然後看進亭凜的眼裡,讓她頓覺什麼正在心裡鼓動才別過臉去,「你們得好好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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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然後點燃身邊角几上的香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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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溫柔如耳語,霜之梵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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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的香氣很快充滿小屋,閉上眼的瑜亭凜被那股氣味吸引。那是一種神奇的體驗,心要跟隨著無形的它往某個方向,棄下看不見的重,飄浮到某個空的境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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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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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慢慢張開眼睛,感覺依然很輕,「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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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記住這種感覺。」霜之梵微笑,往杯裡添茶。「以不同的腦袋回到一樣的現實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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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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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流進杯裡的聲音清晰不已,彷彿能聽到每一滴茶敲進杯子、與其他分子碰撞的聲音。那種清晰,讓一切似乎緩慢了下來;她能聽見它們,甚至它們的軌跡、要往的方向。只要她願意,便能介入分子之間,改變下一秒,甚或千分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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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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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寒處於寒圈內,絕大部分都被冰雪覆蓋,氣候寒冷,和陵森差不多。不過,近洛海的一邊因為神洋暖流,氣溫相宜,住了不少人。這個區域裡有一條叫濏的河貫通東西。濏不是一條很壯濶的河,但灌溉了源寒少有的農地,它的周邊地域也就成了源寒的糧倉。除了糧食,濏也養活了好些品種的植物;其中有一種喬木叫伊遠,木質堅硬,而且氣味氛芳。伊遠是源寒的國寶,可謂百毒不侵,一般蟲蟻對它沒有任何破壞力。它的樹皮能解毒,香氣則有鬆弛神經的作用。以伊遠的樹皮入藥,提煉成香薰,能放鬆心情、舒緩壓力,有寧神的作用。我點燃的這種香薰裡就是混了伊遠,能助你靈力凝聚,加強修練和修復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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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感覺如此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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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香氣,對雲傾來說,卻會讓他瞬間失卻精神,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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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提過這事,說在你這裡突然暈倒,然後你就替他解毒。所以,讓他昏倒的不是曲道的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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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道的蠱毒有種很甜膩的氣味,一般人聞不到,我就可以。」霜之梵微笑,把茶喝掉,「它沒有令人昏厥的功能。他來的時候,正好有個孩子在這裡養傷,我點燃這種香薰,讓她睡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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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雲公子也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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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體內抑制其靈力的那股力量遇上伊遠,就像被催眠了似的,失卻了作用。理論上,靈力能趁這機會凝聚並釋放,破解這種抑制;但他的靈力被抑制多年,就像一頭被困在小籠子裡的野獸,逃出的一刻只會覺得無比的累。再說,他沒有感應過自己的靈力,霎時間承受不住,便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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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亭凜呆若木雞,牢牢看著霜之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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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摩爾雲傾的大宅內,即便因病起伏不定,霜之梵的靈力依然強大;比行者上下所有人都要強,甚或能抵他們集起來的總和。這種媲美晰神的力量本該可畏,卻不帶半點攻擊性;被其包圍於其中,像處於什麼都沒有的巨大空間內。空。沒有。什麼都沒有。連惶恐也沒有。卻清楚知道她在。裡頭沒有生氣,沒有任何能與霜之梵這個個體連上的因素;這並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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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對這不尋常的人有著奇怪的、莫名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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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大夫。」亭凜凝看著她,良久才說得出話來,「大夫…烏摩爾之前,我們可曾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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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應到了什麼讓你提出這樣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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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這殺人無數的人竟滿臉通紅,「……你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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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之梵仰首大笑了出來,然後站起,走到玻璃窗前,看著後園裡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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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凜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倒沒有想要說什麼或打擾她的意思。她彷彿是風景的一部分,看著,根本沒有把她看出來;就像本來就是畫裡人,沒有半點突兀,同樣不屬人間。她再轉過身來,往自己看時,亭凜已忘掉了時間,只懂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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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從來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霜之梵壞笑。那種壞,在她的臉上竟有著一種撫慰的作用,「不過,不一定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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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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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很多還沒摸清卻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霜之梵莞爾,然後走到一旁的案前坐下,「只是,夜了,我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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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抱歉。」這才發現天已暗,時間流逝得飛快卻感覺緩慢。「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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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這回事,必須要有自身的經歷,才有說下去的意思。」沒動半分,屋裡的燈卻都亮了,霜之梵微笑,「我只能回答問題;不能導你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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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瑜亭凜不禁摸了摸後腦,一臉尷尬地說,「其實我…我不太聰明。你說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我也怕我摸不清我到底想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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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之梵再次笑出聲來。然後走到她的跟前,伸手輕撫她的臉,直教亭凜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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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年紀,霜之梵卻像個長輩那般慈祥,即便不減威嚴。明明互不相識,卻覺得彼此曾經相遇,或許也有著一些共同的經歷。明明是陌生的靈力,連自己族人的靈力也還沒摸清的她卻感覺一份奇異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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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但更多是不經意的想要靠近、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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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去梵宮吧。」摸了摸亭凜的頭,微笑,「也是時候走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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